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彤彤真乖,快让爸爸亲一下。”客厅里,陈峰半跪在地上,把女儿彤彤举过头顶,
逗得孩子咯咯直笑。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张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温柔的笑意,看上去就像一幅完美的家庭画卷。
我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缩成一团。他放下女儿,彤彤跑过来抱住我的腿,
仰着小脸说:“妈妈,爸爸说周末带我们去迪士尼!”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摸了摸女儿的头。陈峰站起身,走到我身后,双臂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对着女儿笑得一脸宠溺:“对,爸爸说话算话。”他的呼吸温热,喷在我的耳廓,
声音却冷得像冰碴子,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昨晚我让你倒的水呢?
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我的话可以当耳旁风了?”我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我……我昨晚太累,睡着了。”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累?”他轻笑一声,
环在我腰间的手猛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彤彤还在兴奋地规划着迪士尼之旅,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这片刻的暗流汹涌。我不敢动,
甚至不敢呼吸。“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彤彤好奇地问。陈峰立刻松开我,
脸上又挂上了那副完美的笑容,他弯腰抱起女儿:“爸爸在跟妈妈说,爱你。”说完,
他在彤彤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孩子走向她的卧室:“彤彤乖,自己玩一会儿积木,
爸爸跟妈妈有点事要谈。”卧室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像淬了毒的刀。“长本事了,林舒,还敢找借口。
”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我真的忘了……”“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疼。
世界在我眼前晃动了几秒,才重新聚焦。“忘?我让你忘!”他揪住我的头发,
把我往地上拖。我疼得尖叫,双手胡乱地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划出几道血痕。这更激怒了他。
他把我甩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板撞得我尾椎剧痛。他骑在我身上,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下,
砸在我的背上、肩上、手臂上。我蜷缩起身体,用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头和肚子。
“让你不听话!让你跟我犟!你以为这个家谁说了算!”他一边打,一边喘着粗气咒骂。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哭喊和求饶只会让他更兴奋。这是我五年婚姻里,
用无数次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打累了,停了下来。他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领,又恢复了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我,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厌恶。“自己收拾干净,
别让彤彤看见。”他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书房。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但我已经麻木了。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东西。那是一支口红。但拧开盖子,里面不是膏体,
而是一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小小的录音笔。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切,包括他温柔的威胁,
响亮的耳光,和野兽般的咒骂,都被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我看着那闪烁的红点,
像是看着地狱深渊里唯一的火光。陈峰,这一次,我不会再忍了。2我和陈峰是大学同学,
他曾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英俊、优秀、家境优渥。所有人都说我嫁给了爱情,嫁入豪门,
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婚后第一年,我们确实很幸福。他对我体贴入微,事事顺从。
直到我怀孕,辞去了工作,一切都变了。第一次动手,是因为我孕吐严重,
没能给他准备好他想吃的宵夜。他只是推了我一把,我撞在墙上,他立刻道歉,
说自己工作压力太大了,不是故意的。我信了。然后,就有了第二次,
第三次……从推搡到耳光,再到拳打脚踢。他的道歉越来越敷衍,理由也越来越离谱。
怪我菜烧咸了,怪我地没拖干净,怪我接电话不及时。任何一点小事,
都能成为他发泄的导火索。而每一次施暴后,他又会变回那个温柔的丈夫,
给我买昂贵的礼物,带我吃大餐,赌咒发誓说那是最后一次。我提过离婚,他跪在我面前,
扇自己的耳光,求我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心软了。孩子出生后,
他确实收敛了一阵子。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直到一年前,
彤tóng彤不小心打翻了他的咖啡,弄湿了一份重要文件。他当着孩子的面,
给了我一耳光。彤彤吓得哇哇大哭。那一刻,我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神,心如刀绞。我意识到,
我的忍让,不是在维系一个完整的家,而是在把我的女儿,拖进一个地狱。从那天起,
我开始计划。我不能直接带着孩子跑。陈峰家有钱有势,我一个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
根本争不过他。他有无数种方法能把我描绘成一个精神失常、不配当妈的疯女人。
我需要证据,铁一般的证据。我开始偷偷录音。用坏掉的旧手机,用藏在花盆里的录音笔,
用一切他意想不到的方式。但陈峰非常狡猾,他似乎有种野兽般的直觉。有好几次,
他都差点发现了我的秘密。直到上个月,我找到了这支伪装成口红的录音笔。小巧,隐蔽,
可以随身携带。今天,我终于录到了最完整、最残忍的一次。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头发凌乱,嘴角青紫,眼神却异常平静。我脱下衣服,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拿出藏在卫生棉条包装里的另一部手机——一部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的“干净”手机。
我对着镜子,拍下身上的每一处伤。做完这一切,我将录音笔里的音频和手机里的照片,
通过加密软件,上传到了一个早就注册好的云盘里。双重备份。我删掉手机里的原文件,
把手机和录音笔重新藏好。然后,我找出药箱,给自己上药。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
刺得我一哆嗦。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陈峰,我们之间,
该结束了。3第二天是周六,陈峰的父母让我们带彤彤回老宅吃饭。这是他们家的惯例。
我用厚厚的遮瑕膏盖住脸上的伤,换上一条长袖的连衣裙,遮住手臂上的淤青。出门前,
陈峰递给我一个丝绒盒子。“昨天……是我不对。”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别生我气了,
老婆。”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又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我沉默地戴上项链,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笑:“很漂亮,谢谢老公。
”他满意地揽住我的肩膀,仿佛昨天那个对我拳打脚踢的魔鬼,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到了老宅,婆婆张兰正坐在沙发上,指挥着保姆干活。看到我们,
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哎哟,我的乖孙女来了!”她一把抱过彤彤,亲了又亲,
对我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饭桌上,公公陈建国谈着生意场上的事,陈峰在一旁对答如流,
父子俩意气风发。张兰则不断地给彤彤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林舒,
你平时怎么当妈的?连个孩子都喂不胖。”我低头扒着饭,没有作声。“你看你,
一天到晚丧着个脸,给谁看呢?”张兰不满地敲了敲碗,“我们陈峰在外面打拼多辛苦,
回到家还要看你的脸色。女人嘛,就该有女人的样子,温柔一点,体贴一点,丈夫才会喜欢。
”陈峰给我夹了一筷子菜,柔声说:“妈,你别说小舒了。她带孩子也辛苦。”“辛苦?
谁不辛苦?我当年带你的时候,还要上班呢,不也过来了?”张兰白了我一眼,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太娇气。”我握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白。这就是我的婆家。
他们永远看不到儿子的错,一切问题,都是我这个儿媳妇的不是。是我不够“听话”,
不够“贤惠”,才惹得他们完美的儿子不高兴。他们是陈峰最坚实的后盾,
也是我逃离这座牢笼最大的阻碍。吃完饭,陈峰陪着公公在书房下棋。
张兰拉着我在客厅看电视。她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小舒啊,夫妻之间,
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陈峰脾气是急了点,但他心里有你,有这个家。男人在外面压力大,
你多顺着他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看着她那张“为你着想”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顺着他?怎么顺着?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吗?“妈,我知道了。
”我垂下眼帘,声音低顺。“这就对了。”张兰拍了拍我的手,满意地笑了,“对了,
你脖子上这条项链真好看,陈峰给你买的吧?他就是这样,嘴上不说,心里疼你呢。
好好跟他过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摸着脖子上冰冷的钻石,笑了。是啊,
他就是这样。用拳头和钻石,圈养着我。可惜,他不知道,笼子里的鸟,已经磨尖了喙和爪。
4周一,我借口带彤彤去早教中心,偷偷去见了之前通过朋友介绍的律师,张律师。
张律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干练,冷静。我将我的情况和盘托出,
并将一部分录音和照片的副本给了她。她听完后,脸色很凝重。“林女士,
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她推了推眼镜,“陈峰是知名企业家,社会形象非常好。
在没有绝对铁证的情况下,他很容易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妻子污蔑的受害者。
”“这些录音和照片还不够吗?”我急切地问。“录音可以被质疑是合成的,
照片可以被说成是你自己弄伤的。家暴案取证,最难的就是这一点。”张律师叹了口气,
“尤其是,你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没有医院的验伤报告。”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那……我该怎么办?”“别急。”张律师安抚我,“你现在手里的证据,不是没用,
而是不够‘硬’。我们需要一个让他无法辩驳的证据链。”她拿出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首先,你需要一份权威的验伤报告。下次……如果还有下次,无论如何,第一时间去医院,
并且报警,拿到出警记录。”“其次,录音证据要继续。
最好能录到他承认过去对你施暴的言论,或者,录到他对你进行明确的死亡威胁。”“最后,
也是最关键的,我们需要人证。有没有人亲眼见过他对你动手?”我摇了摇头,一片茫然。
陈峰很聪明,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暴露一丝一毫。我们的家就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
里面发生的一切,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没关系,我们一步一步来。”张律师看着我,
“林女士,这条路会很难走。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来诋毁你,抢夺孩子的抚养权。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张律师,只要能带走我的女儿,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从律师事务所出来,阳光有些刺眼。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在黑暗隧道里摸索了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虽然微弱,
但足以支撑我走下去。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一家玩具店,给彤彤买了一个她念叨了很久的,
一人多高的大熊玩偶。彤彤抱着大熊,开心得又蹦又跳。陈峰下班回来,
看到那个巨大的玩偶,皱了皱眉:“买这么大的东西干什么?家里都没地方放了。
”“彤彤喜欢。”我淡淡地说。他没再说什么,但脸色显然不悦。晚上,
我把那支口红录音笔,还有备用手机,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大熊玩偶背后的拉链里,
埋在厚厚的棉花深处。这是彤彤最喜欢的玩具,也是这个家里,陈峰最不可能去触碰的角落。
这是我的军火库。5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周四晚上,陈峰应酬回来,一身酒气。
我给他放好洗澡水,他却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你这几天怎么回事?爱答不理的。
”他压在我身上,浓重的酒气喷在我脸上,让我阵阵作呕。“我没有。”我试图推开他。
“还说没有!”他眼神凶狠,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窒息感瞬间袭来,我拼命挣扎,双手去掰他的手。
“咳……放……放开……”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
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突然松开了手。我瘫在床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我警告你,林舒,
你这辈子都是我陈峰的人,死了也是我陈家的鬼。别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说完,
他起身走进了浴室。我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剧痛的脖子,浑身发冷。他开始怀疑了。第二天,
我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我翻遍了整个家,都找不到。“在找这个吗?”陈峰站在我身后,
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我外面有人吗?手机给你,你随便查。
”我强装镇定,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最终,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冷哼一声:“最好没有。”我松了口气。幸好,我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