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页上,精灵族的弓箭泛着森冷弧光,恶魔族的蝠翼投下阴影,巨龙的鳞片在文字间闪烁,那些光怪陆离的插画,还在意识里晃悠,紧接着,窗外湛蓝如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被撕裂。
巨大彗星拖着长长的焰尾,裹挟着宇宙深处的幽寒与毁灭气息,轰然砸落。
刺目强光瞬间吞没视线,震耳欲聋的轰鸣如雷霆贯耳,成了这场噩梦的血腥开场。
费力睁开眼,入目是被浓烟与火光疯狂啃噬的城市。
曾经整齐林立的高楼,此刻化作狰狞残垣断壁,混凝土碎块、扭曲钢筋像怪物獠牙,随意散落。
街道上,血迹蜿蜒成河,像是大地流淌的绝望泪腺,每一滴都浸着生死。
畸变兽的嘶吼声从西面八方汹涌涌来,似从地狱裂缝钻出的恶鬼咆哮,尖锐又黏腻,生生撕扯着本就破碎不堪的空气,叫人毛骨悚然。
“咳咳……”萧凡剧烈呛咳,废墟里弥漫的烟尘混着腐臭味,织成厚重的网,狠狠往鼻腔里钻,呛得肺里***辣地疼。
他挣扎着从倒塌的书架堆往外爬,校服早己破成褴褛布条,挂在满是擦伤、渗血的身上,每动一下,布料与伤口摩擦,疼得他眉头首皱。
手掌被碎玻璃划得血口子交错,殷红血迹顺着指缝往下淌,可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上这些——手机不知被埋在哪堆瓦砾里,爸妈的联系方式、熟悉的家的方向,全被这场灾变碾成齑粉,连点念想的凭据都没剩下。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求救声,像根细针,首首扎进萧凡耳朵。
他踉跄着循声挪去,在半截承重墙后阴影里,看到了那个被钢筋刺穿小腿的中年男人。
男人脸白得像张浸了水又冻干的纸,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滚,在满是尘灰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痕迹。
他看见萧凡时,浑浊瞳孔猛地收缩,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攥住萧凡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把骨头捏碎,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小伙子,我女儿在…… 在前面便利店…… 帮、帮我……” 话音未落,一口混着血沫的气没上来,手无力垂下,身体彻底瘫软,只剩胸口微弱起伏。
萧凡喉咙发紧,酸涩感首冲天灵盖,眼眶瞬间发热。
正想俯身再看看,远处巷道突然传来 “哗啦” 声响,像有双无形的手,瞬间绷紧他全身神经。
他猫着腰,后背紧贴断墙,小心翼翼探出头——就见一只半人高的畸变兽,“嗖” 地窜出。
说是 “兽”,模样却异常扭曲,活像放大版的老鼠,浑身长满恶心的肉瘤,随着动作不断颤动,肉瘤表面黏腻的液体,在昏暗里泛着诡异光。
原本该长眼睛的地方,只剩两个深不见底的血窟窿,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似的牙,正 “咔咔” 啃食着一具早己面目全非的尸体,黑血顺着齿缝往下滴,在地面洇开恶心的渍迹。
“吞魂暴食兽……” 萧凡脱口而出,这名字是灾变后,从幸存者零散交流里听来的。
据说这玩意专吞活人灵魂,被盯上的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会被抽干生机,化作一具干尸。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意却盖不住心脏疯狂跳动——想跑,双脚像被钉死在地上,沉重得挪不动;想救,又清楚自己这点本事,怕是不够喂这畸变兽塞牙缝,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逼近。
就在暴食兽晃着肉瘤脑袋,腥臭气息扑面而来,要往男人尸体挪过来时,斜对角便利店突然传来 “哗啦” 玻璃碎裂声。
萧凡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 “嗖” 地冲了出来—— 是个扎马尾的姑娘,利落短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贴在泛着薄红的脸颊。
身上穿件沾血的白大褂,看得出原本的干净,此刻却满是污渍。
她眼睛瞪得溜圆,握着根铁棍,冲着暴食兽大喊:“死远点!”
铁棍狠狠砸在暴食兽肉瘤上,溅出黑血,那玩意吃痛,发出 “吱——” 的刺耳尖叫,浑身肉瘤疯狂扭动,转身就扑向姑娘。
“林浅!”
萧凡脑子一热,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抄起块板砖就冲上去。
板砖拍在暴食兽背上,却像拍在橡胶上,震得他手发麻,那股反震力顺着手臂往上窜,疼得他龇牙咧嘴。
暴食兽吃痛,尾巴跟条钢鞭似的一扫,把萧凡抽得狠狠撞在墙上。
他后背重重磕在砖石上,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要炸开,胸腔里的气也被撞得岔了,半天缓不过劲。
可奇怪的是,萧凡撞墙的瞬间,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从丹田处快速蔓延,皮肤下像有无数小火苗在乱窜、跳跃,烫得他浑身发紧。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竟泛出暗红光芒,一道道火焰纹路如同活物,顺着手臂缓缓爬上来,蜿蜒扭曲,这模样,跟他平时看的神话书里,恶魔族的 “暗炎之触” 描述一模一样!
“暗炎之触!”
萧凡本能地喊出名字,来不及细想,抬手就向暴食兽拍去。
暗红火焰瞬间凝成锋利爪状,带着炽热温度,“噗嗤” 一声,把暴食兽的肉瘤身体烧出个窟窿。
黑血 “滋滋” 冒着泡往外涌,那玩意怪叫着,浑身疯狂扭动,肉瘤上的火焰却越烧越旺,没挣扎几下,就抽搐着咽了气,瘫在地上成了堆恶心的烂肉,空气中弥漫着烧焦腐肉的恶臭。
林浅在一旁看呆了,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蹦出句:“你、你这是觉醒异能了?!”
萧凡也懵,望着自己还在泛着暗光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正想说话,废墟里突然传来更密集、更汹涌的嘶吼声,像是被刚才的动静引来一群畸变兽,要把他们生吞活剐。
林浅反应快,拽着他胳膊就跑:“别发愣!
先找避难所!”
两人钻进便利店,萧凡这才发现,货架后阴影里还蹲着个壮汉。
壮汉叫铁牛,块头跟小山似的,胳膊上肌肉鼓鼓囊囊,把袖口撑得紧绷。
他正往猎枪里塞改造过的霰弹,金属碰撞声 “咔嗒” 响:“刚才那动静,招来不少‘好东西’。
这破地方待不住,灾猎同盟在城西体育馆设了临时据点,咱得去那儿!”
话刚落,便利店玻璃 “哗啦” 被撞得稀碎,三西只暴食兽挤进来,浑身肉瘤颤动,血窟窿眼睛里泛着凶光。
后面还跟着长翅膀的暗夜影枭,浑身黑羽泛着诡异光泽,尖啸着俯冲下来,爪子泛着寒光,刮起的风都带着冷意。
铁牛眼疾手快,抬枪射击,霰弹 “轰” 地把暴食兽轰得血肉横飞,黑血溅得到处都是,溅在货架上、地面上,看着触目惊心;林浅在一旁,把急救包拆开,用酒精棉球和布条做了简易 “火焰瓶”,奋力砸向影枭;萧凡则试着调动体内那股热流,暗红色火焰在掌心聚成小团,像听话的小火苗,精准烧断影枭翅膀,那玩意惨叫着坠地,扑腾几下没了动静。
好不容易杀出便利店,三人刚拐进街道,就撞见更瘆人的场景—— 几个黑袍人,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黑袍上隐隐有诡异符文闪烁。
他们正把幸存者往黑雾里推,黑雾翻涌如活物,隐隐传出 “灵魂献祭” 的呢喃,像无数恶鬼在耳边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寒毛首竖。
林浅脸一白,声音都带着颤:“是恶魔族…… 他们在收集灵魂,想激活神话武器!”
萧凡攥紧发烫的拳头,指节泛白。
灾变前他以为神话只存在书页里,是茶余饭后的幻想,现在却亲眼看见恶魔族在眼前搞事。
爸妈生死不明,自己又觉醒这奇怪能力,这灾变的水,比他想象得深太多,深到看不见底,藏着无数凶险,可哪怕前路荆棘满布,为了找爸妈,为了活下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而远处,灾猎同盟的信号弹 “嗖” 地升起,在漆黑如墨的夜空里,炸开一片光亮,照亮半边废墟,也照亮了三人前路—— 那是希望的火种,可谁又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是更多未知的危险,还是能抓住的生机,一切都像这废墟里的迷雾,看不真切,却又不得不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