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喉咙里翻滚着野兽般的低吼，右臂暴涨的骨刃正将诛邪阵残余的灵纹当饲料啃食，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孽种竟敢毁我族圣物！
"莫问天袖中玉珏寒光微闪，观礼席上突然跃出七道黑影。
这些被傀儡符控制的秦家子弟双目赤红，手中淬毒的离魂钩结成天罗地网。
秦昊左眼突然剧痛，噬神骨顺着脊椎爬上后脑，他看见七人丹田处浮着相同的三眼乌鸦印记。
记忆深处炸开养父临终画面：同样印记的黑衣人，用九幽寒铁链贯穿了老人琵琶骨。
"你们也配姓秦？
"少年染血的嘴角咧开森白牙齿，骨刃横扫时带起诡异的墨绿色火苗。
冲在最前的傀儡弟子突然踉跄，掌中离魂钩竟调转方向刺入自己气海，鼎纹崩碎的声音像摔碎的玉器般清脆。
观战人群响起倒抽冷气声。
药王谷席位边缘，苏清月捏碎了袖中琉璃瓶，无色无味的化骨散随风飘散，那些沾染毒粉的傀儡符顿时失效，两个恢复神智的弟子惨叫着从半空坠落。
"噬神骨反噬开始了。
"少女指尖轻抚过锁骨处隐现的冰凰纹，看着秦昊右臂鳞甲正在蚕食他小臂血肉。
这个角度只有她能看清，少年脖颈浮现的暗金色鼎纹并非三纹，而是被某种力量抹去两道的残缺九纹。
莫问天终于按捺不住，骨剑幻化出九头蛇虚影扑杀而来。
秦昊却做出个让所有人瞠目的动作，他将骨刃狠狠扎进自己左肩，喷涌的鲜血在半空凝成血色鼎影。
当九幽寒气触到血鼎的刹那，整座演武场的青石板突然活过来般蠕动，三十年前被封印在此的秦家剑冢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老狗，认得这招么？
"秦昊染血的手指划过眉心，背后残缺巨鼎虚影突然睁开三只竖瞳。
莫问天刺出的骨剑寸寸碎裂，藏在袖中的半枚玉珏不受控制地飞向血鼎，那些被吞噬的傀儡符咒化作黑烟涌入他口鼻。
药王谷方向传来瓷盏坠地声。
苏清月松开掐诀的左手，任由滚烫的茶汤浸透裙摆。
她终于确认，昨夜用冰凰血替自己挡下咒杀的那道气息，此刻正在秦昊爆裂的经脉中流转。
演武场东侧古松顶端，无人注意的阴影里浮着半片冰晶凝成的凰羽。
苏清月本体仍端坐席间，这个视角却能将秦昊脖颈处时隐时现的暗金鼎纹看得分明。
当少年撕开莫问天袖袍抢走玉珏时，她藏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扬起，那半枚玉珏内侧，刻着药王谷禁地独有的星纹。
药王谷席位边缘的茶渍正在凝结成冰，苏清月垂眸扫过裙摆上蜿蜒的霜花。
当她再抬眼时，瞳孔深处浮起两簇幽蓝火苗，这是冰凰瞳窥破虚妄时才有的征兆。
"那截骨头在吞吃他的痛觉。
"她看着秦昊被骨刃洞穿的左肩，本该喷涌的血水正被鳞甲吸吮成丝状物。
少年脖颈的暗金鼎纹又淡去一道，取而代之的是右耳垂下方凝结的血晶，像极了药王谷禁地里那些被冰封的古老咒文。
莫问天踉跄着后退三步，蟒袍下摆沾满自己骨剑的碎渣。
他藏在袖中的左手正疯狂掐算，指甲缝里渗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某种粘稠的黑雾。
三十年前那个雨夜，当他用九幽锁链贯穿秦昊养父的琵琶骨时，老东西濒死的诅咒突然在耳畔炸响："噬骨现世之日，叛徒五感尽丧！
""老狗在算自己的死期？
"秦昊踩着满地蠕动的青石板逼近，每步落下都有剑冢残魂从地缝钻出，缠绕在他脚踝化作血色符咒。
噬神骨啃食痛觉的副作用开始显现，他竟当着众人面用骨刃削去自己手背腐肉，伤口处瞬间滋生的不是新肉，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
观礼席传来呕吐声。
某个小门派弟子指着秦昊正在异化的右手，裤管下滴滴答答漫开腥臊水渍。
更多人则是死死盯着悬浮在血鼎上方的半枚玉珏，那上面流转的星纹让几个老者神色剧变，那是开启三千州通天神柱的秘钥残片！
"清月师叔。。。
"药王谷随侍弟子捧着新茶盏的手在发抖，她们发现苏清月发间冰晶簪子正在融化。
这柄镇守心脉的寒玉簪自她们入门起就未见离身，此刻却化作流水渗入少女苍白的指缝。
"去取三滴晨露来。
"苏清月声音依旧清冷，藏在广袖中的右手却结出药王谷禁术"九转逆命诀"的起手式。
当秦昊脖颈第八道鼎纹开始闪烁时，她锁骨处的冰凰纹突然刺痛，这与三日前她在占星阁看到的血光预兆完全重合。
莫问天终于摸到腰间暗藏的保命玉符，指尖触到的却是团腐烂血肉。
他这才惊觉自己右手不知何时爬满灰斑，那些被噬神骨吞噬的傀儡符咒，正在通过灵气链接反噬宿主。
三十年来精心保养的面皮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被咒毒腐蚀的森森颧骨。
"你以为噬神骨真认主了？
"他突然癫狂大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蠕动的肉瘤。
那东西表面布满秦氏族纹，此刻却像活物般张开嘴，吐出截缠绕怨魂的脐带，"当年给你换骨的产婆，可是喝过老夫亲手调的离魂汤！
"秦昊瞳孔骤缩。
记忆中养母生产时的血腥画面突然被撕开缺口，他看见产婆袖口的三眼乌鸦刺青，看见那双手将染血的婴儿递交给黑衣人，看见自己真正的脐带被浸泡在盛满星砂的玉碗。。。
血鼎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演武场西周的古松同时炸裂，藏在树干中的秦家先祖剑牌暴雨般射向莫问天。
这个距离本该是绝杀，却有两枚剑牌突然调转方向，首取苏清月眉心！
药王谷随侍弟子尖叫着摔碎晨露瓶。
苏清月却端坐未动，任由剑牌在额前三寸被冰凰虚影啄成粉末。
她余光瞥见秦昊右臂鳞甲缝隙里渗出的冰蓝血丝，终于验证了那个荒唐的猜想，昨夜替自己挡下咒杀的那股力量，竟是噬神骨分裂出的护主精魄。
"够了！
"莫问天嘶吼着震碎上身衣袍，露出布满肉瘤的躯体。
每个肉瘤上都嵌着块秦氏族人的本命玉牌，此刻正疯狂抽取其中精血，"你以为老夫这三十年。。。
"他的咆哮戛然而止。
秦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影子中，骨刃上跳动的墨绿火焰竟凝成张妇人哭泣的脸，正是当年难产而亡的秦昊生母模样。
噬神骨这次没有吞噬记忆，反而将最深处的血腥往事剖出来，化作淬毒的刀刃。
观礼席上突然爆开数十团血雾。
那些曾参与过秦家灭门的长老们捂着心口栽倒，他们的本命法器不受控制地飞向血鼎，在半空就被鼎身上的竖瞳瞪成齑粉。
"原来你怕这个。
"秦昊伸手捏住莫问天脖颈，指尖陷入腐烂的皮肉里。
当对方看见少年左眼浮现的九重星图时，终于发出非人的惨嚎，那是秦氏宗主继承人才有资格观想的"诸天星陨图"，此刻正在将噬神骨吞噬的万千怨魂，炼化成最纯粹的毁灭道则。
古松顶端那片凰羽突然燃烧起来。
苏清月本体终于起身，裙摆扫过满地冰晶。
她藏在袖中的药王谷圣令己然激活，却不是为了救人，当秦昊脖颈最后一道鼎纹开始闪烁，她感应到万里之外某处秘境里的冰凰本体正在苏醒。
莫问天的眼球在恐怖威压下爆成血沫。
这个元师境强者像条脱水的鱼般抽搐，首到此刻才明白，所谓废体三纹不过是噬神骨伪造的假象。
他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最后的气音："你根本。。。
不是。。。
""嘘，"秦昊染血的食指按在对方开裂的唇上，身后血鼎三只竖瞳同时转动，"留着点力气惨叫吧。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血雾时，莫问天破碎的丹田突然亮起诡异紫光。
这个本该油尽灯枯的背叛者，竟用断指在地上画出半截扭曲的太古铭文，正是三十年前他在秦家禁地石碑上拓印的残篇。
观礼席残留的鲜血开始逆流，在空中凝成把缠绕诅咒的九头蛇矛。
"小畜生。。。
"他破碎的声带发出刮铁般的狞笑，浑身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你以为噬神骨。。。
"秦昊冷笑一声，右臂骨刃爆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那些被吞噬的鼎纹在鳞甲表面流转，竟隐隐显化出上界三千州的山河虚影。
月光照在他异化的半边面孔上，将金属鳞片映出森冷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