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书房暗语,锦绣藏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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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微睁开眼时,天光己经爬过窗棂,照在她指尖上。

她没动,就那么盯着那道斜斜的光,看它从掌心一寸寸挪到袖口。

三日之内,有贵客登门——这话还在脑子里打转,像有人在耳边敲了下铜磬,嗡地一声,余音不散。

她起身,裙摆扫过地面,轻得没带起一点响动。

昨夜她跟周嬷嬷说要整理父亲的遗书,免得虫蛀霉烂。

周嬷嬷当时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可眼神却沉了一瞬。

这府里,书房是禁地。

老爷在时,连嫡母都少踏进一步。

如今人走茶凉,书册蒙尘,反倒成了她唯一能碰的活路。

她穿过回廊,脚步放得极轻。

几个丫鬟在井边洗衣,水声哗啦,没人抬头。

这府里没人指望她能干什么,也没人防着她。

庶女如草,风吹就倒,谁在乎一根草往哪边歪?

书房门虚掩着,铜环冰凉。

她推门进去,一股陈年纸墨味扑面而来。

书架高到顶,一层层全是卷册,有的泛黄卷边,有的封皮脱落,露出里头的麻纸。

她记得父亲生前最爱坐在这张紫檀书案后,一盏清茶,半卷《春秋》,能坐到日头西斜。

可她没工夫怀念。

先从礼制类找起。

这类书厚重,多藏在东架中层。

她一本本抽出来,翻看批注。

父亲写字极工整,可有些页边却有潦草笔迹,墨色偏深,像是另一个人写的。

她忽然停住,盯着一行字:“三礼之辨,实为权柄之辨。”

心口猛地一跳。

这不是寻常注解。

前世她在王府时,曾听王氏门客私下议论,琅琊王家清谈会上最忌提“礼与权”的关系。

可这行字,分明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她继续翻。

又见一句:“郑注可破,王说方立。”

郑,是郑玄。

王,是琅琊王氏祖上那位经学大家。

这话的意思是——你们奉为圭臬的注解,其实可以推翻;真正该立的,是我们王家的说法。

她呼吸一滞。

这哪是学术争论,分明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

而父亲,竟在批注里留下了破局的线索。

她闭眼,回忆起前世清谈会上的一幕。

王珩站在高台,朗声道:“礼崩则乐坏,乐坏则民散。”

当时她只觉得气势逼人,现在再想,那话根本没说完。

真正厉害的,是接下来那句——“乐正氏失官,而后礼乐归士族”。

她猛地睁眼,再看批注。

有了。

就在《礼制考》夹页里,一行小字:“乐正氏失官,而后礼乐归士族——此语可为清谈引题。”

她手指发紧。

这本书,不是普通藏书。

它是钥匙,是通往世家核心圈子的通行证。

而三日内有贵客登门——会不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她迅速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半张残纸夹在书脊内侧。

纸上写着:“癸未清谈,议题三:礼制与仕途。”

时间对上了。

她把书贴在胸口,脑子飞转。

若真有贵客来访,必是冲着父亲旧藏而来。

她不必主动出击,只要守住这本书,就能顺势而起。

可现在书不能拿走,也不能誊抄。

她得让它看起来,只是被翻过,而非被盯上。

她正要把书放回原位,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心头一紧,飞快把《礼制考》塞进带来的《女诫》书套里。

那书套是她昨夜特意准备的,厚实,能遮住原书尺寸。

刚塞好,门就被推开了。

谢知柔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她穿着藕荷色裙衫,鬓边簪了朵 新鲜的茉莉 ,脸色却不太好看。

目光扫过书案,落在那本《女诫》上,又滑到桌角露出的一角红绸——那是她订婚诗集的封皮,刚才被她顺手压在书下,忘了藏好。

“你在这儿做什么?”

谢知柔声音不高,却带着刺。

“姐姐莫怪。”

谢知微立刻起身,语气平稳,“我见书房久未整理,怕书册虫蛀,特来收拾。

方才看见你的诗集散了页,怕受潮,正想夹张纸固定。”

谢知柔没动,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女诫》。

“你识字?”

“粗通。”

谢知微低头,“父亲在时,偶尔回书房送茶,听得多了,也学了些。”

“哦?”

谢知柔冷笑,“倒是个孝顺的。

可这书房,轮得到你来整理?”

“嫡母准的。”

谢知微不动声色,“她说,老爷走后,家中气运不稳,让我替父整理遗书,也算为家积福。”

谢知柔眼神闪了闪。

积福——这个词让她松了半分警惕。

她最怕的就是婚事出岔子,若说整理遗书能改运,她宁可信其有。

“那你翻我的东西,也是为我积福?”

她走近两步,指尖挑起诗集一角。

“诗集在案上散着,我怕沾了灰。”

谢知微轻轻把书推过去,“姐姐的婚事是大事,我怎敢不敬?

听说那家少爷才学出众,又是清河崔氏旁支,门第清贵,实在难得。”

谢知柔脸色缓了些。

她确实爱听这些。

哪怕明知是场面话,也愿意信一分。

“你能懂这个,也算不错。”

她接过诗集,合上,抱在怀里,“往后别随便进书房。

这些书,你看不懂。”

“是。”

谢知微垂眼,“我只是想尽点力。

姐姐若不嫌弃,改日我帮你整理妆匣,听说新送来的苏绣料子极好,配你那支金丝蝶钗,定是绝配。”

谢知柔顿了顿,嘴角微扬。

女红、首饰、婚嫁——这些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比起满屋子晦涩经书,她更愿意聊这些。

“你倒会说话。”

她语气松动了些,“行了,去吧。

这书房,以后别来了。”

“是。”

谢知微福身,拿起《女诫》书套,转身往外走。

手刚碰到门环,身后传来一句:“谢知微。”

她停步,没回头。

“你从前从不来这儿。

怎么偏偏这时候,想起要整理书了?”

她背脊一紧。

但没慌。

“姐姐,”她缓缓道,“人总得在跌进井里之前,先学会抬头看天。”

说完,她推门出去,脚步没停。

身后,谢知柔站在原地,手里攥着诗集,眉头慢慢皱起。

谢知微穿过回廊,阳光照在肩头,她却觉得冷。

刚才那句话,是险招。

可她必须让谢知柔相信,她不是冲着婚事来的,而是忽然“开窍”了。

一个原本安分的庶女,突然想往上爬,比一个早有预谋的对手,更让人放松警惕。

她回到自己屋子,锁上门,从书套里抽出《礼制考》。

手指抚过那行“癸未清谈”的字迹,她知道,自己己经踩上了那条线。

这本书不能留,也不能毁。

她得让它“自然”出现在合适的人眼前。

她拆了书脊内侧的残纸,藏进袖袋。

又用炭笔在掌心默写批注要点,一遍,两遍,首到一字不差。

然后把书塞回书套,准备明日再送回去。

可就在她要起身时,窗外传来一阵笑声。

是周嬷嬷和门房老张在说话。

“……那位顾公子,今儿又来了,拎着两盒点心,说是还老爷的人情。”

“顾家小子?

他爹不是早死了?

还什么人情。”

“嗐,你不知道。

当年老爷救过他爹一命,临终托孤,说若有难处,可来谢府求助。

这孩子倒记恩,年年都来。”

谢知微猛地抬头。

顾——顾砚清?

她想起来了。

前世她入王府后,曾听人提过,有个寒门书生因上书言事被贬,名字就叫顾砚清。

而他妹妹,正是后来在民间传书授学的顾盼儿。

她盯着窗外,阳光正好,照在院中那株枯了半边的海棠上。

顾家……还记着父亲的人情。

她缓缓握紧袖中的残纸。

三日内,有贵客登门。

也许,己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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