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静物之下 Shan记 2025-10-23 06: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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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光下的灰尘巴黎的夜,总带着一点金属的味道。风从塞纳河那边吹来,

穿过桥洞、广场、街角的铁栅栏,最后钻进卢浮宫那扇总是半开的侧门。凌晨一点,

林岚刷卡进入。门禁发出“嘀”的一声,红灯变绿。

的工牌上印着 ProNet Service——一家负责博物馆清洁与维护的外包公司。

这份工作是朋友介绍的,夜班、低薪,却安稳。她有一张居留回执,不能丢,也不敢惹事。

安保室里传来收音机的声音,广播里是法语新闻,她一句也听不懂,

只听出“économie”“politique”这些她熟悉的词。

她对值班保安点头:“Bonsoir。

”对方回了句“Bonsoir, Madame Lin”,语气和往常一样冷淡。

走廊的灯亮着。地面是被打蜡的大理石,能映出她脚下那辆旧推车的倒影。

车上放着消毒液、玻璃清洁剂、两条抹布,还有一瓶未喝完的矿泉水。她推着它,

走向阿波罗画廊。---画廊空无一人。高高的穹顶像一张被风撑起的帆。展示柜里,

法国王后的珠宝在灯光下闪着光:蓝宝石冠冕、祖母绿项链、金叶耳环。那光太纯粹,

纯粹得让她有点心虚。她从不敢用眼睛直视太久,只敢看玻璃上的灰尘。她喜欢夜班。

没有游客,没有声音,只有光、空气,还有她的呼吸。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守护这些宝石——像守护着什么比自己更珍贵的东西。

凌晨两点十分,她听到楼外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声。那声音低低的、持续着,像是机械在移动。

她走到窗边,透过厚重的玻璃往外看,模糊看到河岸边停着一辆黑色货车,

车上装着一台升降平台。“工人?”她想。可这个时间,没有施工安排。她迟疑了一下,

想着去保安室说一句,又停下——因为她知道,没人会认真听一个清洁工的怀疑。两分钟后,

那辆车开动了,反光灯一闪,车厢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她有些心慌,

却又告诉自己——也许只是维护人员忘了通报。---凌晨两点三十八分。

她推着车经过阿波罗画廊的尽头,迎面走来三个穿着橙色反光背心的人。他们也推着工具车,

头戴安全帽,嘴里叼着香烟。

其中一个人用法语对她说:“Madame, nettoyage terminé?

”打扫完了吗?她点点头,“Presque.”快了。那人笑了笑,

然后——他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往展示柜那边走去。她忽然闻到一种味道:不是烟味,

也不是机油,是一种淡淡的香水——太贵太陌生。她站在原地,

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光里。胸口有一瞬间的紧缩。她想喊住他们,

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最终,她只是继续擦着玻璃,动作机械,眼神空白。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她结束了工作。走廊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她关上拖把间的门,

听到电梯的嗡鸣。在那一刻,她并不知道,那场盗窃,

已经在几分钟前发生——就在离她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新闻爆出。

“世纪大劫案,卢浮宫八件王室珠宝失踪。”屏幕上循环播放警方的通告,

里断断续续:“……作案时间约四到七分钟……嫌犯伪装成施工工人……警方尚未掌握线索。

”林岚坐在家里的厨房,窗外阳光冷冷的,水壶里的蒸汽升起来,模糊了她的脸。

她脑子里不断回放那几个人的身影——橙色背心,工具车,香水味。她的心在胸口砰砰地跳。

她忽然意识到——她见过他们。但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知道自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

说了也没人信。她甚至害怕——如果警方知道她那晚在场,会不会先查她的居留?她沉默。

整整三天,什么都没说。直到第四天,

警方来到 ProNet Service 清洁公司,例行询问所有夜班员工。

她被叫进会议室,手心全是汗。“Madame Lin,”那个警官低头看着文件,

“您那天晚上两点半左右,在哪里?”林岚抬起头,对上那道冰冷的光——她第一次感觉,

也许,沉默并不能让人安全。---第二章:玻璃碎片的回声警局的灯太亮了。

那种冷白色的光,会让人觉得时间停止。林岚坐在桌前,双手紧扣在膝盖上。

桌上放着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工牌、还有一张警方笔录。她盯着那张纸,纸边有一点卷曲。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女警官,一个翻译。翻译是个越南裔的女人,中文带口音,

却温柔。“他们只是想确认你那天晚上几点离开。”林岚点点头,“两点半。

”女警官写下什么,又问:“你有看到谁吗?”林岚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堵着灰。

她想起那三个穿橙色背心的“工人”,那淡淡的香水味。可她只说:“没有。”女警官抬头,

表情不变。翻译重复了那句话:“她说没有看到。”空气一阵静。然后笔尖再次落下。

十五分钟后,问话结束。林岚签了名字。她的手微微发抖。出门时,

traitants, toujours problé***tiques.”外包工,

总是麻烦。她听不懂全部,但那语气她明白。---走出警局,

巴黎的天空灰得像未干的墨。街边的树在风里发出低低的沙响。她呼吸了一下冷空气,

胸口有种迟钝的痛。那天下午,她回到清洁公司。办公室的主管,

一个叫Bernard的胖男人,

, la police a déjà pris la liste.”他抬头看见她,

眼神平淡地打量了一下:“你没事吧?”她摇摇头,“没事。”他点点头,重新转过身去。

没人多问一句。她那天晚上仍旧去上班。人少了,气氛怪异。安保通道临时加装了两道门,

所有进出的工人都要登记姓名和时间。当她再次走进阿波罗画廊,那片地方已经被封起来。

玻璃柜上蒙着白布,像一具具被盖上的遗体。她靠近时,看到地上还有没清理干净的碎屑。

那些玻璃碎片细小得几乎透明,在灯光下反射出碎裂的彩色光。她盯着它们看了很久,

仿佛那光会刺进她的眼睛里。那一瞬间,她有种错觉——好像那一晚,她也被那些光割伤过。

---凌晨三点。她走进员工清洁间收拾工具。拖把桶底下压着一只蓝灰色塑料袋。

她弯腰去拿,却看见里面有一颗纽扣。那不是清洁工的制服纽扣。

那纽扣上有凹刻的字母:“DMC”。她愣住。

她记得——那晚其中一个“工人”胸前的反光背心上,也有这样的标志。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伸手把纽扣捡起来,掌心被冰凉的触感***得一阵发麻。她环顾四周,清洁间空空荡荡,

只有排风机在嗡嗡响。她犹豫了一会儿,把纽扣放进口袋。她告诉自己:“明天交给警察。

”可她没去。第二天、第三天,她都没去。那颗纽扣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她的口袋里,

像一颗随时会爆的心。---几天后,新闻继续在报道这起盗案。

记者说:“警方怀疑作案者有内部协助。”有人说:“可能是外包员工走漏消息。

”她听着电视的声音,整个人僵在厨房的椅子上。那一刻,她忽然觉得,

那枚小小的纽扣——就像一根线,一旦被拉动,她整个生活都会被拆散。窗外的风刮着玻璃,

塞纳河的雾气笼罩着城市。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远处的警笛,一下一下,越来越近。

第三章:夜行者巴黎的夜,比白天更像一座迷宫。风吹过十三区的街角,落叶在地上打着旋,

街灯摇晃,影子被拉得很长。林岚下了地铁,夜班刚结束。她提着一袋超市打折面包,

外套领口紧紧扣着。城市还没完全醒来,而她的夜才刚刚结束。

她的手指轻轻碰到胸口那颗“DMC”的纽扣——那枚从清洁间拾来的纽扣,

她始终没舍得扔。那晚的记忆像尘一样,飘在她心底,不肯落地。---公交站空空的,

天边刚泛出一点灰白。一个男人从巷口走出来,戴着深灰色帽子,手里拎着一袋面包。

他走近时,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香气——那味道,她记得。那天夜里,

在卢浮宫走廊的阴影里,也有一样的气味。男人注意到她的视线,

停了下来说:“Vous attendez le bus ?”你在等车?

林岚有点紧张,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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