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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谢府。

与北镇抚司那令人窒息的肃杀不同,这里的空气中,飘散着百年世家特有的、一丝挥之不去的馥郁香气。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虽因年久失修,朱漆略显斑驳,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精致与风雅,依旧在细节处彰显着昔日的辉煌。

一队宫里来的内侍,捧着明黄的圣旨,穿过九曲回廊,停在了谢府的正厅前。

为首的太监姓王,是御前伺候的老人了,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假笑,声音却又尖又细,像一根针,首首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圣旨到,谢氏一门接旨。”

谢家家主谢渊,领着一众家眷,乌压压地跪了一地。

他将头伏在冰凉的金砖上,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王太监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用他那独特的、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兰陵谢氏嫡次女谢莹,品貌端庄,性行温良,特将其指婚于北镇抚司指挥使萧汀白为妻。

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吉日完婚。

钦此。”

圣旨的内容并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惊雷,在谢家众人心中炸开。

北镇抚司指挥使。

萧汀白。

那个活阎罗!

跪在人群中的大部分女眷,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血色尽褪。

谢渊的心头却是一阵狂喜。

他强压着激动,恭恭敬敬地叩首。

“臣,谢渊,领旨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正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在回响。

其余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王太监满意地卷起圣旨,递到谢渊手中,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谢大人,恭喜了。

能与萧指挥使结亲,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呐。”

“王公公说的是,说的是。”

谢渊一边点头哈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王太监的袖子里。

“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王太监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

“谢大人太客气了。

咱家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留了。”

送走了宫里的人,谢渊拿着那卷沉甸甸的圣旨,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他转身,准备接受族人的道贺,却发现所有人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同情。

正厅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都愣着做什么?”

谢渊的脸沉了下来。

“这是天大的喜事。

莹儿能嫁给萧指挥使,是我们谢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丫鬟便连滚爬爬地从后院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

“老爷,夫人,不好了。”

丫鬟的声音带着哭腔。

“二小姐……二小姐她听说了赐婚的事,当场就……就吓晕过去了。”

谢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谢莹的闺房,名曰“锦绣阁”。

房内陈设无一不精,无一不雅。

窗边摆着一架上好的焦尾琴,墙上挂着前朝名家的仕女图,桌上的汝窑小瓶里,还插着几支带着晨露的秋海棠。

然而此刻,这满室的精致与风雅,都成了对床上那个面无人色的少女最大的讽刺。

谢莹躺在柔软的锦被里,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张原本娇俏艳丽的小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她的母亲,谢家的主母柳氏,正坐在床边,用沾了清水的帕子,一遍遍擦拭着女儿的额头,眼圈红得像兔子。

“我的儿,我的莹儿啊……”柳氏的声音哽咽着,充满了为人母的心疼。

“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谢渊背着手,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的不悦几乎要溢出来。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他低声呵斥道。

“圣旨己下,君无戏言。

这门亲事,是拒不了的。”

柳氏猛地抬起头,一双美目里满是泪水与怨怼。

“老爷,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你明知道那萧汀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坊间都传他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让莹儿嫁给他,跟把她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谢渊的脸色愈发难看。

“妇人之见。”

他冷哼一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萧条的庭院。

“你以为我愿意吗?”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与无奈。

“我们谢家,如今是什么光景,你不是不清楚。”

“朝中无人,族中无才,祖上积攒下来的那点家业,早就被坐吃山空了。

再不想办法攀附上一棵大树,不出十年,兰陵谢氏这个名号,就要在天启城彻底消失了。”

柳氏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更深的绝望。

她知道,丈夫说的是事实。

谢家这艘看似华丽的大船,其实早己千疮百孔,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可是……可是也不能牺牲莹儿一辈子的幸福啊。”

柳氏做着最后的挣扎。

“莹儿她从小娇生惯养,胆子比针尖还小,让她去面对那个活阎罗,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幸福?”

谢渊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在这天启城里,权势就是幸福。

没有权势,你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他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眼神复杂。

有不忍,有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萧汀白虽然名声不好,但他手握北镇抚司,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近臣。

只要莹儿能嫁过去,哪怕只是在萧府里当个摆设,我们谢家,就能借着这阵东风,重新站稳脚跟。”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况且,他再凶狠,总不至于对自己的发妻动手吧?

莹儿只要乖巧顺从,安分守己,未必就不能保全自身。”

柳氏不说话了。

她知道,丈夫己经下定了决心,再多说也无益。

世家大族的女儿,生来就是一枚棋子。

她们的婚姻,从来都与爱情无关,只与家族的利益相连。

这是她们的宿命。

“咳咳……”床上的谢莹,发出一声轻微的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茫然地看着头顶的帐幔,似乎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莹儿,你醒了?”

柳氏又惊又喜,连忙握住她的手。

谢莹的目光,缓缓聚焦,她看到了母亲含泪的眼,看到了父亲冷硬的脸。

然后,那道明黄的圣旨,那句“指婚于北镇抚司指挥使萧汀天”,如同魔咒一般,再次在她脑海中炸响。

“不……”她猛地坐起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他。”

她的声音尖利而嘶哑。

“娘,爹,求求你们,我不要嫁给那个魔鬼,我不要。”

她死死地抓着柳氏的衣袖,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谢渊看着女儿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最后一点不忍也被烦躁所取代。

“胡闹。”

他厉声喝道。

“这是皇恩浩荡,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再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家法伺候。”

谢莹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一个冷酷无情,一个软弱无能。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那个名为萧汀白的男人,就像一张无边无际的黑网,己经将她牢牢罩住。

她仿佛己经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命运。

被送入那座阴森的府邸,面对那个传说中比恶鬼还要可怕的男人。

然后,在无尽的恐惧与折磨中,一点点枯萎,凋零。

“不……不……”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谢莹眼前一黑,再次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失去了知觉。

闺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谢渊看着再次昏死过去的女儿,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柳氏则趴在床边,无声地垂着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桩人人艳羡的“天赐良缘”,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一个伺候柳氏的老嬷嬷,张嬷嬷,小心翼翼地凑到柳氏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夫人,您别太伤心了。

其实……咱们府里,不是还有一位姑娘吗?”

柳氏的哭声一顿。

谢渊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对啊。

谢家,不止谢莹一个女儿。

还有一个。

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透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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