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熊熊火光中分裂成九道,每一道都栩栩如生,如同真实存在一般。
"青蘅!
别进来!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嘶哑而凄厉,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
他毫不犹豫地拍出护体真气,如同一道无形的墙壁,将冲到门边的少女硬生生地震退了几步。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三昧真火像是被激怒了一般,顺着丹房地脉喷涌而出,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牙舞爪地向云澈扑来。
然而,就在火焰即将触及他衣角的一刹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火焰突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诡异地静止在空中,不再前进分毫。
或者说,并不是火焰静止了,而是云澈突然能够看清火焰每一寸跳动的轨迹,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在那破碎的鼎身之中,原本应该己经成型的九转还魂丹,此刻却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颗丹药通体赤红,仿佛是由无尽的火焰凝聚而成,丹液中更是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九张扭曲的人脸,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云澈的目光被这诡异的丹药吸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想要触摸一下这神秘的丹药。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丹药的瞬间,一股针刺般的剧痛突然袭来,仿佛这丹药是由无数根细针组成的一般。
"凌九霄……你终于醒了……"就在云澈因为疼痛而想要缩回手指的时候,一声沙哑的低语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又像是从他的灵魂深处传来,让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这低语不仅在现实中响起,同时也在他的识海中炸响,如同惊雷一般,让他的脑海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云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撞翻了存放药草的青玉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然而,这阵响声并没有将他从那诡异的低语中拉回现实,相反,那三百年前的血色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白衣剑修,在九天之上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光所过之处,云雾被劈开,露出了背后的星河。
那道身影在剑光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耀眼,仿佛他手中的长剑能够斩断天地间的一切。
接着,他看到那道身影被九重雷劫劈中了天灵,瞬间,那原本坚不可摧的身躯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爆裂开来。
而那碎裂的元神,化作了一场流星雨,洒向了凡尘。
最后,他看到了地动山摇的怒吼,那是一种充满了绝望和不甘的怒吼。
在那怒吼声中,他看到了一道血色的锁链,贯穿了一个人的胸膛。
而那个人,竟然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云师兄!
"少女带着哭腔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青蘅不顾火海冲进来,淡青裙摆己被燎出焦痕。
她颤抖着捏碎冰魄符,寒雾却瞬间被丹液蒸发。
"快走..."云澈突然扼住自己咽喉,瞳孔泛起血色,"他在我身体里..."话音未落,悬浮的丹液轰然炸开。
赤红琥珀如活物般钻入他掌心,皮肤下顿时暴起蛛网状的血纹。
青蘅的惊呼声变得遥远,整个世界仿佛浸入血海。
"师妹...跑啊!
"云澈用最后清明挥袖卷起罡风,却被反震得撞上石壁。
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火光中扭曲膨大,额间浮现出火焰状印记。
丹房地面开始龟裂,地火顺着裂缝凝成血色魔纹。
"清虚老道倒是养了个好鼎炉。
"陌生的嗓音从自己喉间溢出,云澈惊恐地发现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这具身体,本尊收下了。
""妖人休得猖狂!
"青光破空而至,清虚子的定魂尺重重抽在云澈后背。
老者道冠歪斜,显然来得仓促:"蘅儿速退!
这是九幽夺舍之术!
"云澈口中发出非人的咆哮,周身血纹骤然发亮。
地火魔纹化作锁链缠向清虚子,却在触及道袍的瞬间被某种力量震碎。
"以神农鼎为引,以罪血为媒..."清虚子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鲜血凝成的咒文印上云澈额头,"魂归来兮!
"剧痛如万蚁噬心。
云澈在混沌中看到两股力量在体内厮杀:一方是沸腾的血海,另一方是温润的青光。
当他挣扎着睁开眼时,正对上师尊苍白的脸。
"九曜连珠...贪狼现世..."清虚子扯开他衣襟,枯瘦的手指按在浮现的赤狼刺青上,"难怪你炼丹时会引动地火异变..."云澈剧烈咳嗽,吐出带着血珀碎片的黑血:"师尊...我究竟..."话音戛然而止。
地面残留的丹液突然凝聚成镜,映出血色苍穹下的焚天城。
赤发魔修脚踏尸山,手中魔剑正将孕妇腹中胎儿挑起。
当那人转头望来,云澈看到对方眉心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剑痕魂印。
"嗔念化身..."清虚子拂尘扫碎血镜,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即刻随我去天机台。
"……天机台星河在穹顶流转,七十二周天星斗仪发出不详的嗡鸣。
青蘅扶着虚弱的云澈踏入观星阁时,正听到天机长老的惊呼。
"贪狼移位,七杀破军同现!
这是灭世之兆!
"清虚子径首走向中央的浑天仪,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盘上。
青铜星轨疯狂旋转,最终定格成九星连珠的异象。
"三百年前的预言。
"老道声音发颤,"九魂归一则天道倾覆,这孩子是...""凌九霄的第九道分魂。
"天机长老突然接口,手中龟甲裂成九瓣,"当年剑尊自斩元神封印九幽,其中最大一块碎片沾染魔气,化作如今的赤魇魔尊。
"青蘅突然抓紧云澈的手臂:"师兄才不是什么魔头!
""若只是普通分魂倒也罢。
"清虚子撩开云澈额发,露出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但他继承了凌九霄的罪血,注定要成为..."震耳欲聋的雷鸣打断话语。
云澈心口刺青突然灼痛,他踉跄着撞上星盘,七十二枚铜星叮当坠落。
在纷乱的碰撞声中,他听到某个分魂在神魂深处低语:"你以为能逃过宿命?
我们终将合而为一……"……后山药泉月光洒在氤氲的雾气间,青蘅将药篓放在泉边。
"师尊说用九叶莲配合地乳能压制魔气。
"她背对着云澈摘下面纱,耳尖微微发红,"师兄...把上衣脱了吧。
"水声哗啦作响。
云澈望着少女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
当时还是药童的他,也是这样看着青蘅为冻伤的自己煎药。
"其实你早就知道?
"他抚摸心口刺青,"关于我的身世..."青蘅捣药的手顿了顿:"三年前你突破金丹时,师尊就在你闭关处布下三十六道禁制。
"她转身时眼里含着水光,"但我知道,师兄永远是那个为我挡下雷劫的云澈。
"沾着药汁的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
奇异的是,原本躁动的血气竟真的平静下来。
云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若有一天我控制不住...""那我就把你炼成丹药!
"少女突然凶巴巴地瞪他,"用九幽冥火烧上七七西十九天!
"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
笑声惊起林间夜枭,却驱不散云澈心头阴霾——他分明看到,青蘅垂落的袖口中藏着半截镇魂钉。
---子时·丹房废墟云澈鬼使神差地回到爆炸现场,这里一片狼藉,焦黑的梁柱间,血色琥珀碎片正在月光下闪烁。
他缓缓蹲下,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沙哑的笑声。
“终于等到你了……”这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狱,带着丝丝寒意,让云澈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惊恐地环顾西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然而,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血色琥珀时,却发现琥珀中的血雾正在疯狂地翻滚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突然,血雾暴涨,化作一道赤魇的虚影。
魔尊赤魇一脸玩味地打量着云澈,冷笑道:“凌九霄居然把‘罪血’封在最弱的分魂里,真是讽刺啊。”
云澈死死地握住血色琥珀,任由棱角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赤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九重天境那些伪君子,为了所谓的‘天道’,抽取众生的恶念炼制天劫,而你的本体,却不愿成为他们的刽子手……”话未说完,赤魇突然伸手掐住云澈的脖颈,强大的魔气顺着伤口如洪流般涌入云澈的身体。
云澈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现在,是你偿还三百年囚禁之苦的时候了!”
赤魇的声音在云澈耳边回荡,如同恶魔的低语。
在剧痛中,云澈的眼前闪过一幕幕可怕的画面。
他看到了所谓的天劫,竟然是天道收割众生的工具,而凌九霄当年斩断的,并非是他的恶念,而是……"孽障敢尔!
"清虚子的喝声如惊雷炸响。
赤魇虚影在金光中消散前,将某种印记烙入云澈神魂:"我们很快会再见,亲爱的...本体。
"……次日辰时"即刻启程前往焚天城。
"清虚子将青铜药鼎缩小成吊坠,"赤魇正在血祭生灵,你必须在他完全觉醒前...""师尊!
"青蘅抱着药囊冲进来,"让我同去!
""胡闹!
"老道罕见地动怒,"这是他的劫数...""也是我的。
"少女倔强地扬起脸,"三年前师兄为我挡下丹劫时,我们的命星就缠在一起了。
"云澈默默握紧血色琥珀。
昨夜烙印在神魂中的画面仍在闪烁:赤魇屠戮的城池上空,漂浮着与青蘅容貌相似的女子魂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