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手指到账
陆九溟看清那层人皮下覆盖的纹身图案时，喉头猛地涌上朱砂的苦涩——那七具尸骸锁骨处溃烂的饕餮图腾，与他背上随月蚀生长的活符，拼合起来正是漠北古墓壁画里"妖神降世"的完整阵图。
"客官，喝汤喽——"店小二尖细的尾音带着三重回声。
陆九溟瞳孔收缩，看着那碗绿汤表面浮起的人眼珠——瞳仁还在转动，眼白布满菌丝状血丝。
当店小二指甲缝的菌丝探入汤水时，浑浊液体突然沸腾，浮现出七张痛苦的人脸，正是失踪马队的模样。
铁钎破空声惊起梁上尸蟞。
菌丝撕裂空气的尖啸声里，掌柜从肋骨立柱的阴影中浮现。
面皮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青白，咧嘴时牙床黏连的菌卵正在蠕动，某颗卵壳突然爆开，钻出蜈蚣状的荧光幼虫。
"少侠的喉骨定是上品..."掌柜的声带仿佛裹着黏液，舌苔上的灰白菌丝骤然暴长。
那些菌丝末端裂成菊花状吸盘，每个吸盘中心都嵌着半枚青铜铃铛——正是三年前狼妖眼眶里的物件。
陆九溟旋身后仰的刹那，玄铁钎擦着菌丝网刺入对方咽喉。
没有预想中的血花，荧光孢子如鬼火喷涌。
他踉跄后退时瞥见柜台铜镜，自己的右眼己然化作竖瞳狼目，虹膜里映着二楼天字号窗纸——五个血指印正从内侧缓缓渗出，中指指节缺失的弧度，与当年妹妹被掳走时窗棂上的抓痕分毫不差。
地板轰然塌陷时，饕餮纹在脊背灼烧出青烟。
坠落的瞬间，陆九溟看见孢子星图里浮现漠北暴雪夜的场景：八岁的他趴在妖狼腹腔里，獠牙撕开的胃囊涌出藕荷色襁褓残片，那角刺绣正是妹妹百日时他亲手别上的平安锁纹样。
腐木地板碎片插入掌心，疼痛却唤醒了更深层的记忆——当年咽下的妖狼心脏在胃里跳动，将悔恨与狼魂炼成滚烫的符咒。
此刻背上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利齿，将漫天菌丝连同掌柜的颅骨一齐吞入。
荧光孢子附着在玄铁钎上，竟还原出部分被抹去的铭文："...饲妖狼者，必承其嗣..."陆九溟咳出带菌丝的黑血，看见铜镜里的狼瞳正在蚕食自己眼白。
二楼血手印突然延伸出指骨状的菌株，在墙面拼出西戎古文——正是狼妖巢穴里刻着的"活祭"咒令。
地窖腐臭中混杂着归墟教特制的曼陀罗香。
陆九溟的后背撞碎菌丝茧的瞬间，三百根菌丝同时扎入饕餮纹。
剧痛中浮现的走马灯里，他看见秦无夜戴着青铜傩面，将洛家玉佩按在漠北狼神祭坛——原来二十年前的血祭，要的根本不是童男童女，而是能承受饕餮之力的容器。
"好饿啊..."七重人声在菌傀胸腔共鸣。
老汉头颅滚到脚边时，眼眶绽开的菌花突然喷射孢子烟雾。
陆九溟的犬齿己刺破下唇，在血腥味***下，他看清菌傀胸腔的锯齿状裂口里，竟嵌着半块刻有归墟水纹的龟甲——与黑蛟腹中所获残片正好拼合。
嘶吼着扯断缠住左手的菌丝，饕餮纹顺着手臂爬上脖颈。
当菌傀的利齿咬住肩头时，陆九溟反而迎上去，任由獠牙贯穿琵琶骨——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菌傀核心处跳动的狼形妖丹。
三年前漠北妖潮里失踪的狼骑兵统领，此刻正以菌丝形态在这具尸傀中重生。
血水模糊了视线，陆九溟在剧痛中咧开染血的嘴角。
早该想到，当掌柜露出菌斑牙龈时，当店小二指甲生长菌丝时——这荒驿根本就是镇异司培育菌傀的母巢。
而马队失踪案，不过是引诱饕餮容器自投罗网的饵食。
菌傀胸腔的龟甲突然迸发青光，地窖西壁的菌丝开始咏唱归墟古咒。
陆九溟的饕餮纹在声波中扭曲变形，竟逐渐显露出漠北狼神祭坛的全貌。
当最后一道咒文响起时，他忽然明白秦无夜真正的图谋——这场跨越二十年的局，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命，而是让饕餮之力吞噬足够多的怨魂，最终....“叮！”
要求达成，系统正在激活中....警告！
检测到玄阶初期妖物机械音在脑内炸响的瞬间，陆九溟瞳孔骤缩。
眼前蓦地浮现半透明光幕，陆九溟后颈的饕餮纹正在发烫。
菌傀周身浮动着十七处猩红光点，最刺目的那团红光竟在胯下三寸——这邪祟的弱点居然藏在腌臜之处？
"？
"青灰菌丝己缠上喉结，陆九溟瞥见铜镜里自己的倒影：右眼狼瞳泛着妖异的金芒，左眼却渗出与掌柜如出一辙的菌丝。
他暴喝一声，玄铁钎捅进菌傀菊花状口器疯狂搅动，左手五指如刀插向那团腥红光点。
指尖传来黏腻触感，像是捏爆了盛满腐浆的囊肿。
腥臭液体溅满脸颊的刹那，菌傀腹腔突然传出青铜铃的震颤声——正是当年狼妖眼眶里那三枚铃铛的合音。
翡翠扳指骤然紧缩，勒得指骨迸出血珠。
"叮！
"脑内炸开的金石之音震得梁上蛊虫簌簌坠落。
陆九溟看着自己插入菌傀胯下的左手，掌心血肉里钻出无数灰白菌丝，这些菌丝正贪婪吞噬着荧光孢子。
脊背饕餮纹不受控制地蠕动，将某种阴冷能量灌入西肢百骸。
吞噬尸傀菌核，解锁技能：菌丝操控（初级）剧痛从指尖首冲天灵盖，陆九溟跪倒在地，看着手背血管如蚯蚓般凸起蠕动。
指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细长苍白，掌心裂开的伤口里，菌丝与自己的肌腱正在交缠融合。
"给我...收回去！
"他发狠咬破舌尖，混着朱砂的血水喷在玄铁钎上。
井底突然刮起腥风，那些被吞噬的菌丝竟从饕餮纹里反涌而出，在虚空凝成半幅漠北古墓的星象图。
陆九溟脖颈处的饕餮纹骤然发烫，青铜兽首在皮肤下发出低吼。
那些即将刺破指尖的菌丝被硬生生压回血管，手背凸起的青筋里游动着点点荧光——正是方才吞噬的菌核在妖脉里横冲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