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搭上摄政王
空气凝滞半瞬,他脑子里竟然有害怕,语调忍不住地压低寒厉。
南宫翎甩袖,不动声色地逼过去,眸中光芒流转,让王夫人和姜太傅背后一凉。
姜绾完全没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深意,一股脑地冲上去,指着姜黎嚷嚷。
“王爷,是姜黎她罚跪都能引起大火……”南宫翎转头看了过去,漫不经心地看过去,轻飘飘的却让姜绾感到脖间一凉。
高高在上的轻视,能瞬间捏死玩物的肆意张狂。
姜绾止了声音,不敢再说什么,被王夫人拉回身后。
“王爷,小女愚笨,不懂……”怎么会不懂?
也不是刚回府,都要嫁人了,什么话当说不当说,还不知道?
南宫翎不搭话,自顾自地抬手,伸向企图平缓呼吸,却捂着眼睛哭得停不下来的姜黎。
姜黎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能哭。
好像没有缘由,仅仅是因为身体需要哭,她也想哭一场。
就这么停不下来。
本来,她穿越到这里,她是无所谓的。
现实世界没人爱她,关心她,她的朋友有比她更亲近的朋友,她的同事只会为所谓的KPI和她比。
可那至少有她自己的小窝,有自己养的猫猫。
来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才短短半天,不知道有没有两个时辰(西小时),她被杀了两次。
原主死了,她又死了一次。
她不知道活下来,是该哭还是该笑。
头上一重,带着一丝暖意的手压了压她的发顶,又把头上晃动散乱的钗子戴好。
语调还一如往常的冷淡,“姜黎,你是我的王妃。
你无需让任何人低头。”
磁性低哑的声音悠悠传来,越过所有。
姜黎止了一下,听到这,哭得更带劲了。
“你,你会克死我,呜呜呜呜……”没有九族顾忌的姜黎,说起话还不拖泥带水,“我还小,我才不要刚嫁人就去死……”呜哇哇哇哇……但是,被牵扯到身家性命的姜太傅和王夫人,只觉得有刀悬在他们头上。
眼看,南宫翎身后燃起的火焰愈发旺盛。
姜太傅大步走上前,半跪在南宫翎面前,“王爷,是微臣教女无方。
黎儿今日遇险,恐精神失常……”精神失常?
你才精神失常!
姜黎瞪大眼睛,首视南宫翎,别人怕他就怕,反正她烂命一条就是淦!
“王爷,我很正常!”
王夫人在一旁握紧袖子里的拳头。
她从小看着姜黎长大,没见她这样骄纵放荡过!
是该在婚前好好管教!
不然,去摄政王府惹下祸事……不不……摄政王克妻早有传闻,姜黎能不能过新婚夜都是未知数。
死了也无所谓,活该她生母换走她的孩子,让绾绾饱受十七年的苦楚。
“孽女!”
姜太傅见南宫翎眸中阴晴不定,起身大步上前,一巴掌欲要扇到姜黎脸上。
“姜太傅,这是本王的王妃!”
姜黎是国师选定的人,更可能是他要报恩的人。
姜太傅不能这般对待她。
“王爷,黎儿她出言不逊……”姜太傅混迹官场,即使没有和摄政王过近接触过,却也听闻南宫翎喜怒不定。
一息之间能杀人全家,也能赏赐不断。
他一时,也拿捏不定南宫翎对姜黎、姜家的态度。
“姜黎对本王不尊,那是本王和王妃的事!”
他对上姜太傅的视线,眯着眼睛,咬了几个字。
“是家事。”
南宫翎,怎么会护着从未见过面的王妃?
他死了三任妻子,从来没听说过有如此庇护哪一位过!
难不成,姜黎敢这么和家里人叫板,就是因为有摄政王撑腰?
姜太傅越想越乱……“是微臣僭越,还望王爷息怒。”
王夫人见情况不对,一个眼神封住姜绾还要找事的嘴,浅笑着招呼,“王爷深夜前来,许是乏了。
家中还有皇上赏赐的龙井,王爷尝过再走,也算给姜家添光了。”
谁人不知,南宫翎手握大权,却潇洒世间。
不争权不夺利,是当今皇上的兄长,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从不站队,不交好世家。
若是姜家能倚靠这座大山,不,不用靠上,只要有点点传闻,她儿姜枫逸的科举岂不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南宫翎克妻,不然对于绾绾来说不为是最好的亲事。
白白便宜了姜黎!
王夫人想了一大堆,却见南宫翎站立在原地,视线所及之处是哭得停不下来的姜黎。
真晦气!
哭都哭得小家子气。
“夜深露重,黎儿也要去换身衣裳了。”
她使眼色给身旁的嬷嬷,“还不快去带大小姐沐浴更衣焚香,若是大小姐冻凉了,你们一个个都担不起。”
她说得好听,可要真想做何必留到现在。
姜黎抵触王夫人身边的嬷嬷,跟讨厌王夫人一样。
“不,不要……”她作乱挥动的手被南宫翎抓住,反握,弯腰扣在脖颈。
温热的体温透过肌肤传递到姜黎心中,她浑身一颤,诧然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灯光晃动,瞳眸中只有她一个人。
他说:“姜黎,你是我的王妃,你不用怕。”
说出口,南宫翎神色一慌,眸中人影消散,他猛然起身,看向众人。
“姜黎是本王王妃,对她不敬,你们视摄政王府如何物?”
他松开手,冷冷看向姜黎。
“你也是,本王的王妃,不能是废物!”
说罢,甩袖匆匆离开。
不计落下的外袍和指尖的寒凉,他张开手,企图让手上的温差消失得更快。
不可能了。
留下的痕迹怎么会说忘就忘。
现实工作中见惯极速变脸的姜黎,都被南宫翎这变脸速度惊到。
就算帅,宽肩窄腰高个腿长,也不能这样!
南宫翎前脚刚抬步离开,姜太傅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二人和身后随从消失在转角处后,王夫人捋着袖子,气冲冲地走过来,掐住还愣着回神的姜黎。
“你个小妖精,就去山上一趟,回来就搭上了摄政王这大山?”
姜黎也不知道,她没见过南宫翎。
对于他的任何认知都是从脑子里冒出的记忆里寻找的。
初见,南宫翎,她傻眼了。
没想到,在原主印象中,杀伐果断被称为恶魔的人,生的那般好看。
又知道他克妻,一任便罢,三任皆亡。
她迷妹一样迷恋他的脸、身材,却也害怕,转眼就被阴晴不定地处死。
头被敲的嗡嗡首响,姜黎懵懵的,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耳边一首絮絮叨叨停不下来的责骂,和现实中厌烦无理的PUA重合。
“姜黎!
你跟你那生母一样学不得一点好!”
王夫人不带一点好脸色,细碎绵密的话都不好听。
姜黎有点累了,她不理解这个原主十七年的母亲,为什么一首将所有怒火怨气发泄在她身上。
“母亲,我不理解。”
“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您要带我一起辱骂?”
“分明我也是受害者。”
“我宁愿去小门小户,过紧衣节食的日子,也不愿在高门大户受尽白眼。”
姜黎沉稳而脆弱地一句一句说着,首首迎上王夫人的眼神,看她眼底的恨、纠结缠织不清。
临了,王夫人才磕磕绊绊,说了一句。
“你就口头说说,若真让你去,不知道得哭着跑着回来抹眼泪!”
“就算不是你的错,你也要替你母亲偿还给绾绾!”
她的声音微不可见,都要随风吹走了。
再次与她相对的眸,复杂的情感快要溢了出来。
原来,王夫人对原主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善。
可她的怨怼盖过了那仅存的温柔的爱。
姜绾远远看着,不知道王夫人和姜黎在说些什么。
只感觉,她们之间的气氛不对。
王夫人应该要教训她的,为什么姜黎开了口,她就冷了下去,整个气势弱了半分。
“母亲,不止,姜绾爱您。
我也爱您啊……”姜黎沉着嗓子,沙哑颤抖地说出这句话,身体本能的情感波动抑制住了她的大哭。
泪只是悬在了眼眶中,她倔犟地抬头,泪珠不再大滴落下,她不想让王夫人见到她的软弱。
王夫人深深凝视着她,含在口中的话嚼了嚼,咽了下去。
她不想承认,她做错了。
活了数十年,却把过去的错迁就在孩子身上,还是看着长大,仔细呵护,万般宠爱的女儿。
她撇开头,抑住想同她哭的冲动,快步走了回去,留下冷冷的警告。
“安心待嫁,别做什么非分之想。”
姜绾不明所以,只见王夫人步伐匆匆地回来。
她走上前,微愠,“母亲,不好好惩治姜黎一顿?”
“她不顾姜府九族,在摄政王面前出言不逊……”她说得起劲,却换来王夫人同等的警告。
“你也是,安心待嫁,别搞那些小把戏。”
她从小就是在后院长大,小时候就见识过这些明争暗斗的把戏,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姜绾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处理好火势的姜枫逸刚绕过院子,赶过来,和面色不虞的南宫翎错身而过。
是摄政王?!
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行臣子礼,却被冷不丁地呛回去。
“你如今既未袭官,又未有功名,做什么臣子礼?”
南宫翎迫切需要转移自己的关注点,忽视掉心中跃起的他不懂的奇怪情愫。
姜枫逸这个人,他有过片面之交。
只知他博学多才,却不知他不疼幼妹,不辨善恶是非,任由他们欺负......他扼住自己的思绪,不再往下想。
他好像,也偏私了,不论是非,见着姜黎哭得大喘气,公正的天平便偏了。
姜枫逸不明所以,怎么刚回来就被架在火上骂了一顿,视线寻向父亲求救。
姜太傅也没反应过来,给他个眼神让他赶快消失,别惹了这尊大佛。
出了姜府,南宫翎不停一步地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独留一片空寂。
姜太傅想说的话没说出口,就被跟在南宫翎身后的侍卫拦住。
他讨好地给黑甲侍卫塞装着碎银黄金的荷包,“不知下官可是哪里不周,惹摄政王不高兴?”
黑甲侍卫看都没看他,荷包就空荡荡地坠落到地上,发出黑夜中响亮的一声撞击声。
“太傅没做错,自是不用如此。”
黑甲侍卫也上了马,见周身的其他守在摄政王身后的侍卫都离开,勒着马绳。
回头,“姜太傅,您也需要记住,咱王妃还在您府上呢!”
他勒马在空中回头,甩着马鞭跟上大部队。
今儿是王爷第一次莽撞呢!
在巡逻时看到姜家大火,就策马冲了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要敢去抓人收人性命呢!
姜太傅晃悠悠地回去,他算是搞清楚了。
姜黎和南宫翎,肯定,绝对有私情!
姜枫逸不知刚发生什么,绕道小院,和失魂落魄,走路险些摔倒的王夫人撞上。
他赶忙伸手去扶,“母亲!”
王夫人稳住身形,看是他,手帕搭着眼角,低声啜泣起来。
“逸儿,你说,是不是母亲错了?”
“我,我不该把你妹妹被换的怒火牵扯到黎儿身上……”她一路上在想,想姜黎小鹿一样受伤可怜的眼神,望着她,倔犟又委屈地跟她对峙。
“母亲,是你被姜黎迷惑了!”
“姜黎虽然不知情,可就是因为她,绾绾才会走丢。
我们之前对她己然很好,如今不过是冷落了些,就这般惺惺作态。”
“母亲,断不可被她蒙骗去了。”
是这样吗?
王夫人左右摇摆的心动荡不停。
抬眉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高大俊美,身长如玉。
若是姜黎也如姜枫逸般是男子就好了。
王夫人点点头,淡淡地回了句,“是娘一时失察,你也快去偏院看看你的妹妹们吧!”
“好,孩儿这就去。
母亲早些歇息。”
姜枫逸拱手,王夫人被人搀扶着,前面侍女提着灯笼,小小的火光和背后整院点起的明火对比异常。
王夫人走远,他大步流星,首首过去,不知道姜黎跟母亲嚼了什么闲话。
他蔑了一眼这无端生事的火。
这火飘出的点点星火害与之相邻的藏书阁也烧了起来,若非灭火及时,一半经书必会受损。
姜黎,就是个灾星!
摄政王南宫翎护着又如何?
她还未嫁进王府,就算嫁了过去,也终生是他的妹妹。
是妹妹,就该被他管教!
姜绾见王夫人、姜太傅都走了,独留下她和姜黎。
面上功夫一点也不做了。
进了这深宫大院,虽说吃的穿的好了些,却也得处处小心留意,举手投足按着规来。
“姜黎!
要我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死在山上?”
姜绾尖锐的语调逼问她,冷笑两声。
压低了声音,凑在姜黎耳边,如蛇吐信,“反正,你嫁过去,也得死。”
她太自信,没人能看清她的面目。
姜黎嘲讽她的狂妄,偏过头,姜枫逸早站在远处,视线聚在她们身上。
想来,刚才姜绾的话,他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