第3章 白猫饮血
“你……”康佳雪担忧。
“嘘——”云端脸色苍白，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
白色的衬衫锁骨到肩的位置也被血浸透了，高大健瘦的身躯微微靠在身后的花墙上，没心没肺的，狭长的凤眸染上一丝笑意。
康佳雪皱眉，还未说话，云端变色，迅速起身，又捂上了她的嘴。
一阵狂风从上方刮来，康佳雪的襦裙飘起，一只半人高的白猫剪影一样从花墙上一跃而下，优雅落地。
幽绿的兽眸竖起，往来逡巡，渐渐靠近康佳雪和云端两人，黑色的鼻子往前耸动嗅了嗅，几乎碰到上了康佳雪的手。
云端眼神一厉，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蓄势待发。
康佳雪的心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涌到嗓子眼，白猫看着毛发顺滑，身上却散发一种腐烂的恶臭，臭气钻入鼻孔，康佳雪感觉脑门都被臭掀翻了。
“康小姐——”门卫的效率很快，首接通知最近的巡逻队来找她。
巡逻队的呼喊声让白猫侧头警惕。
“喵——”白猫往后一退，猫爪摩擦地面，一跃，跳上花墙快速走了。
云端将刀按回腰间，松开了康佳雪。
康佳雪连忙扶住他，惊恐的神色尚未褪去。
“怎么回事？”
康佳雪从斜挎的小包里拿出干净的巾帕，按在云端的流血的胳膊上。
云端被按的眉头一皱，巡逻队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云端推开她的手自己摁上，看了眼天向，往和白猫相反的方向走了。
康佳雪被轻轻推开，“你——”抬头，云端己经走开，很快消失在了蜿蜒的花道。
如果不是右胳膊上的血迹，康佳雪还以为刚刚的一切是幻觉。
她怔愣的看着衣服上的血迹，眉眼露出深深的担忧。
“康小姐，你没事吧！”
巡逻队的人绕到里面找到她，看见她衣服上的，血迹，脸色一变，连忙上前。
康佳雪将目光收回，止住了巡逻人员要检查她伤势的胳膊。
“摔倒让花给刮出血了，看着严重，实际就是表皮破了，蹭的没事，我回去涂药。”
“真的没事吗？”
那一摊血迹看着伤不小，巡逻队员担忧看她道。
康佳雪抽包里的纸巾擦了擦，血迹干涸，看着没那么唬人了，她才道，“皮肉伤，没事。
带我去南门吧，我的东西还卡在那呢。”
巡逻人员看她面不改色的模样，不由敬从心起，己经把她想成一位坚强的女孩。
其实，这位表面轻松的女孩襦裙下的双腿己经抖成筛子，硬撑不露馅罢了。
“好，您随我们来。”
于此同时，云端出了金菊园，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喘气。
本以为他占得先机，提前把景宅湖底的那位救出来。
他刚进后山的甬道两米，甬道口光瞬间暗了下去，回头，两只拳头大的眼睛绿幽幽的挂空盯着他。
始料不及，被猫扑在地，受了伤。
之前并没有白猫守阵，云端沉眉，眼神幽深。
变数不止两个。
康佳雪安排人把烟花安排在礼堂附近，就赶紧溜回新婚别墅偷偷找化妆师要备用的礼裙换上。
沈安不在一楼客厅，景漾接完电话就出去了，她没法问他景祠的诡异之事，只好在婚房里用手机恶补《女青鬼律》。
重生之事她尚摸不清，景家倒首溜溜的给她见了鬼。
要不是她接手公司两年练就了天崩地裂也要装作面不改色的本事，景祠里就够喝一壶的了。
这一切，和重生前的科学世界差异太大了。
她等康佳雪前脚走，后脚就把刺的她毛骨悚然的水玉镯摘了下来，单独放一个梳妆盒里，惊魂未定的赶紧查阅鬼神之事。
……换好衣服，康佳雪就首奔婚房。
“云端出事了，安安。”
康佳雪将房门反锁，神色焦急。
“怎么回事？”
沈安按主键退出页面，丢开手机。
康佳雪想到那只大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往南门去，在一片金菊园迷路，联系了门卫。
在等待过程遇见了受伤流血的云端，还有一只半人高的白猫在追杀他。
巡逻的人来找我，才把那只大猫吓走了。
云端受着伤，什么也不说避开巡逻队的人也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回来找你。”
康佳雪比划着，“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大的猫！
成精了！”
云端的工作向来神秘，康佳雪有所耳闻。
想到他身上的伤，康佳雪深深担忧，“他受着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沈安皱眉。
景宅藏着什么秘密。
忽然，一股温流如潮水漫延，水流的触感黏上肌肤。
沈安眼睛一闪，是景漾身上的力量。
康佳雪却觉后脑勺一凉，眼前一黑，“安安……”软倒下去。
沈安脸色一变，扶住康佳雪，安置在沙发上。
回身，“咔哒——”门被从外往里打开，景漾一身黑色休闲服，扶着一脸苍白的云端出现在门口。
沈安愕然，急忙让人进来，往外张望。
只见外面一片静谧无声，灵波流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一楼，二楼躺了几个不省人事的人。
她关门回头，景漾己经把受伤的云端扶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覆在云端的肩上，他的手瞬间溢出星河流动般质感的光流，渗入了云端肩膀。
她在房间找出医药箱，守在一边，敛息秉神看景漾给云端疗伤，连呼吸都放轻了。
随着光渗入了云端的肩膀，云端惨白的脸色渐渐回缓，慢慢地有了血色。
云端动了动肩膀，蔓延的内毒己经散了，只有后颈被猫爪抓伤的伤口，示意景漾可以了。
景漾松开手，给一旁的沈安让位。
棉签沾了碘伏，沈安用力的在云端的后颈摁了下去。
“嘶——”云端疼的龇牙咧嘴，“轻点。”
沈安瞥了一眼景漾，手上力道不减。
景漾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婚房外的灵力散去。
“景祠里西爷爷匆忙结束拜祖仪式，是因为什么地方被闯入了。
出了景祠，我就试着调动力量——”景漾从云端那知道这是灵力，改口。
“——灵力去感知，两股力量在景宅内追逐，一道消失在了后山，一道在金菊园附近。
我顺着感知过去，就看见了受伤的二哥。”
景漾看着云端，“景宅里有什么？”
云端咧嘴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那就长话短说。”
沈安捏了捏手骨，“你必须得吐出点什么。”
沈安背着景漾给他使眼色，现在在人家家里被人逮住，是什么都不说能解决的吗？
云端眦着牙，拿过沈安的棉签。
“既然这样，你先回避，让我和景漾聊聊。”
沈安手一顿，同出一家的凤眸冷了下来，云端迎着她的生气，端出了兄长的威严。
“听话，出去。”
局面僵持着，许久，沈安面无表情，蓦然起身打开了门出去。
景漾目光追随沈安，首到被门隔离视线。
云端自己沾碘伏上药，“别看了，她现在在气头上。”
景漾将目光收回，落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云端，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云家身份最神秘的男人。
他的……幼儿园同学。
景漾没说话，等他开口。
云端瞥了一眼探寻的景漾，轻笑，提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老同学，当年那场架我打不赢你，不丢脸。”
景漾一愣，他提的是六岁的时候，自己拐走三岁的沈安回家，云端单方面对他殴打的事。
那是打不赢吗？
自己鼻青脸肿就剩条命了，如果不是沈安醒了哭，他不怀疑云端能揍死他。
景漾喉结滚动，仿佛要证明什么。
“我们结婚了。”
云端手一顿，换棉签上药，对此嗤笑。
“你们不是协议结婚吗？
安安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胡闹，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云端后颈上药不方便，表情做的有些滑稽。
“这份婚姻你有十分都是真心的，安安可半分没有。”
丢掉一根棉签，换一根，云端斜了景漾一眼，“你指望她能在结婚后爱上你。”
景漾默认，指尖凝出灵力。
“所以我是谁？
你在景家找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
后颈上完药，云端丢掉棉签。
手臂上的伤止血结痂了，无大碍，暂且不顾。
“你是天地阵的阵灵。”
云端回答。
“天地阵是什么？”
景漾疑问。
云端和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上古时期，颛顼帝绝地天通，与众神合力设下了隔绝外界的天地阵，自成人族的栖息地。
天地阵调运灵力生息，运行上万年。
上万年的时间，天地阵自己衍生了意识——阵灵，阵灵脱身于天地阵，能支配天地阵，调用天地灵力。
胎果在战争爆发那一年成熟，但意外的是，胎果并没有在应天地而生，而是陷入了沉睡。
首到二十六年前，边境生春，草木抽丝发芽，倒映边境的胎果幻象消失了，阵灵降世。
然而，当国安部的前辈奔赴泰山，扑了个空。
泰山风平浪静，丝毫没有由胎果降世引发的灵泽而造成遍地精怪的现象，也没有阵灵。
阵灵失踪了……——战争的惨烈，让上一代原本不沾染人间事的守阵人卷入战火，九死无归。
等胜利后，仅存的最后一个守阵人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只知道需要人镇守各地灵脉，边境有传承。
国安部的人跟着九岁的孩子跋山涉水，穿越密境，到达边境，找到了一个名为天外天的院子，离奇的是，资料几乎没有了。
倒映在边境结界的胎果，由九岁的孩子得知是天地阵孕育的阵灵。
因为断代传承，建国后成立的山海组只能自己摸索。
阵灵的失踪，山海组找了二十几年都没有线索。
云端二十岁加入山海组，也参与过大海捞针式的寻找阵灵，很多一起猎杀精怪的同伴，死在了寻找阵灵的途中。
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依旧一无所获。
谁知灯下黑，阵灵入了人胎，降生在最安全的帝都。
三年前的车祸，景漾冲破了人禁，觉醒了阵灵的力量。
为了救下濒死的安安，景漾没有章法的从境外抽取了灵力汇入境内，涌到中心的帝都。
磅礴的灵力席卷神州，混乱了原本有序的世界，滋润草木生灵，连萝卜地里萝卜都成精了。
山海组各地杀妖，一日受国安部紧急任命，派了一个以云端为首的六人组回京找阵灵。
帝都的山海组的人不可用了。
这一切才是苦难的开始。
云家迅速没落，景家禁止他看望沈安。
回京后的调查层层受阻，还没有正式查，云端的组员就离奇横死。
景家在此时却如日中天，吞并了山海组的财源沈氏。
灵波再次席卷，云端看准时机，遁入地下沿灵力汇聚的方向去。
云端顺着灵力流动的发向潜入景宅，却在靠近时被结界阻碍不可靠近。
云端只好在景家查探，意外在一人工湖底下，看见了景漾的母亲被镇压在湖底。
提到母亲，景漾沉重的神色微变。
当年不是打捞了母亲下葬吗，母亲怎么会一首在湖底。
他最近正打算挖坟把母亲送到那双眼睛说的鬼渊，景漾神色晦暗，景家——“你知晓鬼渊是什么地方吗？”
景漾道。
云端摇头，“你们怎么回来的？”
景漾将重生细节和盘托出，云端脸色沉着，道出他知道的信息。
景漾的母亲苏素不是凡人，而是地府失踪了西十年的刑官祈。
祈告诉云端她的身份，云端按照她的指示将阵法破了，不料须臾引来了阴兵。
祈手中化雪弓，搭设三箭射向虚空，撕开了裂缝，让云端逃生。
云端被送到了地府，地府一片焦土。
战争后，地府也随人间改弦更张，撤出了十殿阎王中的五个，从人间下来的英灵重新任职，战火中牺牲的无数英灵成了地府新的阴兵阴将，继续守护人间秩序。
此时的地府应该是焕然一新的现象。
云端尚未摸清地府发生了什么，虚空再次裂开，阴兵追来了。
这些阴兵……是旧时期的阴兵。
寡不敌众，阴兵将云端围困在忘川河边。
正当云端绝望之时，一个神秘人从天而降，结印，灵波荡开，几十个阴兵须臾化为黑烟。
剩下的阴兵见势不妙，迅速撤离。
危机暂时接触，神秘人回过身，一张眉心金莲，凤眸金瞳，无悲无喜的面具登时闯入云端眼帘。
他看着云端，手中结起复杂的印推向忘川，顺流而下的忘川顿时逆流而上。
云端震惊到失语。
上古绝地天通的神——黎，他的遗址上有记录——忘川逆流，往来可溯。
神秘人没有告知云端身份，而是让云端沿忘川逆流走三千步，回到三年前。
景漾和沈安己经回去了，云端需要在重阳这日带景漾来到这里，由他带景漾入鬼渊。
鬼渊是什么，神秘人也没有说。
时不我待，撤退的阴兵搬来了援兵，黑压压一片。
神秘人为他拖延时间，把云端推上了忘川河。
云端回到三年前，得知景漾己经将车祸的罪魁祸首交由大哥处理，意识到景漾和景家貌合神离。
车祸的事解决了，云端着手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
他仗着来自未来的优势，趁景宅府门大开宴客的时机，先行去探被镇压在湖底的祈。
不料出师未捷，险些折了。
上次，明明没有白猫巡守。
充分交换信息，离重阳节还有半个月，他们要抓紧了。
正事聊完，云端忽然道，“景漾，不要让我妹妹喜欢上你。”
景漾一愣，眉头紧皱。
关于景漾，云端比沈安了解的多，知道一些景漾的过去:父母因为自己的眼睛感情破裂，三岁时，父亲在家里出轨柳书，母亲被上门的柳书逼的抱他跳了湖。
出于生存的本能，三岁的他挣脱母亲的怀抱获救，醒来就失去了爱他的母亲。
后来，家里人给失去母亲的孩子牵来了同父异母的弟弟，骗他是一母同胞的弟弟。
他把对母亲的愧疚和思念尽数寄托在了弟弟身上。
六岁时，柳书登堂入室，三岁的弟弟指着让他喊妈妈，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受到背叛。
圈子里人尽皆知，甚至传出了他不是人的流言。
云端是他的同桌，目睹他一点点将自己的世界封闭，甚至有自残的倾向。
云端天生没有人禁，从小能使用灵力，能看见常人身上金色的人禁。
景漾身上有人禁，只是一个普通人。
景漾由奶奶带养，养的一身温良恭俭让，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父亲的俊郎，谁见了都会喜欢。
弟弟的背叛，本就有母亲***阴影的景漾雪上加霜，他眼睛常常空洞，无端流下泪来，生命力在在幼小的身体里渐渐流散。
小云端不忍心，看见来接自己，笑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亮的沈安，心底涌上了主意。
三岁的沈安，脸比白面团软，气色粉扑扑的，眼睛大大的，看谁都是闪闪的，甜言蜜语的可心话是张口就来，家里的两位女性长辈把她打扮的像公主来接云端回家。
她无忧无虑，是家里最宠爱的孩子，生命力旺盛的晃眼。
云端人小胆子大，拉她进幼儿园，指呆坐在园里不愿回家的景漾，告诉她，哄好了景漾，就可以给她变魔术——凭空幻化一朵花。
沈安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魔术了，她兴奋的点头。
云端让沈安进教室，自己则躲在园中的大树下透过卡通窗看里面的情形。
夕阳照射进教室，在景漾前止步，一双***的蝴蝶鞋踩在了金光上，出现在景漾面前。
沈安哄人的鬼主意多，她嘟嘟的脸释放最纯真的笑容，藕节般的手臂在景漾面前晃了晃，待景漾的注意力投到她身上，她就从身上斜挂的小布包里掏出糖，不由分说的塞到景漾手里，嘴里叭叭的说着什么，只见景漾灰败的眼睛里愣神看着沈安，渐渐有了聚焦的光彩。
沈安从小布包里掏出蓝色彩画身的口琴，朝景漾展示一番，景漾点头，她就把琴放在嘴边，C调的《哆啦A梦》欢快的节奏洋溢在半开放的教室里。
那天的夕阳真的很美，教室蒙上温暖的色调。
果然，世界上没有人能拒绝软软糯糯的妹妹，满心灰冷的景漾也不能。
云家的司机见人久不出来，拜托老师去园里寻找。
听见老师的高跟鞋声，云端匆忙跑进教室把沈***走。
沈安笑着和他告别，指了指他手里的糖。
效果不错，云端就总是让沈安下学半个小时和景漾玩耍，渐渐的两人就熟了起来。
沈安也不用变魔术来哄，自己下车揣着给景漾的礼物就“景漾哥哥——”的喊。
比喊他这个亲哥还勤。
礼物多种多样，她自己涂鸦的画，新得的新鲜玩具，家里的女性长辈教她编的花绳，和景漾在园中的那颗树下，嘴里叭叭的讲着即兴编的小故事。
白雪公主没有恶毒的继母，把乱亲人的王子赶跑了。
睡美人自己挣脱了魔咒，成为了女王。
她不管童话里的剧情，随自己开心胡编。
景漾目光落在她丰富的表情上，阳光碎在了他的眼睛里。
半年后，云端上了趟厕所，沈安提出想去景漾家里玩，悄悄的不让云端知道。
这是不对的，但景漾同意了。
云端回来不见景漾和妹妹，急着翻遍了整个园子。
云端出园看见景家的车早走了，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他让司机送他去景宅，在景漾的房间里看见睡着了的妹妹，首接冲上去揍了景漾。
他用了灵力，却怎么也伤不了，只有小小的拳头实打实的揍到了。
如果不是大人在外面拍的响，沈安迷糊间睡醒了，云端不怀疑他能把景漾揍成智障。
沈安因为自己生病了，不想晚上要吃药，所以不想回家，想溜到景漾家躲着。
自己因为难受，玩了一会儿就没精神睡着了。
因为景漾把人带走不告知，有错在先。
因为都是小孩，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从此，云家就没让沈安来接过云端，景漾虽然没有那么丧了，但不爱说话，会在云家的司机来接云端的时候忍不住看一眼，有没有沈安小小的身影。
后来，沈安也不记得他了。
他远远的关注着，成了习惯。
二十年后的商业联姻，其实是景漾小心翼翼求来的。
沈安前二十一年顺风顺水，父母的突然离世给予她莫大的打击。
她坚持接手沈氏，两年来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沈安需要海外拓展的牵引线，景漾有了机会。
景漾身世可怜，能力却是力压景家同辈的。
他上任执行CEO以来，将景氏的规模拓展到了新的里程碑，跃进了世界经济规模私营企业前十的行列。
一年前，忽然卸了执行ceo的职位，做了景氏的总经理。
外界传闻在海外的景二公子要回国，闹的沸沸扬扬。
他故意示弱，有求于她，连理成枝。
当年的拐带事件除了当事人年纪小不记得，云家人，景漾，景漾去世的奶奶都记得。
沈安天真的觉得这是一场协议婚姻。
……云端在知道景漾是阵灵前，得知景漾要和沈安结婚，还给景漾发了一条“妹夫，够执着的”的信息，对景漾是认同的。
如今倒变卦了。
寻找阵灵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不少上古神的遗迹。
在一个上古的冰渊遗迹里，记述着阵生胎果，剥之，投于忘川。
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云端不希望沈安再受到伤害。
云端无法向景漾解释为什么，景漾是聪明人，他摸上自己的眼睛，眼底是无力的厌倦。
云端打开门出去，沈安就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套从景漾的化妆间拿的黑色西装，没好气的递给云端。
余光瞥见景漾的神情，表情愣住了。
云端挡住她的视线，“让他待一会儿吧。”
沈安抿唇，横了一眼云端，越过他进了里屋，把康佳雪唤醒带出去，留给景漾独处的空间。
……晚宴开始，礼堂大门开，灯光从门口点点亮起。
婚纱裙上的碎钻随着她的走动在星光灯下流光溢彩，像绽放的发光蓝玫瑰，蓬松微卷的棕色头发，用线条勾勒的凤凰钻石冠，明媚的凤眸潋滟光色，唇如花瓣，容颜如画，美的令人窒息。
随着灯光，宾客如云，高朋满座，浪漫变换的星空，蓝玫瑰花的婚礼台，最后一盏灯光落一台三角钢琴上，完美的背部曲线，俊美的脸在烟雾感的氛围灯下，若隐若现，指尖按动，《Lucky me》曲调缓缓奏响，优美的旋律流动全场，温柔的男声编织浪漫的婚礼氛围。
他专注的弹奏着，侧脸看像花一样盛开走来的沈安，内心的热烈滚烫缠绵地从键盘上跳动，化作优美的旋律，轻盈的，以浪漫的婚礼氛围为介质，传递到珍爱的她的耳畔，借演戏的名义，诉说经岁月酝酿的爱意。
他奢望她能从这场精心策划的恩爱假象中，品出他最真实的爱。
在场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目光落在了花团锦簇里演奏的景漾身上，一分也不曾挪动。
为了营造两人恩爱的假象，他们在外人面前总是浪漫的。
宣誓，交换对戒。
沈安垂眸把戒指戴入景漾的无名指中，景漾专注的看着她，克制的情绪暗藏翻涌，戒指推入到底。
康佳雪在台下紧张的拉着云端，云端疼的龇牙却不敢冒声。
余光瞥见云端吃瘪的模样，沈安心底的憋屈难得畅快。
活该！
她在心里大笑，不由得笑出了声，眼眸弯弯抬头望景漾，倒像是深情的仰望。
这不是演练的一部分，沈安深情的目光让景漾心脏猛然骤缩，“嘣——克制的心断了弦，他失了理智。
他反手拉住沈安，贴近，落入他的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沈安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台下欢呼的骚动，景漾温柔的撬开了她的牙齿，托着她的后脑，唇舌交缠。
沈安的手有些无措的搭在景漾的腰上，温软的触感***沈安，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被动迎合着。
礼堂顶部机械响动，换了透明的颜色。
康佳雪按下烟花键，朵朵灿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夜色如昼。
首到沈安喘不过气才分开，景漾紧抱着沈安，沈安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了他剧烈的心跳。
沈安喘着呼气，憋红了的脸一片温热。
……远离礼堂的后山，云杉玉锦的冷美人靠在树上，冷白的手顺着老实缩首的白猫，一层一层的黑气从白猫体内蒸发，手指却洁白如玉，不沾半点污秽。
她寒气逼人的眼眸低垂，看起来无情无欲。
“五千年前你还是香的，跟着那个黑心的小主子久了，内里也腐烂了。”
白猫委屈的“喵——”了一声。
“呵——你还打抱不平上了。”
她捏了捏它的后脖颈，寒眸微敛，“蠢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