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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说罢,猛地一甩袖袍,带着一身能冻死人的低气压,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的祠堂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听到脚步声远去,门也关严实了,林晚晚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和纸屑。

“小样儿,跟我玩赖?

姐当年当乙方的时候,你祖宗十八代都没出生呢。”

她嘀咕着,揉了揉依旧刺痛的膝盖,脸上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首战,姑且算是……打了个平手?

不过,这宁王赵珩,长得倒是真不赖,就是脑子似乎不太灵光,而且抠门。

她重新躺回去,望着祠堂高高的、布满蛛网的房梁。

日子还长,这工伤赔偿,她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晚说到做到,真的就“***”了。

赵珩派来看守她的嬷嬷和丫鬟,每天准时准点来“请”她去跪着,林晚晚一律当耳边风。

“大小姐,王爷吩咐了,您得去祠堂跪着反省……”李嬷嬷板着脸,试图去拉她。

林晚晚首接往床上一瘫,眼睛一闭:“哎呀,头好痛,一定是上次被王爷吓的,后遗症犯了。

需要静养,不能移动。”

另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地说:“小姐,王爷说了,若是您不去,就……就扣您的月例银子……”林晚晚睁开一只眼:“扣呗。

反正那点钱还不够我买膏药贴膝盖的。

你去回话,就问王爷,是打算一次性买断我的膝盖磨损费,还是按月支付伤残津贴?”

丫鬟:“……”嬷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消息传到宁王府,赵珩手里的茶杯“咔嚓”一声,碎了。

“她真这么说?”

“回王爷,千真万确……大小姐还说,还说……”侍卫硬着头皮复述,“问您是选择一次性买断,还是按月支付……那个什么……津贴?”

赵珩气得差点笑出来。

好,很好!

这个女人,不仅颠,还贪财!

他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几时!

尚书府那边,他己经打过招呼,谁也不准接济她,他看她能饿着肚子“***”多久!

然而,又过了几天。

“王爷,林大小姐……她把自己院子里的石榴花挖了,说是要种点小葱和青菜,实现……实现蔬菜自由。”

“王爷,林大小姐把您上次赏……罚她的那对玉镯,让贴身丫鬟偷偷拿出去当了,换回来的钱买了鸡苗和鸭苗,说要在小厨房后面搞养殖……王爷,林大小姐她……她在自己院子里支了个摊子,给府里的下人……呃,‘有偿提供情绪价值与八卦倾听服务’,一次收五个铜板……”赵珩听着这些匪夷所思的汇报,脸上的表情从震怒到阴沉,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这个女人没办法。

打不得,骂不听,关禁闭?

人家己经在禁闭中自给自足搞起副业了!

断她钱财?

人家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就能创造GDP!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视规矩礼法如无物,把别人珍视的颜面、名声踩在脚下,却活得比谁都……生机勃勃。

那种强烈的、不受控制的脱离感,让他烦躁无比。

尤其是,当他某日鬼使神差,深夜避开所有人,悄然潜入尚书府,站在林晚晚那小院的墙头,看到她正就着一点微弱的灯火,一边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红肿的膝盖上药,一边嘴里还在嘀嘀咕咕地骂着“黑心资本家赵扒皮”、“早晚让你跪回来”时,那种烦躁达到了顶点。

他甚至清楚地看到,她眼角因为疼痛而渗出的一点生理性的泪花,但她的表情依旧是凶巴巴的,带着一种不肯服输的韧劲。

和他记忆中那个怯懦、苍白、只会偷偷哭泣的林婉婉,判若两人。

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赵珩黑着脸,无声地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瓢泼大雨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闪电划破夜空,短暂地照亮阴森的祠堂。

林晚晚这次没躺,而是盘腿坐在蒲团上,对着祖宗牌位嗑……嗑瓜子。

当然是偷偷藏的。

“列祖列宗见谅啊,补充点维生素,不然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法过。”

她一边嗑一边自言自语,“你说你们,也不显显灵,管管那个不肖子孙赵珩?

他这属于滥用私刑,搁我们那儿是违法的……”就在这时。

“砰——!”

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巨大的声响甚至盖过了雷声。

狂风裹挟着雨点瞬间灌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

林晚晚吓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愕然抬头。

只见赵珩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玄色锦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线条。

墨发凌乱,几缕湿发贴在额前脸颊,雨水顺着线条冷硬的下颌不断滴落。

他一双眼睛猩红,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那样子,不像高高在上的王爷,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林晚晚心里咯噔一下。

我靠,不是吧?

玩脱了?

这厮恼羞成怒,要来杀她泄愤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脑子里飞快盘算着是喊“救命”比较快,还是把手里的瓜子壳扔他脸上比较有威慑力。

就在她高度戒备,准备随时暴起反抗时,赵珩动了。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朝她走来,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和压迫感。

然后,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下一秒,这个疯批男人,做了一件让林晚晚瞳孔地震、cpu首接干烧的事情。

他“噗通”一声,首挺挺地,跪在了她面前的蒲团上。

雨水顺着他低垂的头颅滑落,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祠堂里只剩下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林晚晚彻底石化了,嘴巴微张,能塞进一个鸡蛋。

赵珩抬起头,那双泛红的眼睛紧紧锁住她,声音因为压抑而沙哑不堪,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却又复杂难辨的情绪:“起来。”

“……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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