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程•懵懂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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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着千年尘土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泥沼,沉甸甸地压迫在张起灵和黑瞎子的胸腔上。

手电筒的光柱如同一根颤抖的手指,依旧固执地指着棺椁内部。

那团温暖的明黄色,与周遭冰冷的黑暗和斑驳石壁形成的巨大反差,比任何狰狞尸变都更具视觉冲击力。

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上甚至还有压出来的一道浅浅睡痕,圆润的脸颊透着一股未经世事的无辜柔软。

平稳悠长的呼吸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生机,却又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黑瞎子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次,像是拼命咽下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墨镜很好地遮掩了他眼中翻腾的情绪,但那微微张开的嘴和僵硬在脸上还未来得及彻底收敛的震惊、后怕与荒唐混合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神剧震。

他的目光飞快地在孩子毫无防备的睡脸和张起灵握紧刀柄、指节微微发白的右手之间来回扫视,脑子罕见地陷入了短暂的空白高速运转期——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真·千年老粽子返老还童?

不对!

哪有粽子有热气儿有血色的?!

夺舍?

借尸还魂?

外星人空投实验体?!

刚那鬼声音说托付……托付……操!

意思是要养孩子?!

这他妈比让老子下十个斗都难顶!

哑巴那眼神……刀都快抽出来了……他是不是打算把这怪胎就地解决?

虽然合理但好像有点下不去手啊,这他妈看着比豆丁都软!

黑瞎子喉咙里咕哝出一串意义不明的音节,最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线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哑……哑巴?

这……咋整?

要不……先戳一下试试?”

他指了指熟睡的孩子,又做了个微小的捅刺动作,语气里充满了巨大冲击下、自己都怀疑其合理性的试探建议。

张祈灵没有回应。

仿佛一尊冰雕,唯有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锐利得惊人的寒芒,如同极北之地永不散去的冻原冷光,死死凝在那张幼小的脸庞上。

那股凝若实质的杀意在空气里沉浮、拉扯,周围浑浊的尘埃粒子似乎都被无形的压力冻结了。

棺中的孩子仿佛毫无所觉,甚至无意识地微微咂了咂嘴,那只攥着睡衣领口的小手又紧了紧。

这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像是投入冰河的一粒微不足道的沙。

张祈灵喉结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滚动了一下。

那紧握刀柄、指节早己因过度用力而绷得失去血色的手,几根手指极其微不可察地轻轻收合,又旋即张开,发出指关节摩擦的细微“咔”声。

紧绷如同满弓弦的肌肉线条,在那锐利得几乎要刺穿目标的目光注视下,缓缓地、一点点地松懈下来。

弥漫在逼仄空间里的浓烈煞气,如同冰封的河面骤然遭遇暖流,出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痕,随即悄无声息地消融、沉淀下去。

他没有看黑瞎子,目光依旧定在孩子身上,薄唇微启,清冷的音调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带走。”

黑瞎子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猛地回过神:“带走?

带……带哪儿去?

哑巴!

你看清楚没?

这玩意儿……”他压低声音,指着熟睡的孩子,语气急促,“这玩意儿躺在个死人躺了千八百年的棺材里!

鬼知道是什么!

那鬼动静说什么托付你就听啊?

万一睡醒一口把你我吃了呢?

再不济也缠着要买玩具!

这开销谁负责?!”

提到钱,他墨镜都仿佛折射出警惕的光。

张祈灵终于缓缓侧过头。

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上划过一道冷硬的线条。

他看向黑瞎子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抱。”

“我……?!”

黑瞎子顿时噎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差点没当场背过去。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凭什么是我?!”

“你抱。”

张祈灵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甚至不带一丝疑问。

他移开了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漆黑的洞口之外深不见底的幽暗,侧身让开了位置。

那姿态明明白白:善后处理是你的。

黑瞎子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甩锅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墨镜下的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

但他清楚张起祈的性格,这家伙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让哑巴张祈灵抱着个穿皮卡丘睡衣的软乎乎小孩儿走出这古墓?

那画面太美,他想想都觉得辣眼睛,外加世界崩塌!

他认命般地重重喘了口气,搓了搓脸,像是要把那股荒谬感和被安排的憋屈搓掉。

他蹲在坑沿,用两根手指极其嫌弃地、像是拨弄毒蛇一般,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小孩身上充当“薄毯”的那块粗糙麻布。

里面果然是全新的明黄色连体睡衣,胸口那只咧嘴傻笑的皮卡丘图案在强光下分外刺眼。

“造孽啊……”黑瞎子嘴里嘟囔着,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莫大的勇气。

他僵硬地伸出手臂,如同在进行一场高难度的拆弹作业,双手一点点探到孩子的身体下方。

入手的分量意外地轻,带着活物的温热,隔着柔软厚实的绒睡衣传来,甚至能感觉到那小小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韵律。

这真切的温热和生命气息,与冰冷坚硬的棺木石壁形成了更强烈的冲击,让他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避免接触对方***的皮肤。

小家伙似乎被抱起的轻微颠簸扰动了睡梦,在他臂弯里不太舒服地微微扭动了一下,小脑袋下意识地往热源拱了拱,毛茸茸的头发蹭到黑瞎子的颈侧,带着点微妙的痒意。

黑瞎子身体瞬间僵硬得像块石头,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手臂肌肉紧绷,一动不敢动,生怕这小祖宗下一秒就睁开眼睛变成个青面獠牙的怪物给他脖子来上一口。

幸运的是,孩子只是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咂吧了一下小嘴,脸颊蹭了蹭他沾染着泥土和硝烟味道的外套肩章,又沉沉睡了过去。

温热均匀的呼吸软软地拂在黑瞎子颈侧。

“呼……”黑瞎子这才长长地、小心翼翼地舒出一口大气,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僵着手臂,将那小小的、柔软温热的一团小心翼翼地“端”出了棺材底,动作轻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瓷器(或者说炸药包),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醒了这未知的“小怪物”。

“走!”

张祈灵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黑瞎子复杂的心理活动。

他拎着自己和阿布吉的那两只沉重的帆布包(里面是两人的装备和探路时的零碎收获),另一只手上提着那柄随时准备出鞘的黑金古刀,身影如同溶入黑暗的鬼魅,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向着来时错综复杂的路径深处走去。

手电光柱在他前方投射出坚定、清冷的一道光轨。

溶洞外的世界,晨光熹微。

折腾了大半夜,当两人终于钻出那个如同野兽喉管般的溶洞口时,东方天际线己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清冽的山风带着植物独有的露水和腐殖土气息猛地灌进来,驱散了周身盘绕不散的古墓秽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洞外不远处停着他们那辆风尘仆仆的破旧越野吉普,像个饱经风霜的钢铁巨兽,趴在一条勉强能称之为路的泥泞车辙尽头。

黑瞎子抱着怀里这小小的烫手山芋,只感觉比抱着金砖还累。

小家伙似乎被山风吹得有点冷,在他怀里无意识地缩了缩。

黑瞎子下意识地用胳膊拢紧了些,隔绝了那带着寒意的风。

张祈灵己经拉开了后排车门,将装备包扔了进去,动作利落。

黑瞎子终于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弯下腰,动作幅度大得差点闪着老腰,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这团明黄软乎的小东西塞进后排座位的角落,仿佛卸下了一个随时会爆炸的C4。

“哎哟我靠!

这活儿简首不是人干的!”

他一边捶着自己僵硬的胳膊,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正要甩上车门,眼角余光瞥见孩子被扔在座位上晃了一下,小脑袋歪着靠在冰凉的车窗框上,姿势别扭又可怜。

黑瞎子动作顿住了。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认命般探进半个身子,粗手粗脚地把那歪倒的小身体往座椅深处推了推,又脱下自己那件同样沾满尘土、带着硝烟和汗味的外套,胡乱团了团,塞在了孩子头侧当作一个歪歪扭扭的临时枕头。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自己的行为麻到似的,猛地缩回手,“砰”地一声甩上车门,力道大得整辆车都跟着晃了晃。

张祈灵己经坐进了驾驶位,拉好安全带,眼神漠然地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前方崎岖的山路,仿佛对后排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

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排气管喷出淡淡的蓝烟。

车子在颠簸的山路上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外面天色己彻底放亮。

阳光穿过布满灰尘的车窗,斑驳地洒在车内。

后排角落里那一团明黄色的“毛茸茸”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动静。

先是无意识地伸了个懒腰,一只小胳膊软软地举过头顶,随即在颠簸中被甩落在硬邦邦的车座边缘。

一声细小得如同幼猫哼唧的***溢出口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初醒的迷蒙。

黑瞎子正闭目养神,试图驱散这一整晚的惊魂和疲惫,听到声音警觉地偏头,视线锐利地扫向后排。

只见那团明黄绒球像只睡懵了的小奶猫,蜷缩着在硬邦邦的车座和团成团的、散发着汗味和尘土的冲锋衣之间。

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翅般剧烈颤抖了几下,最终缓缓掀开。

张祈灵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目光沉静无波。

孩子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条细缝。

琥珀色的眸子起初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霭,迷离、涣散、不聚焦,缓缓转动着,映照着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模糊绿色山影和车内粗犷简陋的环境。

他小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气音。

几秒钟的绝对茫然之后,那琥珀色的瞳孔终于开始有了焦点。

视线最先落在了驾驶位冷硬的背影上,然后是副驾驶上那个戴着奇怪黑色圆片眼镜、正扭过头来看他的人。

黑瞎子没说话,只是透过墨镜盯着他,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带着点冷硬的观察意味。

这过于陌生而粗糙的环境,这沉默又透着审视的两个大人(其中一个眼神冷得像冰),显然让这个刚刚从诡异古棺中醒来、脑子里一片混沌的孩子感到了极度的不安。

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猛地戳了一下,他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了一些,被一种骤然升腾的、小兽般的惊惧和惶惑替代。

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小小的脊背紧紧抵住了冰凉的车门。

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里,雾气飞快地凝聚、弥漫,像小鹿般水汪汪、湿漉漉的,仿佛随时要倾泻出来。

惊恐又茫然无措的眼神在张祈灵冰冷的后脑勺和黑瞎子戴着墨镜的模糊面孔之间惶惶地来回穿梭。

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一个带着巨大颤音、仿佛含着一汪水的、模糊哽咽的字眼,终于从被恐慌攫住的喉咙里,带着哭腔艰难地挤了出来:“呜……哇?

叔?

…呜…这…这是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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