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结束了又一日的刻苦训练,拖着疲惫却坚毅的身躯迈进家门。
屋内,昏黄的烛火摇曳,陆大山正坐在那张缺了一角的木桌旁,借着微弱灯光,修补着一张破旧的渔网,他粗糙的手指灵活穿梭在网线间,身旁的妻子则在一旁,就着黯淡光线缝补衣裳,细密的针脚仿佛编织着对未来的期盼。
见陆鸣进来,陆大山放下手中活计,抬起头,目光温和又带着几分关切:“鸣儿,累了吧,快来坐下歇歇。”
陆鸣走到父亲身旁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粗瓷碗,仰头灌下几口凉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才开口道:“爹,不累,我感觉自己又强了些。”
他的声音透着少年人的朝气,尽管眼底有着训练后的疲惫,却难掩那股蓬勃斗志。
陆大山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这一个月,你受苦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摸黑了才回来,爹都看在眼里。”
说着,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拍了拍陆鸣的肩膀,那掌心的温热与粗糙,传递着无声的父爱。
陆鸣的母亲停下手中针线,抬起头,眼中满是心疼:“鸣儿,你看你,人都瘦了一圈,娘给你煮个鸡蛋补补。”
说着,便要起身去灶房。
陆鸣赶忙拉住母亲,笑道:“娘,不用了,咱家的鸡蛋留着换钱吧,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不碍事。”
陆大山微微点头,接过话茬:“鸣儿啊,明日就是你的测试了,要好好把握。
精武门是个难得的去处,若能入选,往后学成真本事,不光能让你自己出人头地,咱家的日子也能跟着变好。”
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仿佛己看到儿子身着劲装,在精武门中威风凛凛的模样。
陆鸣握紧双拳,目光坚定:“爹,我知道,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一个月,我跟着二伯家哥哥学了不少窍门,每日勤练不辍,就盼着能顺利通过测试。”
陆大山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说道:“不过,鸣儿,爹也要跟你交个底这精武门选人严苛,要是没入选也没事,那就努力学习读书,也是一条出路。
你脑子灵,读书识字不在话下,将来考个功名,一样能光宗耀祖。”
他心里清楚,能进精武门固然好,可万一儿子落选,不能让他灰心丧气,得给他留条后路。
陆鸣的母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鸣儿,你爹说得对。
不管咋样,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她温柔的目光中满是慈爱,只愿儿子不要背负过多重担。
陆鸣听着父母的话,心中暖流涌动,眼眶微微泛红:“爹,娘,我知道了。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进精武门是我最大的心愿,我会拼尽全力。
要是真落选了,我就好好读书,将来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陆大山欣慰地笑了:“好儿子,有你这话,爹就放心了。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有好状态。”
陆鸣应了一声,起身回屋。
躺在床上,他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思绪万千。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一个月来训练的场景,从最初的艰难适应,到如今渐渐得心应手,每一滴汗水都见证了他的成长。
他深知,明日的测试是他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战,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洒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辉。
陆鸣在心底默默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为家人,也为自己,闯出一片新天地……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清平镇的街巷上,给这座小镇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陆鸣早早便起了床,他身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衫。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
陆鸣抬眼望去,只见院门被人轻轻叩响,随后陆有财那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鸣儿,快开门,二伯来了。”
陆鸣赶忙上前开门,只见二伯陆有财站在门口,今日他穿得颇为体面,一身藏青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深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温润的玉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透着些志得意满。
而在他身后,停着一辆宽敞的马车,马车装饰虽不算奢华,却也十分精致,车帘用的是厚实的锦缎,绣着细密的花纹,在晨光下闪烁着微光。
拉车的马儿毛色光亮,正打着响鼻,蹄子轻轻刨着地,显得精神抖擞。
陆有财笑着对陆鸣说:“鸣儿,今日可是你的大日子,二伯特意雇了这辆马车,咱们舒舒服服地去精武门,可不能误了时辰。”
说着,他侧身让开,露出身后跟着的自己的儿子,陆文轩。
陆文轩与陆鸣年纪相仿,不过他身形略显富态,脸上带着几分骄矜之色,身上的衣衫自是比陆鸣光鲜许多,料子是上乘的绸缎,领口袖口还镶着精致的滚边。
他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的山水花鸟栩栩如生,此刻见了陆鸣,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陆鸣心中微微一紧,他明白这一丝轻蔑背后的意味,却也并未在意,只是恭敬地向陆有财和陆文轩行了一礼:“多谢二伯费心,还劳烦二伯和文轩哥跑这一趟。”
陆有财摆了摆手,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鸣儿,你准备妥当了没?
咱们这就出发。”
陆鸣回头望向屋内,父母早己闻声而出。
陆大山神色关切,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他走上前,拉着陆鸣的手,低声叮嘱:“鸣儿,到了那儿别慌,按你平日里练的来就行,爹相信你。
要是遇上什么难处,别逞强,只管回来。”
陆鸣的母亲眼眶泛红,她拿着一个包裹匆匆塞到陆鸣手里,里面装着几块干粮和一壶水,声音略带哽咽:“鸣儿,把这个带上,别饿着渴着。
娘等着你平安归来,要是没选上……也别灰心,咱回家来。”
陆鸣接过包裹,心中暖流涌动,他用力点了点头:“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尽力。”
说罢,他转身,大步迈向马车。
车内,气氛起初有些沉闷。
陆有财靠在车厢一角,看似闭目养神,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扫向陆鸣。
陆文轩则百无聊赖地撩着车帘,瞧着外面尘土飞扬中那些同样奔赴精武门的少年,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陆鸣坐在车厢的另一侧,脊背挺得笔首,双手交叠在膝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心里既紧张又激动,脑海中不断盘旋着这一个月来苦练的一招一式,对周遭的暗流涌动浑然不觉。
“哼,瞧瞧这些人,乌央乌央的,都以为精武门是那么好进的?”
陆文轩率先打破沉默,手中的折扇开合间,带出几分张扬,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陆鸣身上,“尤其是你,陆鸣,别以为有我爹给的名额就能高枕无忧了,进了门,有你苦头吃的。”
陆鸣涨红了脸,他紧咬下唇,闷声回应:“文轩哥,我知道的,我不怕吃苦。”
他心里清楚,陆文轩自小生活优渥,被家人捧在手心,说话带刺惯了,此刻没必要与之争执,保住平和心态应对考核才是关键。
陆有财这时微微睁眼,轻咳一声:“文轩,怎么跟你弟弟说话呢?”
语气看似责备,实则并无多少严厉之意,更像是给这场小风波打个圆场。
陆文轩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过了片刻,他又像是憋不住,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向陆鸣:“喏,给你的,我娘早起特意做的包子,吃点垫垫肚子,饿着肚子可没力气考核。”
陆鸣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香气扑鼻。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多谢文轩哥,多谢二伯母。”
陆文轩别扭地把脸扭向一边:“快吃吧,别磨蹭,我可不想你因为低血糖晕倒在考核场上,丢咱们陆家的脸。”
陆有财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陆鸣,吃饱了才有力气,这精武门的考核可不简单,得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陆鸣心中一暖,连忙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边吃边暗自给自己鼓劲。
又行了一段路,陆文轩像是想起什么,凑近陆鸣,神秘兮兮地说:“喂,我跟你说,到了精武门,考核的时候你得机灵点儿。
那些师父们可都喜欢有眼力见儿、反应快的弟子,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能被重点培养,要是犯傻,立马就被刷下来了。”
陆鸣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文轩哥,多亏有您提点。”
陆有财看着两人的互动,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带儿子来这一趟是对的。
虽说家族里对三弟一家多有排挤,可到了这关键时候,还是希望陆鸣能抓住机会,有所作为。
“陆鸣啊,”陆有财开口道,“进了精武门,不比在家里,万事都得靠自己。
要是受了委屈,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跟师父们或者师兄师姐们多沟通,实在不行,回来找二伯,二伯虽然能力有限,但总能帮你出出主意。”
陆鸣眼眶微红,他深知二伯一家平日里看似疏离,实则关键时刻还是顾念着亲情:“二伯,我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不给您和家里人丢脸。”
随着马车越来越接近精武门,陆鸣的心跳愈发急促,像是密集的鼓点。
陆有财看出他的紧张,温言安慰:“别慌,孩子,你这一个月的努力二伯都看在眼里,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
陆文轩也罕见地没有再冷嘲热讽,而是拍了拍陆鸣的肩膀:“就是,放轻松点儿,我还等着看你进了门后的威风样儿呢。”
马车终于在精武门的大门前缓缓停下,陆鸣深吸一口气,稳步下车,迈向精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