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十七岁生日那天，帝都的雪下得格外大，把白家老宅的青瓦盖得严严实实，连院角那棵上百年的银杏都裹成了银树。他站在二楼卧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里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眉眼和他半点不像，背面用钢笔写着“白羽，白家嫡子”。
这是他昨天在老爷子书房的暗格里翻到的。十七年的认知像被雪水浇透，冻得他骨头缝都疼。他不是白家的亲儿子，那个被全家人捧在手心、老爷子九阶巅峰的异能都愿意为他挡妖兽攻击、连妹妹白萌萌都天天黏着喊“哥”的白夜，只是个用来填补“白羽失踪”空缺的替代品。
楼下传来白柔的声音，温柔得像化雪的春风：“白夜，下来吃蛋糕了，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芒果慕斯。”白柔比他大两岁，总是穿着浅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挽着，连说话都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谁也看不出她是帝都年轻一代里顶尖的精神系异能者，三阶巅峰的实力，操控人心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白夜把照片塞进外套内袋，指尖蹭到胸口的纹身——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白虎，线条凌厉，正好盖住三岁时被一阶妖兽“青纹狼”抓出的三道爪痕。那天若不是老爷子及时赶到，他早就成了妖兽的口粮。这些年，白家待他好得过分，好到让他忘了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
“来了。”他应了一声，推开门时，正好撞见白萌萌蹦蹦跳跳地跑上来，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的小萝莉，扎着双马尾，脸颊圆圆的，却偏偏爱装老成，双手叉腰：“哥，你磨磨蹭蹭的，萌萌都等不及要吃蛋糕啦！”她的净化异能是罕见的辅助系，能激化一切异常状态，去年老爷子突破九阶巅峰时走火入魔，还是她用异能稳住了老爷子的气息。
白夜蹲下身，揉了揉白萌萌的头发，指尖触到她柔软的发顶，心里的酸涩更甚。“抱歉，哥刚才在收拾东西。”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却没敢看白萌萌亮晶晶的眼睛——他怕自己会舍不得。
客厅里，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穿着黑色的唐装，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九阶巅峰的威压哪怕刻意收敛，也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沉了几分。家主，也就是他名义上的父亲，递过来一个盒子：“白夜，生日快乐，这里面是一对‘玄铁指虎’，重量刚好，适合你的虎拳。”
白夜接过盒子，打开时，一对暗黑色的指虎映入眼帘，表面刻着细密的虎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凉意。他练虎拳是前世的习惯，穿越成婴儿后，没了前世的记忆，却偏偏对虎拳有种莫名的执念，从五岁开始就对着古籍练，十几年下来，近身格斗的本事早已超越同龄异能者，哪怕没有异能，单靠虎拳和指虎，也能打赢二阶初期的异能者。
“谢谢爸。”他低头，把指虎收好，不敢抬头看众人的眼睛。桌上的蛋糕插着十七根蜡烛，暖黄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满是笑意，可这笑意落在他眼里，却像针一样扎着疼。
晚宴结束后，白夜回到卧室，把早已收拾好的背包拎起来——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那对玄铁指虎，还有他养的异兽“小白”。小白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比普通的老虎小一圈，却有着锋利的爪牙和极快的速度，是他去年在妖兽森林里捡到的，如今已经是二阶异兽，能载着他飞速奔跑，正好克制远程异能者的拉扯。
他轻轻推开窗户，雪还在下，院子里的路灯把雪照得发亮。小白从床底下钻出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腿，发出温顺的低吼。白夜摸了摸它的头，低声说：“小白，我们走了，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他翻出窗户，落在厚厚的雪地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转身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白家老宅，那是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家，有他最珍视的家人，可他终究是个外人。最后看了一眼，他不再犹豫，翻上小白的背：“小白，走，往南方去。”
小白低吼一声，四蹄蹬地，像一道白色的闪电，消失在漫天风雪里。没人知道，白家那个备受宠爱的假少爷，在十七岁生日这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帝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