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暗道门,一股更浓烈的烟熏味环绕着三人。
历嘉木搭着灶台跑上通风口,他咬紧牙,手不停地拆着通风风扇。
到处都是火,熊熊烈火像烧不尽一样。
温度高得吓人,宋辞昕也不知何时就已汗流浃背。
她低着头擦汗,浑然没注意到头顶那根欲欲坠落的木板。
“咔—”
木板断裂的声音,女孩抬头,傻傻地愣着,脑子一片空白,腿根本使不上力。
“姐姐!”贺子弃纵身一扑,将女孩护在身下。
“呃…”耳旁传来少年的一声闷哼。
……
a市,宋氏集团,宋国明办公室里。
“宋董,陈娩清小姐说小姐是为了让她查一个号码。
小姐还曾交代说如果小姐回不来的话,就让陈小姐照顾好您和夫人。”
宋国明心情五味杂陈,“什么号码?”
“我对了一下,是那个给小姐发地址的号码。”
“什么!?这也就是说。
给小辞发信息那人其实并不是小辞的人。
小辞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已自身前去?”
“恐怕是这样…”
“快,快去叫人,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开车。
不,开直升机去!”宋国明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
终于,历嘉木费尽千辛万苦才将风扇砸开。
他朝地上两人招了招手。
“快。带着他爬上灶台。”
那两人的情景很不妙,周围几乎都已被火围绕。
如果宋辞昕再不走的话很有可能两个人都走不掉。
“快走!”贺子弃强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宋辞昕没听,试图搬下压在他身上的巨大木板。
她拿着外套扑灭了木板上的火。
滚烫的木板在她秀嫩修长的手指上烫出一个个水泡。
一用力,水泡便又会破裂,随后被烫出新的水泡。
“快走啊!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死,宋辞昕你给我好好活着!”
贺子弃急了,用最后的力气冲着宋辞昕喊。
“我不。”女孩的手掌心都被烫烂,她却像不知疼痛一样,仍然锲而不舍不肯放手。
历嘉木实在看不下去了,本来都已经从里面跑出来,但现在又爬了进去。
他跳下灶台,和宋辞昕一起使出全身的力量。
“1、2、3!”
“1、2、3!”
“1、2、3—”
轰—
巨大的木板终于被两人摔到一边。
历嘉木架着贺子弃从通风口跳了下去,宋辞昕紧随其后。
她跳下通风口,瘫倒在地,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辞!”远方传来宋国明的呼喊声。
“我是要死了吗?我好像…好像看到…爸爸了。”
女孩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
她手掌朝天,手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
“滴滴滴—”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白色病房里,仪器的声音回荡个不停。
“还没醒吗?”
宋国明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看了眼床上的宋辞昕,对苏颜说:
“医生怎么说的?”
苏颜双手捂着脸,眼睛红肿,她在这守着一个晚上了,女儿不醒她也睡不着。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累了,自然而然会醒的…”
“嗯……”
“公司那边呢?于卓的事处理好了吗?”
“纵火的人已经被抓了,是那个村的村长。
刚刚我带历嘉木去公安局做了笔录。
历嘉木录了一个退圈的视频,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不知道是谁给华强通风报信,经侦去他家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他缄默片刻,接着道:
“是时候整顿一下董事会了。
小辞这次这么拼命,我想那群股东算是对她没什么意见了,也是因祸得福吧。”
“我倒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就算一辈子活在我们的庇佑下又怎样。”
苏颜轻轻抚摸着宋辞昕的头,极其温柔地说着心里话。
“同小辞一起被烫伤的那个男孩,你有印象吧?
他叫贺子弃,他爸爸是我们集团地产公司人事部的经理。
我也是才刚刚知道的他家背景。
他后背被烧伤了,肋骨还断了两根。
医生说大概是木板砸下来造成的,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真是个小男子汉。
虽然不知道他同小辞是如何认识的。
不过他在这次的事件中立了功劳。
我就想说,将他爸往上调一调,升到人事总裁,毕竟他爸平时也是个工作细致认真的。
再出点医疗费,也算是慰问慰问人家了。”
苏颜点点头,没意见,“如此也好,那就这样吧。”
“扣扣扣。”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前进。”宋国明道。
来人是陈娩清,她双手各提着一盒补品。
女孩双眼也有些红,头发没扎,就这样披着。
身上穿得很简单的家居服,像是匆匆从家里赶过来的一样。
她进屋,宋家父母这时才注意到女孩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居然是温成。
宋家父母在看到温成时都有点惊讶。
温成依然是那副冷漠的神情,但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他的眉毛是皱着的。
“叔叔阿姨,这是我和温成给小辞的。”
陈娩清将手里的补品递给两人。
苏颜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好孩子,你们能来看望小辞我们就很高兴了。”
宋国明朝温成点头示意,
“温成,好久没来找叔叔了吧,叔叔可还记得你、小娩和小辞小时候那是形影不离啊。以后还是要多来玩玩。”
什么形影不离,那其实是宋辞昕拉着陈娩清缠着温成……
温成淡淡地嗯了声,说:
“学业繁忙,有空了我一定来看看叔叔阿姨。”
“哎,可别看我们,我们两个老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要找就找小年轻玩,我看我家小辞对你是喜欢得紧。”
宋国明打趣般道。
三人忍不住笑了,连温成常年冰冷无情的脸上都带着点笑意。
他盯着病床上的女孩,
“嗯,以后有空了也来找宋辞昕玩。”
这是他活了十八年来,唯一一次聊起宋辞昕不产生反感。
“贺子弃…”床上的女孩突然张嘴说话,声音虚弱。
眉目紧锁,汗从额头流下,她手指微微颤抖,有些要苏醒的模样。
宋国明见状,迅速按下了床旁的紧急铃铛。
随后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进入了病房。
……
宋辞昕清醒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被一群医生护士围着的场景。
她环视了一圈,爸,妈,小娩,还有…温成?
“现在感觉怎么样?”主治医生问。
女孩迷糊了片刻,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她痴痴地回了句:
“还行。”
医生带上听诊器,仔细听查着女孩的心跳。
随后在病历本上写下一串宋辞昕看不懂的指数。
但她听到护士对医生说:“血压脉搏一切正常。”
主治医生点点头,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家属们:
“恭喜,这几天好好休养就行,手上的伤记得勤换药。
别碰水,可能会留疤,但主要看患者的修复状况。”
“谢谢医生。”宋国明和苏颜对着医护人员郑重的鞠了一躬,陈娩清和温成也跟着鞠躬。
“没事,我们的职责。”医生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时,宋辞昕大脑彻底清醒。
她记得昏迷前,贺子弃为她挡下了一个砸下的木板。
“医生!”宋辞昕叫住了男人。
她跌跌撞撞爬下床,在脚接触到地板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倏地瘫软在地。
苏颜和宋国明迅速将人扶起。
“什么事?你现在不宜情绪波动,小心手上的吊瓶。”
医生停驻脚步,温然提醒。
“跟我一起送医院的那个男孩呢?姓贺的那个。”
医生抿嘴,思考了一会,
“他在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不是我。
其他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祝你早日康复。”
“小辞,你别急,你要是担心那个男孩,我去打听打听他的消息。”
宋国明安抚地说。
宋辞昕连忙点头,
“爸,爸,一定要救救他。求你了,一定要救救他。他是因为我才被木板砸伤的。”
女孩说着说着,忽然泪流满面。
在贺子弃为自己挡木板的那一刻她没哭。
徒手搬木板时也没哭。
唯独现在,听到医生说他在重症监护室时。
少女不知为何,心就像被万只蚂蚁啃食般地难受。
宋国明郑重其事道,“好,你放心,爸爸答应你。”
“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刚才都没注意,直到宋辞昕说这句话时,众人才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嘶哑。
“都解决了,小宋总就放心吧。”
妈妈将宋辞昕强制按在病床上,给女孩盖上了薄被。
“是啊,小辞你就先听医生的,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陈娩清拉住了宋辞昕的手,眼里全是心疼。
“咳,宋辞昕,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温成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
宋辞昕点点头,没有挽留。
温成又咳了一声,“那我真走了?”
女孩皱眉,又点了一下头。
“走了…”这是温成说的最后一遍。
“他怎么回事?今天没吃药就出门了?”
宋辞昕想不明白。
“我也觉得奇怪地很,你知道吗?
今天还是温成他先来的我家,说是来看看我爸。
我爸有什么好看的,平时也不见他嘘寒问暖一句。
真是个奇怪的人。然后我爸见我要来医院看你,就让他也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