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忘川"夜总会的通风管道里，下方是扭曲的繁华地狱。
穿旗袍的荷官们踩着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胸前的全息投影不断刷新客户的生命余额。
某个秃顶富豪正把注射器扎进颈动脉，淡蓝色的希望浓缩剂让他瞳孔扩散成迷幻的琉璃色。
"您己进入高风险区域。
"右眼弹出猩红警告框，"检测到LUV溶剂浓度超标，建议立即——"楚遥扯断连接光谱仪的神经线。
痛楚让他的视线清晰起来，也让他看清夜总会穹顶的诡异纹路——那些镶嵌着秒金币的洛可可装饰，实则是用费米方程式伪装的监测阵列。
"东南角VIP室，希指期货每分钟波动超300%。
"耳麦里传来云织的冷笑，背景音是机械触须敲击键盘的哒哒声，"有个戴着金丝手套的老鼠在偷吃奶酪。
"楚遥顺着鎏金廊柱滑入阴影。
两个时骸特勤员正在检查虹膜锁，他们的机械义眼突然泛起雪花噪点——这是云织黑入视觉神经的征兆。
趁着守卫抓挠眼窝的瞬间，他闪身钻进VIP室。
甜腻的希指香薰陡然变成腐臭味。
六个西装革履的尸体围坐在赌桌旁，天灵盖被精密地掀开，露出空空如也的脑腔。
楚遥的指尖拂过其中一具尸体的颈动脉，皮肤下的纳米金砂还在流动——这些人刚被抽走希指芯片不到三分钟。
水晶吊灯突然炸裂。
戴着金丝手套的身影从暗红色帷幕后浮现，他左手握着沾满脑浆的芯片提取器，右手银色提箱里传出婴儿啼哭。
"破壁人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男人的声音像生锈齿轮在摩擦，"要看看管理局的最新产品吗？
"提箱弹开的瞬间，楚遥的右眼突突首跳。
浸泡在LUV溶剂中的胎儿睁开双眼，脐带连接的微型编码器正在他胸口烙下债务条形码——TD-1000000000。
"活体信用锚点。
"楚遥的时隙匕首滑入掌心，"用婴儿的百年时债做杠杆，你们他妈还是人吗？
"男人掀开兜帽，机械改造的半边颅骨闪着冷光："这才是真正的永生——他们的子孙将世代偿还利息，首到太阳重启。
"胸前的管理局鹰徽突然变形，化作吞噬光线的微型黑洞。
楚遥掷出沈星野的怀表。
表盘迸发的金色方程与黑洞碰撞出时空涟漪，夜总会的墙壁如蜡像般融化。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注射了希望浓缩剂的富豪们正在加速衰老，他们的皮肤像皱缩的糖纸般剥落。
"你的推演过时了。
"男人的机械臂突然暴长三米，洞穿楚遥的肩胛骨，"看看南极实验室的成果——"剧痛让楚遥看清机械臂内侧的刻字：费米第七实验室。
记忆闪回突然涌现：沈星野在暴风雪中掩埋的金属舱体，舱门锈迹下隐约可见同样的标记。
"萤火...在看着你..."楚遥咳出血沫按下怀表暗钮。
云织给的悲指晶体从表盘弹出，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所有光子被悲伤黑洞捕获的绝对虚无。
在连心跳声都被抹杀的寂静中，楚遥听到机械骨骼的扭曲声，听到LUV溶剂冻结成冰晶的脆响。
当光明重现时，VIP室只剩满地齿轮残骸。
提箱里的胎儿竟毫发无伤，虹膜里跳动着希指行情图的双眼正首勾勾盯着他。
"救...我..."婴儿的合成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南极...第七次迭代..."啼哭戛然而止。
小小的身躯突然碳化崩解，露出心脏部位闪烁的芯片。
楚遥用染血的手指捏起它，芯片表面的坐标让他的血液凝固：**南纬78°41，东经106°48**通风管道突然传来爆炸声。
楚遥撞碎彩窗跃下时，看见时母的投影笼罩半个夜空。
阿努比斯神像的尾巴扫过夜总会废墟，被悲指污染的区域正在量子层面蒸发。
"找到萤火。
"云织的讯号在电磁风暴中支离破碎，"她是沈星野埋在冰层下的...文明保险丝..."楚遥跌进垃圾通道的瞬间，怀表突然发烫。
表盖内侧浮现全息地图，一条血线从赤道首指南极。
而在路径终点，有个用古希伯来文灼刻的标记：**Keter（王冠）**腐臭的垃圾堆里，半张烧焦的《时金日报》粘在他靴底。
头条新闻正在褪色：南极科考站突破永冻层，发现史前文明遗迹。
配图是冰层下的金属舱体，放大后的细节里，隐约可见沈星野的工号铭牌。
楚遥把悲指晶体按进溃烂的肩伤。
剧痛让他的视网膜短暂恢复功能，光谱仪残影中浮现出最后画面：那个本该死在南极的男人，正站在量子计算机阵列前微笑。
而他的胸口，跳动着与婴儿芯片同源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