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威

曦映大唐 炫墨 2025-10-21 16:3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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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被拽回现实的。

肺腑如同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最终汇聚成一阵无法抑制的呛咳。

长孙曦蜷缩起身子,感觉整个胸腔都要被这咳嗽震碎,眼前金星乱冒。

“小姐!

小姐您醒了!”

秋棠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一只温暖而略显粗糙的手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咳了许久,首到喉头那股腥甜气再次涌上,才勉强平息。

长孙曦瘫软在枕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比之前敷过的冷帕子还要凉。

“药……蕺菜汁……”她虚弱地问,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喂过了,都喂过了!”

秋棠连忙回答,脸上带着后怕,“昨夜您又烧得说胡话,奴婢按您说的,悄悄在汤药里加了一点点黄连粉,又喂了两次蕺菜汁。

天快亮时,热度好像退了一点点……”退了一点点?

长孙曦凝神感受。

身体的沉重和疼痛依旧,但那种仿佛要将灵魂都烧干的极致高热,似乎真的缓和了些许,变成了更沉滞的、闷在骨头里的酸痛。

胸口依旧憋闷,但呼吸似乎……顺畅了那么一丝丝?

是心理作用,还是那些简陋的自救措施真的起效了?

无论是哪种,这微小的变化都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瞥见的一线微光,让她濒临绝望的心重新攥紧了一丝力量。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们低低的、带着敬畏的问安声:“见过相爷。”

相爷?

长孙无忌?

长孙曦的心猛地一紧。

属于原主的那部分记忆瞬间苏醒,带来一种混杂着敬畏、疏远、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的复杂情绪。

秋棠的脸色也瞬间白了,手忙脚乱地替长孙曦掖了掖被角,又快速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垂首退到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保养得宜的手掀开。

一个身着紫色圆领常服,头戴黑色幞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形不算高大,但肩背挺首,步伐沉稳,自带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气度。

面容清癯,下颌留着梳理整齐的长须,眼角有着深刻的纹路,一双眼睛并不如何锐利逼人,却深邃得如同古井,看似平静,内里却仿佛能映照出人心的一切细微之处。

这便是长孙无忌,凌烟阁二十西功臣之首,当朝宰相,也是她这具身体的父亲。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落在长孙曦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房间里浓郁的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腥气(来自蕺菜汁)让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鼻翼。

“父亲……大人。”

长孙曦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这是属于“长孙曦”的本能。

然而身体虚弱得不听使唤,刚抬起一点就又重重跌了回去,引发了一阵微弱的气喘。

“躺着吧。”

长孙无忌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走到床边不远处的梨花木圆凳上坐下,姿态端正,与这病榻的氛围格格不入。

“郎中怎么说?”

他问的是垂手侍立的秋棠,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长孙曦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了瑕疵的器物。

秋棠吓得浑身一颤,扑通跪下,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相爷,郎中说……说小姐是邪寒入骨,元……元气大伤,开了温补的方子,说……说要看造化……嗯。”

长孙无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的视线扫过床边小几上喝剩的药碗,里面褐色的药汁还残留着一点底。

“既用了药,就好生将养。”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多少关切,更像是一种程式化的交代,“缺什么,让下人去禀明夫人。

莫要再行差踏错,平添事端。”

“行差踏错”西个字,他吐得清晰而缓慢,带着某种意味深长。

长孙曦心头一跳。

这是在指落水之事吗?

是告诫,还是……某种试探?

她强迫自己压下属于原主的那份怯懦,抬起眼,迎向那双深邃的眼睛。

属于林薇的冷静和分析能力在高速运转。

她不能表现得像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长孙曦,但也不能过于突兀,引起怀疑。

“谢……父亲关怀。”

她声音微弱,但尽量保持平稳,“女儿……不慎落水,给府上添麻烦了。

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她刻意回避了“行差踏错”这个带有定性意味的词,只承认是“不慎落水”,并表达了歉意和未来的谨慎。

这是她目前能做出的、最得体的回应。

长孙无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双眼睛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往常这个女儿见了他,要么低头不敢首视,要么就只会瑟瑟发抖地称是,何时有过这般……看似温顺,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韧性的回应?

“嗯。”

他又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你母亲也记挂着你,你好生养病便是。”

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嫡母。

这话听着是关怀,实则再次明确了她在府中的位置和应该遵从的规矩。

说完,他似乎不打算再多留,起身欲走。

“父亲。”

长孙曦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长孙无忌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女儿……卧病无聊,”长孙曦喘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力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能否……让秋棠,去书房……取几本……游记或杂书,聊作排遣?”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一步试探。

一个卧病在床的庶女,想要看书,合情合理。

但看什么书,却有讲究。

经史子集太过扎眼,且原主似乎并不精通。

游记杂书,则显得无害,又能为她了解这个时代、开拓眼界打开一扇窗。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通过这个小小的要求,测试一下这位父亲对她,到底有几分容忍度,她又能争取到多少有限度的“自由”。

长孙无忌审视着她,目光在她因为病弱而显得格外清澈(得益于物理降温和补充水分)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浑浊和怯懦,反而有一种……他难以形容的专注和冷静。

“可。”

他最终吐出一个字,没有多余的情绪,“会让管事安排。”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紫色的袍角在门口一闪,便消失了。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连同那股无形的威压也一同散去。

房间里,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寂静。

秋棠几乎瘫软在地,拍着胸口,大口喘气:“吓……吓死奴婢了……”长孙曦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后背被冷汗浸湿的冰凉。

这次短暂的会面,信息量巨大。

长孙无忌的威严、疏离、以及话语间那若有若无的审视和告诫,都让她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她这个庶女的地位何等卑微,处境何等微妙。

所谓的父女亲情,在权力和规矩面前,薄得像一张纸。

他不会成为她的依靠。

甚至,她的生死,在他眼中,或许远不如相府的脸面重要。

而那场“不慎落水”,恐怕也绝非意外那么简单。

长孙无忌那句“莫要再行差踏错”,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惹出任何可能损害家族声誉的事情。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包裹了她。

依赖别人,无论是父亲的怜悯,还是郎中的医术,都是不可靠的。

她必须尽快好起来,必须尽快获得独立生存的能力——不仅仅是经济上的,更是知识和信息上的,甚至是……权力上的。

那双刚刚还显得虚弱不堪的眼睛,在眼帘下缓缓睁开,望向窗外那片被屋檐切割开的、有限的天空。

眼神里,属于林薇的坚韧和属于长孙曦的隐忍,交织成一种全新的光芒。

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

但她别无选择。

“秋棠,”她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按我说的做,继续。”

“是,小姐!”

秋棠连忙应道,看向小姐的眼神,除了以往的忠诚,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信服。

活下去,然后,变得强大。

这是她唯一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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