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职业哭丧人,给钱就行,童叟无欺。圈内都笑话我是个没心没肺的扫把星。
在死对头家的葬礼上,我哭得最响。看着死对头他哥,那个京圈人人忌惮的疯子段呈,
阴鸷的眼神。我吓得哭声一噎,当场表演了一段孝子摔。回去后连夜买了站票跑路,
在小县城开了家麻辣烫店。听说段呈要订婚了,我才敢开直播卖卖底料。
谁料榜一大哥连刷一百个嘉年华,空降到我店里。他解开领带,慢条斯理地把我捆在椅子上。
小骗子,我的葬礼,你怎么敢不来哭?1.我叫苏念,职业哭丧人。
死对头纪白没的时候,我是他葬礼上哭得最卖力的那个。纪白生前没少给我使绊子,
抢我生意,砸我场子,还扬言要让我这种干晦气行当的在京圈混不下去。
现在他终于把自己作死了,我不仅不悲伤,甚至还接了他竞争对手的一笔大单。
要求只有一个:在纪白的葬礼上,哭出风格,哭出水平,哭出他爹妈都自愧不如的悲痛感。
我披麻戴孝,白色的头带勒得我额角生疼。我跪在纪白的黑白遗照前,酝酿了三秒,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纪白啊!我的白!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如今你撒手人寰,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可怎么活啊!
我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纪白的父母哭得抽抽噎噎,
前来吊唁的宾客们面色各异,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玩味。很好,气氛到位了。
我悲从中来,嗓门又拔高八度,声情并茂地忆苦思甜,从我俩相识讲到相知,
再到相爱,编得我自己都快信了。就在我准备扑向棺材,上演一出生死相随
的年度大戏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那视线如实质的刀子,刮得我后背发凉。
我顺着感觉望过去,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是段呈,纪白的表哥,
京圈里人人谈之色变的疯子。他不像别人那样穿着肃穆的黑西装,
反而是一身闲散的灰色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慵懒地靠在角落的阴影里,
像一头蛰伏的野兽。他没有哭,脸上甚至连一丝悲伤都看不到,只有一片化不开的阴翳。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嘴角似乎还勾着一抹嘲弄的弧度。我心里咯噔一下,
酝酿好的哭腔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完了,演过头了,惹到正主他哥了。圈内传闻,
段呈这人护短护得不讲道理,纪白就是他罩着长大的。现在我当着他的面咒他弟,
他怕不是要当场把我撕了。求生的本能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一软,
准备扑向棺材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我不是扑向棺材,而是脸朝下,
结结实实地摔在了灵堂中央。一嘴的泥。全场死寂。我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来自段呈的方向。我顾不上脸面,爬起来擦了擦嘴,趁乱溜到后台,找到了给我单子的金主。
金主对我刚才的孝子摔非常满意,觉得我这一摔直接把葬礼的戏剧性拉满了,
当场给我结了双倍的尾款。我捏着厚厚的一沓现金,心里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段呈最后的那个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有趣的猎物。我不想当猎物。
我只想当个平平无奇的富婆。2.回到我那租来的小公寓,我一秒钟都没耽搁。行李箱摊开,
胡乱地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我所有的积蓄,直奔火车站。我不敢坐飞机,不敢坐高铁,
实名制的东西都透着危险的气息。最后,
我在黄牛手里高价买了一张去往南边小城的绿皮火车,还是站票。
车厢里混杂着泡面和汗水的味道,我挤在人群里,颠簸了三十多个小时,
终于抵达了一个我连名字都念不顺口的小县城。这里远离京圈的是非,
潮湿的空气里都带着安逸的味道。我改了个名叫苏安,用带来的钱盘下了一个小门面,
开了一家麻辣烫店。店面不大,生意不咸不淡,但足够我温饱。我剪掉了长发,
摘掉了隐形眼镜,戴上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每天素面朝天地在后厨煮着麻辣烫。日子久了,
周围的邻居都认识了我这个不爱说话但手艺不错的小老板。
我以为我能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直到那天,我在包牛肉丸的时候,
从隔壁桌客人看的新闻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据悉,
段氏集团继承人段呈将于下月与林氏千金订婚,两家联姻,
将对京圈商业格局产生深远影响……我捏着牛肉丸的手一顿。段呈,要订婚了。
这个消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已久的心锁。他要结婚了,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
应该早就把我这个在他弟葬礼上丢人现眼的小角色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我紧绷了一年多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晚上,店里熟客小妹看我生意清淡,
又给我出主意。安安姐,你这底料这么好吃,光开店可惜了。现在都流行直播带货,
你也试试呗!我帮你!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或许是那则订婚新闻给了我虚假的安全感,
我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从过去的生活里剥离了。小妹帮我注册了账号,开了美颜和瘦脸,
还给我加了个萌萌的兔子耳朵特效。我对着镜头,有些不自然地介绍着我的独家秘制底料。
直播间里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游客。就在我准备下播的时候,屏幕上突然金光一闪。
『DC』在您的直播间送出嘉年华x1紧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屏幕被绚烂的特效占满,我甚至看不清滚动的评论。
小妹在我旁边激动地尖叫:***!安安姐!遇到神豪了!一个嘉年华三千块!
他刷了快一百个了!一百个,就是三十万。我看着那个名叫DC的ID,
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DC……段呈?不会这么巧吧。我强压下心里的慌乱,
对着镜头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大哥的礼物。屏幕上,DC终于发了第一条弹幕。
只有两个字。开门。3.我愣住了。直播间里的游客也炸了。***,榜一大哥玩空降?
这是什么偶像情节节!主播快开门啊!我看着门口,心脏狂跳。我的店门是玻璃的,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妹比我还激动,推着我说:姐,快去啊,
说不定是桃花运!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走到门口,手抖得厉害。深吸一口气,
我拉开了店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深夜的冷风。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草木皆兵。
大概只是个恶作剧。我转身想关门,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却无声地滑到了我的店门口,
刺眼的车灯直直地照在我的脸上。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来人逆着光,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将我笼罩。是段呈。
他比一年前更高了,也更瘦了,一身剪裁合帖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我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店里的小妹也看呆了,张着嘴,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段呈走到我面前,停下。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那双阴鸷的眼睛,像是要把我整个人都看穿。苏念。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让我好找。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苏安。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苏安?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拂过我的脸颊,
摘掉了我那副土气的黑框眼镜,换了个名字,换了个地方,就以为能重新开始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小小的麻辣烫店,最后落在我身上那件沾着油污的围裙上。
从京圈第一哭丧人,变成小县城麻辣烫老板娘,挺能耐啊。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抖着唇说不出话。他收回手,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自己价值不菲的领带。
在我和小妹惊恐的注视下,他走到一把椅子前,然后回头,对我歪了歪头。自己过来,
还是我请你?我僵在原地,不敢动。他失去了耐心,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将我拽了过去,粗暴地按在椅子上。然后,他用那条真丝领带,一圈一圈,
将我的手捆在了椅背上。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优雅又从容,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小妹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就要冲上来。别动。段呈头也没回,声音冷得像冰,
不然我不能保证,明天这家店还能不能开下去。小妹吓得僵住了。
段呈这才满意地转过身,蹲在我面前,视线与我平齐。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眼底是压抑了一年多的疯狂和偏执。他凑到我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上,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小骗子,我的葬礼,你怎么敢不来哭?4.我的大脑当机了。他的葬礼?
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个疯子,到底在说什么?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段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在你弟弟的葬礼上胡说八道,你放过我吧,我把钱都退给你!钱?
段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乎那点钱?
他松开我的下巴,站起身,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视频里,
是我在他弟弟纪白葬礼上哭嚎的画面,收音效果极好,我每一句我的白都喊得撕心裂肺。
我羞耻得想死。段呈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点了点头,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哭得很好。他评价道,感情饱满,声泪俱下,比他亲妈都真情实感。我不敢接话。
他又划了一下屏幕,播放了另一个视频。是我昨晚直播的录屏,经过技术处理,
去掉了美颜和声音特效,我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和原本的声音暴露无遗。你说,
他关掉手机,重新蹲下,直视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跑?我咬着唇,不敢说实话。
我怕他。我怕他会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地毁掉我。我……我怕你打我。
我憋了半天,找了个最怂的理由。段呈又笑了。打你?他伸手,
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嘴唇,动作暧昧又危险,我怎么舍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苏念,我讨厌我那个弟弟,他死了,我比谁都高兴。
我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那天哭得那么伤心,是我在那个虚伪的葬礼上,
看到的唯一真实的东西。他凑近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我觉得你……很有趣。
所以,我让人去查你。结果你倒好,人间蒸发了。我找了你一年。他的声音里,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变的委屈。我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立了个衣冠冢。
我:……这情节发展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直到昨天,我看到你的直播。
他眼底的疯狂再次翻涌上来,苏念,你骗得我好苦。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快哭了,这次是真的。我知道。段呈说,所以,我决定给你一个补偿我的机会。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的我,宣布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我不要!我几乎是尖叫出声。段呈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冷冷地说,要么跟我走,要么,我让你这家小破店,连同你这个人,
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指了指门口那辆迈巴赫,又指了指我那锅还冒着热气的麻辣烫。
选一个。我看着他,他眼神里的决绝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疯子,
什么都做得出来。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不是演的,
是真情实感地为我即将逝去的自由和安稳生活而哭。段呈看着我的眼泪,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俯下身,用舌尖轻轻舔去了我脸颊上的一滴泪。咸的。别哭。他声音沙哑地说,
留着点力气,以后有的是你哭的时候。5.我最终还是被段呈带走了。
小妹被他的人请了出去,临走前用一种姐你放心去飞,店里有我的悲壮眼神看着我。
我被塞进了迈巴赫的后座,段呈就坐在我旁边。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冷冽的雪松香,
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车子一路疾驰,
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一年的小县城,开上了返回京城的高速。我缩在角落,一句话也不敢说。
段呈也没有说话,只是偏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种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
更像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奇藏品。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把头转向窗外,
假装看风景。苏念。他突然开口。我身体一僵。你很怕我?这不是废话吗。
我没敢说,只是点了点头。为什么?他似乎有些不解,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你把我绑架了,还用领带捆我,这叫没做什么?我腹诽着,嘴上却说:段先生,
您身份尊贵,我只是个小人物,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快就是了。
他答得理所当然。我心里一沉。你……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鼓起勇气问。他想了想,
说:我身边缺一个会哭的人。我:?我的生活太无聊了,身边的人也都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