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室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女尸胸口的缝合线在霉斑覆盖的解剖台上泛着珍珠灰。
陆沉倚着门框擦拭军刀，刀刃与不锈钢门框摩擦的声响，像极了那夜监控里父亲手术刀划拉金属台的声音。
"股骨横截面显示长期营养不良。
"苏芮用镊子夹起碎骨，突然发现断面泛着诡异的青绿色，"这是...""磷酸三钙沉积。
"陆沉的声音从背后贴上来，带着薄荷烟的气息。
他戴着乳胶手套的食指突然按在骨裂处，"知道什么人会注射大剂量维生素D吗？
"暴雨砸在彩钢瓦屋顶的声音陡然密集。
苏芮看着陆沉指尖在尸体腹腔游走，忽然注意到女尸脐下三寸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和她腰间那个胎记形状完全一致。
"囚徒。
"陆沉的军刀突然挑开尸体的声带，"长期不见阳光的囚徒。
"解剖箱里的紫外线灯突然自动亮起，苏芮的防护镜片映出密密麻麻的荧光斑痕。
那些青绿色光点沿着尸体的淋巴系统蔓延，在心脏位置汇聚成衔尾蛇图案。
她想起父亲木盒底层那张泛黄图纸，用红笔圈着的正是人体淋巴腺分布图。
"1999年7月23日。
"陆沉用刀尖敲了敲尸体腕表，表面爬满蛛网状菌丝，"台风玉兔登陆的日子，市制药厂爆炸案..."解剖刀当啷坠地。
苏芮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解剖台上那些焦黑的尸体突然在记忆里睁开眼睛。
十年前的暴雨夜，他攥着制药厂爆炸案的尸检报告冲进雨幕，再也没能回来。
"冷却塔下面是防空洞。
"陆沉突然揪住她防护服的背带，军刀寒光闪过，解剖台侧面暗门应声而开，"猜猜我在备用电源间发现了什么？
"霉味混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
苏芮的手电光束扫过墙壁，密密麻麻的玻璃器皿里漂浮着胚胎标本，每个培养罐都贴着泛黄的标签——编号1999-07-23-B17，注射剂量5ml，变异指数79%。
最深处的不锈钢实验台突然传来电流声，老式示波器屏幕亮起雪花点。
陆沉用军刀挑开积灰的帆布，苏芮看见父亲常用的那套解剖器械整齐排列在托盘里，止血钳齿缝还夹着半片蓝白条纹布料。
"不可能..."她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某个摇晃的支架。
绿色液体从头顶的培养罐裂缝渗出，滴在防护服上腾起白烟。
示波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屏幕闪过一串跳动的数字：43:00。
那个精确到秒的倒计时，和父亲死亡时监控录像里诡异的对话时长完全吻合。
"小心！
"陆沉突然扯住她往侧面翻滚。
培养罐在身后炸裂，绿色液体在地面腐蚀出衔尾蛇形凹槽。
幽蓝火焰顺着凹槽纹路窜起，照亮墙壁暗格里成排的黑色雨靴，靴筒内侧都用金线绣着1999.07.23。
苏芮的耳膜在爆炸声中嗡嗡作响，恍惚看见火焰里浮现父亲的脸。
他举着那个刻有衔尾蛇的木盒，嘴唇开合的形状分明在说："快逃。
"陆沉的手突然掐住她后颈，军刀抵住大动脉："现在该聊聊你父亲的秘密了，苏小姐。
"他的雨衣领口滑出条银链，吊坠是半枚被锯断的衔尾蛇，"或者说，我们的父亲。
"黑暗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有什么东西正在黏液里蠕动。
苏芮的瞳孔突然收缩——浸泡在培养液里的女尸碎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粉红色肉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