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抵押风波
腊月里的芙蓉镇总飘着股铁锈味，冯守仁知道那是秤钩子蹭着冻土的味道。
他蹲在铺子门口，看檐角冰棱把日头割成碎片，碎金箔似的撒在金丝楠木秤杆上。
这把秤自打光绪年间就在冯家传着，秤星子是用紫铜钉镶的，十两的准星上还嵌着粒红豆大的祖母绿。
“冯师傅，借您家宝秤使使。”陈寡妇抱着蓝布包袱跨过门槛，霜白的发髻上别着朵褪色的绢花。
她抖开包袱皮，里头躺着对银镯子，镯面錾着并蒂莲，花蕊处已经磨得发亮。
冯守仁没起身，烟袋锅在青砖地上磕出个灰圈：
“老规矩，押三当五。”
他伸出三根手指，指甲缝里还嵌着，前日给东街米铺修秤时沾的铜屑。
陈寡妇的嘴角抽了抽，绢花跟着颤，像是让北风吹的。
秤钩穿过银镯的瞬间，冯守仁听见极轻的“咯吱声。
他眯起右眼，左眼盯着悬针在祖母绿准星上晃悠。
秤砣是祖传的乌铁铸成，雕着貔貅纹，此刻正悬在七两三钱的星子旁打转。
“七两整。”他说。
“不能啊！”陈寡妇突然扑上来，冻红的手指掐住秤杆。
“去年当铺张先生称过，足足七两五钱！”
她的指甲刮过金丝楠木纹理，带起几缕木丝。
冯守仁瞥见秤尾的悬针，往右偏了半粒米的距离。
檀木匣子里的铜砝码，在阴影里泛着幽光。
铺子后头传来“哐当”一声，冯守仁手一抖，悬针停在七两二钱上。
他转头看见儿子冯金宝，正把黄铜秤砣往麻袋里塞。
十五岁的少年，脖颈后爆着青春痘，棉袄袖口露出截儿发黄的中山装领子。
“作死啊！那是客人抵押的！”
冯守仁抄起算盘砸过去，檀木珠子溅在青砖地上，蹦跳着钻进柜台底下。
冯金宝梗着脖子嚷：
“学校
最新章节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