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的夏末，空气里还黏着散不去的湿热。
林辰攥着那张薄薄的体检报告单，指节捏得发白。
耳边依稀还回荡着军医那句平静却如惊雷的话：“心律先天性轻微异常，不符合服役标准。”
“先天性”——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钉子，将他做了十八年的从军梦牢牢钉死在了这纸判决书上。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体检中心的大门，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身边传来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是同样来参加最终选拔的同龄人们。
“阿辰！
怎么样，过了吧？”
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喜悦。
身材高大、满脸阳光的陈昊几步追上来，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咱俩没问题！
以后在北府军里，还有个照应！”
陈昊的手臂沉稳有力，透着常年锻炼结下的力量，那是林辰熟悉且渴望拥有的体魄。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报告单，那份笃定的喜悦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烫得林辰心脏一抽。
林辰没说话，只是将手里捏得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陈昊接过，目光扫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慢慢褪去，转为错愕与难以置信。
“不……不是，这……搞错了吧？
就这？
这点小问题？”
他猛地抬头，声音拔高，“我们去问问！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不了。”
林辰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复检过了，仪器……不会错。”
他抽回那张决定命运的纸，小心地、几乎是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裤兜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它藏起来，当作从未存在过。
他看着陈昊，努力想挤出一个表示无所谓的笑，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恭喜你，昊子。
好好干，连我的份一起。”
陈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眼底满是替他着急的不平，但看着林辰那双骤然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林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手掌传来的力量，此刻只让林辰感到一种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先回去了。”
林辰低下头，避开好友的目光，转身汇入街上的人流。
身后，陈昊和其他通过者的欢呼声隐约传来，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他没有乘坐公共轨道车，只是沿着梧桐蔽日的南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云梦城是江东郡的府城，繁华富庶，街上磁悬浮车流无声滑过，全息广告牌闪烁着流光溢彩，勾勒出一个充满未来感的盛世图景。
但这些都和林辰无关了。
他曾经的梦想很简单，就是穿上那身墨绿色的军装，进入大夏王朝最精锐的北府军，守卫家国，建功立业。
他刻苦学习，拼命锻炼，一切都朝着那个目标前进，却从未想过，梦想会崩塌在一个从未在意过的“先天”之上。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辰辰回来啦？”
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怎么样？
体检结果肯定没问题吧？
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你爸回来……”话说到一半，她看到了林辰的脸色，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着手，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上了小心翼翼：“怎么了？
出……出岔子了？”
林辰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过。
心脏有点小问题。”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厨房汤锅里传来的“咕嘟”声。
母亲愣住了，像是没听懂，过了好几秒，才慢慢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碎什么：“没事，没事啊辰辰，不当兵也好，现在这世道，干什么不是出路？
平平安安的最好。
你李伯伯家的公司……妈！”
林辰猛地抽回手，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我累了，回房躺会儿。”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母亲的担忧和还未说出口的安慰统统隔绝在外。
他瘫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童年时贴上的星际战舰贴纸，它们曾经承载着他最初的梦想，此刻却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父亲下班回来后，外面传来了压低的交谈声。
他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和母亲带着哭腔的絮叨。
晚饭时，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父亲试图开解他：“小子，路还长着。
北府军又不是唯一的去处。
咱林家祖上也是读书人，要不……”林辰只是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机械地咀嚼，食不知味。
他知道父母是关心他，但那些话语无法触及他内心巨大的失落。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退路，而是那个原本触手可及、如今却轰然倒塌的未来。
“我吃好了。”
他放下碗筷，低声说，转身又回了房间。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云梦城灯火璀璨，宛如星河倒泻。
但这片繁华却照不进林辰的心底。
他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委屈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换上一身便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他需要酒精，需要一种能麻痹神经、让他暂时忘记一切的东西。
城南的“忘忧坊”是一条老巷，藏着不少小酒馆。
林辰随便钻进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名叫“南柯一梦”的铺子。
店里灯光昏暗，放着软绵绵的旧时曲调，三两个客人散坐在角落。
“老板，来壶最烈的‘烧刀子’。”
林辰在柜台前坐下，声音沙哑。
柜台后是一个头发花白、正打着算盘的老者。
他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浑浊的眼睛看了林辰一眼，慢悠悠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愁事非得跟这么烈的酒过不去？”
林辰没心思闲聊，重复道：“一壶‘烧刀子’。”
老者摇摇头，不再多问，转身从后面的陶缸里打了一壶酒，放在他面前：“慢点喝，这酒性子烈，后劲足。”
烈酒入喉，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林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出来。
但那股灼烧感似乎真的暂时烫平了一些心里的褶皱。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试图用酒精淹没那无边的失望和对自己身体的莫名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一个他从未察觉、却足以否定他全部努力和梦想的“先天”？
旁边的桌子上，几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刚下夜班的汉子正在喝酒聊天，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小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说了吗？
城东老刘家的儿子，去年选上了羽林卫，光宗耀祖啊！”
一个粗嗓门说道。
“啧，那可是天子亲军！
前途无量！
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另一人附和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可不是嘛！
这世道，能进军队系统，才算端上了铁饭碗，有了出身！
比咱们这天天跟机器打交道强多了……”这些话像是有意无意地飘进林辰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握紧了酒杯，指节再次发白。
这就是大夏如今的现实，虽科技昌明，但军功仍是普通人最重要的晋升之阶，更是无数青年向往的荣耀。
而他，己经被这道门槛永远地拒之门外。
他又猛灌了一杯，那“烧刀子”的烈意似乎不再那么灼人，反而带来一种麻木的暖意。
老板看着他，叹了口气，递过来一小碟盐水毛豆：“空肚子喝伤身，垫垫肚子。”
林辰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老板擦着杯子，悠悠道：“年轻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你看我这小店，叫‘南柯一梦’，来的客人多半有点愁事。
喝醉了，睡一觉，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得过。”
林辰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道理谁都懂，但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首到感觉头晕目眩，柜台后的老板都变成了重影。
他掏出通讯器付了账，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推开店门。
夜风一吹，酒劲猛地涌上头，胃里翻江倒海。
他扶着巷子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失落、不甘和愤怒都吐个干净。
吐完之后，浑身脱力，冷汗涔涔，反而清醒了几分，但那种刻骨的空洞感和绝望感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父母担忧的目光。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昏暗的街道游荡，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云梦城渐渐沉睡，只剩下路灯在地上拉出他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南山路尽头的一片老城区，这里即将拆迁，人烟稀少，只有废弃的房屋和荒芜的院落。
夜空中，云层渐渐散开，露出繁星点点。
大夏王朝如今的科技早己能让人翱翔星空，但对于普通人林辰而言，那片星空依然遥远而神秘。
他靠在一堵斑驳的老墙上，仰头望着星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个人的悲喜，在这浩瀚的宇宙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夜空中，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不像普通的流星，它更亮，速度似乎也更慢，而且……它的轨迹，仿佛是首首地朝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落下！
林辰醉眼朦胧地眨了眨眼，以为是酒精产生的幻觉。
但那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甚至隐隐带着一种低沉的、并非来自大气的嗡鸣声。
他猛地站首身体，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醒了七八分。
那不是幻觉！
那东西似乎就在他头顶正上方，拖着淡蓝色的光尾，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决定他命运轨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朝着他，朝着这片无人之地，坠落下来。
林辰攥着那张薄薄的体检报告单，指节捏得发白。
耳边依稀还回荡着军医那句平静却如惊雷的话：“心律先天性轻微异常，不符合服役标准。”
“先天性”——这三个字像三根冰冷的钉子，将他做了十八年的从军梦牢牢钉死在了这纸判决书上。
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体检中心的大门，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身边传来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是同样来参加最终选拔的同龄人们。
“阿辰！
怎么样，过了吧？”
一个洪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喜悦。
身材高大、满脸阳光的陈昊几步追上来，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我就知道咱俩没问题！
以后在北府军里，还有个照应！”
陈昊的手臂沉稳有力，透着常年锻炼结下的力量，那是林辰熟悉且渴望拥有的体魄。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报告单，那份笃定的喜悦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烫得林辰心脏一抽。
林辰没说话，只是将手里捏得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陈昊接过，目光扫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慢慢褪去，转为错愕与难以置信。
“不……不是，这……搞错了吧？
就这？
这点小问题？”
他猛地抬头，声音拔高，“我们去问问！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不了。”
林辰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复检过了，仪器……不会错。”
他抽回那张决定命运的纸，小心地、几乎是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裤兜最深处，仿佛这样就能将它藏起来，当作从未存在过。
他看着陈昊，努力想挤出一个表示无所谓的笑，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恭喜你，昊子。
好好干，连我的份一起。”
陈昊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眼底满是替他着急的不平，但看着林辰那双骤然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睛，所有安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林辰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手掌传来的力量，此刻只让林辰感到一种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先回去了。”
林辰低下头，避开好友的目光，转身汇入街上的人流。
身后，陈昊和其他通过者的欢呼声隐约传来，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他没有乘坐公共轨道车，只是沿着梧桐蔽日的南山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云梦城是江东郡的府城，繁华富庶，街上磁悬浮车流无声滑过，全息广告牌闪烁着流光溢彩，勾勒出一个充满未来感的盛世图景。
但这些都和林辰无关了。
他曾经的梦想很简单，就是穿上那身墨绿色的军装，进入大夏王朝最精锐的北府军，守卫家国，建功立业。
他刻苦学习，拼命锻炼，一切都朝着那个目标前进，却从未想过，梦想会崩塌在一个从未在意过的“先天”之上。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辰辰回来啦？”
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怎么样？
体检结果肯定没问题吧？
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你爸回来……”话说到一半，她看到了林辰的脸色，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放下锅铲，在围裙上擦着手，快步走过来，声音里带上了小心翼翼：“怎么了？
出……出岔子了？”
林辰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过。
心脏有点小问题。”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厨房汤锅里传来的“咕嘟”声。
母亲愣住了，像是没听懂，过了好几秒，才慢慢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碎什么：“没事，没事啊辰辰，不当兵也好，现在这世道，干什么不是出路？
平平安安的最好。
你李伯伯家的公司……妈！”
林辰猛地抽回手，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我累了，回房躺会儿。”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将母亲的担忧和还未说出口的安慰统统隔绝在外。
他瘫倒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童年时贴上的星际战舰贴纸，它们曾经承载着他最初的梦想，此刻却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父亲下班回来后，外面传来了压低的交谈声。
他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和母亲带着哭腔的絮叨。
晚饭时，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父亲试图开解他：“小子，路还长着。
北府军又不是唯一的去处。
咱林家祖上也是读书人，要不……”林辰只是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机械地咀嚼，食不知味。
他知道父母是关心他，但那些话语无法触及他内心巨大的失落。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不是退路，而是那个原本触手可及、如今却轰然倒塌的未来。
“我吃好了。”
他放下碗筷，低声说，转身又回了房间。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云梦城灯火璀璨，宛如星河倒泻。
但这片繁华却照不进林辰的心底。
他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和委屈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换上一身便服，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他需要酒精，需要一种能麻痹神经、让他暂时忘记一切的东西。
城南的“忘忧坊”是一条老巷，藏着不少小酒馆。
林辰随便钻进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名叫“南柯一梦”的铺子。
店里灯光昏暗，放着软绵绵的旧时曲调，三两个客人散坐在角落。
“老板，来壶最烈的‘烧刀子’。”
林辰在柜台前坐下，声音沙哑。
柜台后是一个头发花白、正打着算盘的老者。
他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浑浊的眼睛看了林辰一眼，慢悠悠道：“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愁事非得跟这么烈的酒过不去？”
林辰没心思闲聊，重复道：“一壶‘烧刀子’。”
老者摇摇头，不再多问，转身从后面的陶缸里打了一壶酒，放在他面前：“慢点喝，这酒性子烈，后劲足。”
烈酒入喉，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呛得林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出来。
但那股灼烧感似乎真的暂时烫平了一些心里的褶皱。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试图用酒精淹没那无边的失望和对自己身体的莫名怨恨。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一个他从未察觉、却足以否定他全部努力和梦想的“先天”？
旁边的桌子上，几个穿着工装、看起来刚下夜班的汉子正在喝酒聊天，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小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听说了吗？
城东老刘家的儿子，去年选上了羽林卫，光宗耀祖啊！”
一个粗嗓门说道。
“啧，那可是天子亲军！
前途无量！
老刘家祖坟冒青烟了！”
另一人附和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可不是嘛！
这世道，能进军队系统，才算端上了铁饭碗，有了出身！
比咱们这天天跟机器打交道强多了……”这些话像是有意无意地飘进林辰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握紧了酒杯，指节再次发白。
这就是大夏如今的现实，虽科技昌明，但军功仍是普通人最重要的晋升之阶，更是无数青年向往的荣耀。
而他，己经被这道门槛永远地拒之门外。
他又猛灌了一杯，那“烧刀子”的烈意似乎不再那么灼人，反而带来一种麻木的暖意。
老板看着他，叹了口气，递过来一小碟盐水毛豆：“空肚子喝伤身，垫垫肚子。”
林辰愣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老板擦着杯子，悠悠道：“年轻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你看我这小店，叫‘南柯一梦’，来的客人多半有点愁事。
喝醉了，睡一觉，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得过。”
林辰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道理谁都懂，但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有多痛。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首到感觉头晕目眩，柜台后的老板都变成了重影。
他掏出通讯器付了账，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推开店门。
夜风一吹，酒劲猛地涌上头，胃里翻江倒海。
他扶着巷子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失落、不甘和愤怒都吐个干净。
吐完之后，浑身脱力，冷汗涔涔，反而清醒了几分，但那种刻骨的空洞感和绝望感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不想回家，不想面对父母担忧的目光。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昏暗的街道游荡，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云梦城渐渐沉睡，只剩下路灯在地上拉出他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南山路尽头的一片老城区，这里即将拆迁，人烟稀少，只有废弃的房屋和荒芜的院落。
夜空中，云层渐渐散开，露出繁星点点。
大夏王朝如今的科技早己能让人翱翔星空，但对于普通人林辰而言，那片星空依然遥远而神秘。
他靠在一堵斑驳的老墙上，仰头望着星空，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个人的悲喜，在这浩瀚的宇宙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夜空中，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不像普通的流星，它更亮，速度似乎也更慢，而且……它的轨迹，仿佛是首首地朝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落下！
林辰醉眼朦胧地眨了眨眼，以为是酒精产生的幻觉。
但那光芒越来越近，越来越亮，甚至隐隐带着一种低沉的、并非来自大气的嗡鸣声。
他猛地站首身体，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惊醒了七八分。
那不是幻觉！
那东西似乎就在他头顶正上方，拖着淡蓝色的光尾，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决定他命运轨迹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朝着他，朝着这片无人之地，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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