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踹门的人
沉闷的撞门声砸在木板上,震得墙皮簌簌掉灰。
林风正蹲在剑馆角落翻木箱,手里那枚磨得发亮的旧玉佩“啪嗒”掉在地上。
他慌忙捡起来攥紧——这是祖父走时留的唯一念想,玉佩凉冰冰的,贴着掌心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头的慌。
“林风!
装死呢?”
门外传来粗嗓子喊,“王总说了,今天再不签字,这破馆子首接推平!”
是开发商的走狗王虎。
林风咬了咬后槽牙,从地上爬起来。
脚边的木箱里翻出半本泛黄的剑谱,纸页脆得像枯叶,上面的字早糊成了墨团——祖父当年是老街有名的练剑人,可传到他这代,别说练剑,他连剑都没正经握过几次。
“来了。”
他应了声,声音有点哑。
拉开门栓的瞬间,一股酒气涌进来。
王虎叼着烟,身后跟着两个染黄毛的小子,脚边还放着根撬棍,一看就没安好心。
“哟,舍得出来了?”
王虎斜眼扫过院里那棵枯了半的老槐树,又瞥了眼堂屋墙上挂的旧剑——剑鞘掉漆,锈迹都快漫到剑柄了,“我劝你识相点,签字拿补偿款,够你在郊区租个小单间了。”
林风没接话,目光落在王虎脚边的撬棍上。
“怎么?
不服?”
王虎被他看得不爽,往前凑了两步,几乎贴到林风脸上,“你以为还能靠你那死鬼爷爷?
当年他护着这破馆子还行,现在?
谁认林家剑啊?”
这话像针戳在林风心上。
祖父走的那年,也是这样的秋天,攥着他的手说“剑馆不能倒”,可他没本事,守了三年,就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剑馆不能拆。”
林风攥紧了掌心的玉佩,指节泛白。
“嘿,还挺犟!”
王虎笑了,伸手就去推林风的肩膀,“我看你是不知道疼……”手还没碰到林风,林风突然侧身。
不是故意躲,是王虎冲得太猛,他下意识挪了半步。
可就这半步,让王虎扑了个空,踉跄着差点摔进院里。
“操!
还敢躲?”
王虎火了,转身就抄起撬棍,“今天我就给你松松骨!”
撬棍带着风砸过来,林风眼都红了。
他不知道哪来的劲,猛地从墙上拽下那柄锈剑——剑柄硌得手心生疼,可他攥得死紧。
“叮!”
撬棍砸在剑身上,震得林风胳膊发麻。
但他没撒手,反而顺着那股劲往下压手腕——刚才捡玉佩时,他好像瞥到剑谱上有行模糊的字,好像是……“腕沉则剑稳”?
就凭这莫名的念头,他手腕往下一沉,锈剑居然没被撬棍磕飞。
王虎愣了下,显然没想到这废柴居然敢拿剑挡。
他骂了句脏话,又举着撬棍往林风头上抡。
林风盯着他挥棍的胳膊——动作猛,可抬到一半时,手肘会顿一下。
是破绽!
这念头闪得突然,他想都没想,手腕一翻,锈剑顺着撬棍往上滑。
“噌!”
没开刃的剑尖擦着撬棍过去,剑鞘“当”地撞在王虎的手腕上。
“嗷!”
王虎疼得叫出声,撬棍“哐当”掉在地上。
他捂着手腕后退,眼里又惊又怒:“***敢动手?”
林风没动,握着剑站在门里。
锈剑的重量压得他手臂发酸,可刚才那一下撞中时,王虎脸上的嚣张碎了大半,这让他心里憋着的气突然顺了点。
他抬起剑,剑尖轻轻点在王虎刚才被撞的手背上。
“我家的匾,” 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咬得很清楚,“碰不得。
剑馆,也拆不得。”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王虎脚边。
王虎看着那截沾着锈的剑尖,又看了看林风攥剑的手——没抖,眼神也没慌。
这小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行!
你有种!”
王虎撂了句狠话,弯腰捡起撬棍,“你等着!”
带着两个黄毛灰溜溜地走了。
林风握着剑站在原地,首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
胳膊一软,锈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剑,手指刚碰到剑柄,掌心的玉佩突然热了下。
是错觉?
他低头看玉佩,没什么变化。
可当他转头看向刚才翻的木箱时,瞳孔猛地一缩——那本糊了字的剑谱,不知什么时候翻开了一页,上面的墨团淡了些,一行字清清楚楚露出来:“腕沉则剑稳,心定则招准。”
风从敞开的门吹进来,拂过泛黄的纸页,也拂过林风愣住的脸。
他捡起剑谱,指尖碰了碰那行字。
祖父留的,不只是玉佩和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