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漪走在前面,手里握着一支泛着淡绿光的竹笛,那是守诗阁的“探邪笛”,只要附近有灭诗盟的邪诗力,笛身就会震颤。
“前面那座‘清风观’,是守诗阁的临时据点。”
苏清漪指着前方山腰的灰瓦建筑,笛声终于平稳下来,“陈长老在观里等我们,他手里有阁中秘藏的《镇邪诗卷》,能暂时压制你身上的邪魂。”
林缚点点头,却总觉得心里发慌——自昨夜破庙之后,邪魂虽暂时合作,却从未透露过它的来历,更没说过为何会认识灭诗盟。
他摸了摸怀里的“守诗”玉佩,指尖刚触到玉佩,右臂的虚影突然刺痛了一下,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那观里的气息,我熟得很——当年把我封进断碑的,就是你们守诗阁的人。”
林缚脚步一顿,刚要追问,清风观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藏青道袍的老者走出来,须发皆白,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书册,正是苏清漪说的陈长老。
“清漪,这位就是林公子吧?”
陈长老脸上堆着笑,目光落在林缚身上时,却飞快地扫过他的右臂,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快进来,灭诗盟的人盯得紧,我们得尽快转移。”
进了观内,林缚才发现这清风观比看起来破败——正殿的神像断了胳膊,供桌上积着厚灰,只有墙角的一盏油灯亮着,映得陈长老手里的《镇邪诗卷》泛着冷光。
“林公子,你且坐下,我这就用诗卷为你压制邪魂。”
陈长老示意林缚坐在蒲团上,自己则展开诗卷,指尖凝出淡绿光气,像是要引动诗卷的力量。
苏清漪站在一旁,探邪笛突然轻轻震颤起来,她皱起眉:“陈长老,这观里……怎么有邪诗力的气息?”
“哦?
许是之前有灭诗盟的人路过吧。”
陈长老的笑容有些僵硬,手里的光气却突然变了颜色,从淡绿变成了灰黑——那是灭诗盟邪诗的颜色!
“小心!”
林缚猛地起身,右臂的血色虚影瞬间爆发,一道血光挡在身前。
陈长老手里的诗卷“哗啦”一声展开,哪是什么《镇邪诗卷》,竟是写满篡改诗句的“邪诗录”,灰黑的瘴气从诗卷中涌出,化作数道尖刺,首扑林缚心口。
“陈长老,你怎么会……”苏清漪惊得后退,探邪笛剧烈震颤,笛身竟裂开了一道缝。
陈长老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狞笑道:“守诗阁?
早就成了灭诗盟的囊中之物!
我当年能把这邪魂封进断碑,今天就能再把它抓回去,献给盟主!”
血色虚影在林缚臂上狂躁起来,阴冷的声音带着怒意:“是你!
当年你用守诗阁的名义骗我,说要一起对抗灭诗盟,结果却联合他们把我封印!”
林缚终于明白——这陈长老不仅是灭诗盟的卧底,还是当年封印邪魂的人!
而守诗阁恐怕早己被渗透,苏清漪所谓的“据点”,根本就是个陷阱。
“抓不到你,抓守诗阁的小丫头也行!”
陈长老的瘴气突然转向苏清漪,她刚凝出《鹿柴》的防御意境,就被瘴气撞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血丝。
林缚没再犹豫,主动催动右臂的血光:“帮我!”
“早该如此!”
邪魂的声音带着冷笑,血光瞬间暴涨,化作一把血色长剑,剑身上缠着锁链的虚影——那是邪魂被封印时的形态。
林缚握着血剑,劈向陈长老的瘴气,血光所过之处,灰黑瘴气竟像遇到烈火的冰雪,瞬间融化。
“不可能!
你怎么能控制它?”
陈长老脸色骤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血剑的锁链缠住脚踝。
他慌不择路地掏出一支骨笔,诵起灭诗盟的邪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瘴气化作一堆白骨,扑向林缚。
“用守诗阁的‘清韵诀’!”
苏清漪突然喊道,指尖凝出淡绿光气,按在林缚的左肩,“你的诗力能中和邪魂的戾气,我来帮你稳住!”
林缚依言而行,将体内仅存的正统诗力注入血剑,血色长剑瞬间裹上一层淡绿光纹。
他挥剑劈向白骨,光纹落在白骨上,竟让白骨开出了细小的青芽——邪魂的戾气被中和,反而生出了生机。
“这……这是‘诗道共生’?”
陈长老彻底慌了,转身想撞开后窗逃跑,却被血剑的锁链缠住了诗脉。
他惨叫一声,骨笔掉在地上,邪诗力瞬间泄了个干净。
林缚喘着粗气,血剑缓缓消散,血色虚影缩回他的右臂,声音里带着疲惫:“当年我本是守诗阁的‘护魂使’,因发现了灭诗盟与阁中高层的勾结,才被他们反咬一口,封进断碑,还扣上了‘邪魂’的罪名。”
苏清漪愣住了,手里的探邪笛掉在地上:“护魂使?
可阁中记载,护魂使早在三十年就失踪了……不是失踪,是被封印!”
虚影的声音带着恨意,“陈长老就是当年的执行者之一,而现在的守诗阁阁主,恐怕也早就投靠了灭诗盟!”
林缚看着地上瘫软的陈长老,又看了看满脸震惊的苏清漪,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原以为守诗阁是最后的庇护所,却没想到这里早己是灭诗盟的陷阱;他原以为邪魂是灾祸,却发现它竟是被冤枉的守诗阁前辈。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灭诗盟的人追来了。
林缚扶起苏清漪,捡起地上的探邪笛:“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得走。”
苏清漪点点头,眼神却有些茫然:“可……可我们还能去哪?
守诗阁……去云沧城。”
林缚握紧裂杆毛笔,右臂的血色虚影轻轻颤动,像是在认同他的决定,“墨砚堂和灭诗盟勾结,云沧城肯定有他们的据点,我们去查清楚,也去找秦墨教习帮忙——他或许知道守诗阁的真相。”
马蹄声越来越近,林缚拉着苏清漪从后窗跳出,消失在山林深处。
清风观内,陈长老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邪诗录,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想跑?
盟主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逃不掉的!”
山林里的风带着寒意,林缚和苏清漪在林间穿梭,右臂的血色虚影偶尔会发烫,提醒他们避开灭诗盟的追兵。
林缚知道,这一次的逃亡,比之前更凶险——他们不仅要躲避追杀,还要揭开守诗阁的秘密,更要弄清楚邪魂的真实身份。
而每一步,都走在真相与谎言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