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和陈浩分手,是从一块西瓜开始的。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他从厨房里端出果盘,
放在我面前。盘子里,
鲜红的西瓜被切成了大小、形状、甚至连花纹分布都几乎完全一致的方块,
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得令人窒ozygous。“尝尝,刚冰镇的,温度十三度,
是西瓜口感最好的温度。”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平淡得像在播报天气。
我捏起一块,冰凉的甜意在舌尖炸开,但我却感觉喉咙发紧,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我叫林蔓,今年三十七岁,在一家半死不活的杂志社做编辑。陈浩,我的男朋友,三十九岁,
是一家大厂的资深程序员,月薪三万,稳定得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外人眼里,我捡到了宝。
这个年纪,还能找到一个不抽烟不喝酒,没不良嗜好,收入稳定,长相端正的男人,
简直是祖上积德。我的闺蜜张茜就差把“羡慕嫉妒恨”刻在脸上了:“蔓蔓,你还犹豫什么?
陈浩这种男人,就是行走的长期饭票,还是最高级的那种!没兴趣?兴趣能当饭吃吗?
你都三十七了,别挑了!”是啊,我为什么犹豫?因为陈浩,他没有“人”的气息。
他的人生,就像他切的西瓜,被一条条精准的算法严格控制着。早上七点准时起床,
误差不超过三十秒。花十五分钟洗漱,二十分钟做一份精确到克的营养早餐。八点出门上班,
晚上七点准时到家。我们的约会,永远是提前一周规划好的。周三晚上看电影,因为有优惠。
周六下午逛公园,因为人流量适中。他会提前查好路线,预估好时间,
甚至连在路上会遇到几个红绿灯,他都了然于胸。他对我很好,好到无可挑剔。
我随口说一句想喝某个牌子的奶茶,半小时内,外卖会准时送到楼下。我抱怨工作累,
他会立刻发来一篇《职场人如何高效放松》的深度文章。可这一切,都像程序设定好的反应。
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没有一点点情绪的波动。我看着眼前这盘西瓜,突然觉得,
我就像这盘西瓜里的一块,被他精确地计算、切割,然后摆放在他规划好的人生果盘里。
“怎么不吃了?”陈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放下西瓜,深吸一口气,“陈浩,
我们聊聊吧。”他看了看手表:“可以,我们有四十七分钟的空闲时间,
之后我要开始处理一些工作邮件。”我心里的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你的生活里,除了工作、数据、规划,还有别的东西吗?”他愣了一下,
似乎在数据库里搜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几秒后,他认真地回答:“有啊,还有你。
你是我人生规划里,最重要的部分。”最重要的……部分。像一个零件。“陈浩,
”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有。”他回答得很快,
“我最近在研究行为心理学,特别是关于长期亲密关系的构建与维护。
我觉得这对我们很有用。”我彻底无语了。他把我们的感情,当成了一个需要攻克的项目。
“我的意思是,比如……打打游戏?看看球赛?或者……哪怕是和朋友出去喝喝酒吹吹牛?
”陈浩皱起了眉头,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困惑,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林蔓,
这些都是低效且浪费时间的行为。打游戏会产生多巴胺依赖,
看球赛的情绪波动不利于心血管健康,酒精则会损伤神经系统。我计算过,
这些行为的投入产出比极低。”“投入产出比……”我喃喃自语,
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冰冷的词汇逼疯了。“是的,”他点点头,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骄傲,
“我的人生,追求的是最优解。而你,林蔓,经过我的评估,
你是现阶段最适合我的伴侣人选。你的年龄、职业、性格稳定性,
各项参数都在我的理想范围内。”那一刻,我如坠冰窟。我不是他的爱人,
我只是他数据库里,一个被标记为“最优”的选项。“如果,”我的声音在颤抖,
“如果出现一个比我各项参数都更‘优’的女人呢?”陈浩沉默了。
他没有像正常男人那样立刻否认或安抚,而是在认真地思考,
仿佛这真的是一个需要计算的难题。漫长的十几秒后,他抬起头,
无比诚恳地看着我:“从概率学上来说,这种可能性存在。
但重新筛选、建立信任、进入稳定期的成本非常高。所以,只要你不出现重大的‘BUG’,
我不会轻易‘更换系统’。”“BUG”……“更换系统”……我站了起来,浑身发冷。
“陈浩,我们分手吧。”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是悲伤,不是愤怒,
而是一种程序出错的卡顿。“请求驳回。”他冷静地说,“根据我的模型预测,
我们未来五年的关系稳定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二。你现在提出分手,属于非理性情绪波动。
我建议你冷静一下,半小时后我们再讨论。”说着,他竟然真的转身,准备去开电脑。
我冲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狠狠摔在地上。“我不是你的程序!我是一个人!
”我歇斯底里地吼道。电脑屏幕碎裂,发出刺耳的“咔嚓”声。陈浩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地上摔碎的电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我以为他会暴怒,会对我发火。
但他没有。他只是慢慢蹲下身,捡起一块碎片,用手指摩挲着。然后,他抬起头,
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空洞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数据……丢失了。”2“什么数据?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心脏狂跳。陈浩没有回答我,他的目光依然胶着在摔碎的电脑上,
像是在哀悼一位逝去的亲人。那种专注和痛惜,是我在他脸上从未见过的,哪怕是对我,
也从未有过。“里面有我三个月的……心血。”他喃喃自语,声音很轻,
却像一把冰锥刺进我的耳朵。“不就是工作文件吗?你不是都有云备份?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但无法抑制的颤抖出卖了我。他缓缓摇头,
慢慢地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种死寂般的平静,
比任何愤怒都让我感到恐惧。“不一样的。”他说,“那些数据,是本地的,
是关于‘我们’的。”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关于“我们”的数据?
难道他真的把我们的生活点滴,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约会,都量化成了数据,
做成了分析报告?“你……你到底在研究什么?”我抵着身后的墙,退无可退。“一个模型。
”陈浩在我面前站定,他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一个名为‘永恒之爱’的完美关系模型。我需要通过记录、分析、优化,
找到所有可能导致关系破裂的变量,并提前规避。我以为……我以为我们这个版本,
已经趋于稳定了。”他的话像天方夜谭,荒谬,又无比真实地发生在我眼前。
“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实验品?”我难以置信。“不,你是我的缪斯,是这个伟大项目的核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我猛地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
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不,
那更像是一个程序员发现代码无法运行时的一瞬间的困惑。“林蔓,
你出现了‘拒绝交互’的指令。请告诉我,是哪个参数设置错了?
”他用一种探讨技术的口吻问我。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个人,
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情感逻辑。在他眼里,我哭了,是“数据溢出”,我生气,
是“系统冲突”,我提分手,是“非理性波动”。“你走开!”我推了他一把,他纹丝不动,
像一堵墙。“指令无效。”他平静地宣布,“在修复BUG之前,
我不能让你离开这个‘实验室’。”实验室?这个词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环顾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家,那些熟悉的家具、装饰,
在这一刻都变得陌生而狰狞。墙上的挂画,是不是为了测试我的审美偏好?沙发上的抱枕,
是不是为了记录我的舒适度数据?甚至连厨房里的柴米油盐,都是他精心计算过的最佳配比?
我感到一阵窒息。这不是家,这是一个巨大的楚门世界,而我,
是唯一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主角。“陈浩,你这是非法的!是变态!”我尖叫起来。“不,
这是科学。”他纠正我,语气严肃得像在发表学术论文,“情感是人类最不稳定的因素,
也是痛苦的根源。而我,正在试图用逻辑和数据,构建一个永不分离、永无痛苦的伊甸园。
你不明白这有多伟大吗?”“我不想待在你的伊甸园里!”我绕过他,冲向门口。
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嘀”的一声,门锁发出了红光。是电子锁!我竟然忘了,
上个月陈浩说为了安全,把旧门锁换成了最新的智能锁,
可以用密码、指纹或者他的手机APP控制。“陈浩!你把门打开!
”我疯狂地转动着门把手,但它就像焊死了一样。他慢慢走到我身后,
声音幽幽地响起:“林蔓,在你‘情绪参数’恢复正常之前,‘访问权限’将暂时关闭。
这是为了保护我们的‘项目’不受损害。”我绝望地回头,看到他手里拿着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控制界面,上面密密麻麻地闪烁着各种我看不懂的数据和图表。
而其中一个最显眼的模块,标题是——“林蔓:实时情绪监控”。
下面一条红色的曲线正在剧烈地波动,旁边的标注是:“警告:目标情绪崩溃,
系统稳定性下降至22%。”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3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不是在和一个男人谈恋爱,
我是在和一个偏执的控制狂玩一场我毫不知情的游戏。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和这样一个“逻辑生物”硬碰硬是没用的,我必须找到他的“BUG”。“好,陈浩,
我不走了。”我转过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们谈谈。你说的模型,
我很感兴趣。”他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代码重新运行的希望。
他手机上的那条红色曲线,波动幅度果然减缓了一些。“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
能够理解我。”他语气里透出一丝欣慰,“你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
你的‘永恒之爱’模型,最终要达成一个什么样的‘最优解’?”我一边说,
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里的环境,寻找任何可能逃脱的机会。窗户都装了防盗网,
显然不是出路。厨房……有刀!但硬拼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最优解?”他陷入了沉思,
像是在构思一幅宏伟的蓝图,“最优解是,我们的生活将完全同步,思想高度统一,
没有任何分歧和争吵。我们的情绪将永远保持在一种平稳、愉悦的状态。我们将共同生活,
直到生命终结,误差不超过一天。”误差不超过一天……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那……如果我病了呢?或者你病了呢?”“我已经将健康参数纳入了模型。
我们每周的食谱,每天的运动量,都是为了将患病风险降到最低。如果真的出现意外,
模型会立刻启动应急预案,调用最优的医疗资源进行干预。”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我感觉自己在跟一个AI对话。“陈浩,”我换了一个角度,“你摔坏的电脑里,
那些关于‘我们’的数据,很重要吗?丢失了会有什么影响?”提到电脑,
他的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非常重要。那里面有我们过去三个月所有交互的原始数据,
包括对话录音、微表情分析、行为模式记录……没有这些,我就无法精确地迭代我的算法,
模型的进化会停滞。”对话录音!微表情分析!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虫子,我所有的喜怒哀乐,
在他眼里都只是冰冷的数据。“所以,你现在很需要那些数据,对吗?”我抓住了重点。
“是的。”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我知道哪里可以修复。”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有个朋友,是顶级的电脑工程师,专门做数据恢复的。就算是摔成碎片,他也有办法。
”陈浩的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那是对数据的渴望。“他的联系方式?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迎上他的目光,“除非,你让我出去。我亲自把电脑带给他。
”这是一个堵伯。赌他对数据的执念,会超过对我的控制。陈浩沉默了。他低着头,
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动。我能看到他屏幕上,代表我的那条情绪曲线正在趋于平缓,
而另一个我看不懂的图表上,两个选项正在激烈地闪烁——“维持控制”和“获取数据”。
这是一个在他逻辑世界里的天人交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安静得可怕。终于,
他抬起头,做出了决定。“可以。”他说,“但我有条件。”“什么条件?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第一,你不能报警,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这里发生的事。
这会引入不可控的外部变量。”“好。”我立刻答应。“第二,你的手机必须开着定位,
我要随时知道你的位置。从这里到你朋友那里,正常车程是二十五分钟,我给你四十分钟。
如果你偏离路线或者超时,我会启动‘应急预案’。”“应急预案是什么?”我追问。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开了手机里的一个文件。那是一份PDF,
标题是《林蔓社会关系网络及干预方案》。我只看了一眼,就遍体生寒。
上面详细列着我的父母、亲戚、朋友、同事,每个人的姓名、电话、住址、工作单位,
甚至……他们的性格弱点和可以被利用的“突破口”。比如我的闺蜜张茜,
后面标注着:虚荣,可通过奢侈品建立初步信任。我的父母,后面标注着:思想传统,
爱面子,可通过‘谈婚论嫁’施加压力。“如果你不遵守规则,”陈浩的声音像来自地狱,
“模型会自动执行这些方案。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那会产生很多‘脏数据’。
”他不是在威胁我,他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程序。我死死地咬着嘴唇,
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好。”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很好。
”陈浩露出了一个堪称“满意”的表情。他走到门口,用手机操作了一下。“嘀”的一声,
门锁的红光变成了绿光。“去吧。”他说,“记住,你只有四十分钟。
”我抓起地上的电脑残骸和我的包,像逃离地狱一样冲出了那扇门。
4aws_sagemaker_endpoint我冲进电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当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四十分钟。
我根本没有什么数据恢复的朋友,那是我编造的谎言。我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电梯到了一楼,我踉踉跄跄地跑出单元门,刺眼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
我不敢回头,我能感觉到,在14楼的某个窗户后面,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
计算着我的路线和速度。我冲到路边,拼命地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师傅,
去火车站!快!”我钻进车里,催促道。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大概是被我苍白的脸色和怀里抱着的电脑残骸吓到了。“姑娘,你这是……”“别问了,
快走!”车子发动了。我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后台运行的定位APP,
是我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陈浩,他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我不能去火车站。
他知道我的身份证信息,买票的瞬间他就会知道我的目的地。
我必须在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消失。“师傅,对不起,不去火车站了,
去……去城西的百荣商场。”我临时改了主意。百荣商场是本市最大、最复杂的综合性商场,
里面人流密集,出口众多,监控死角也多。在那里,我或许能甩掉他。“好嘞。
”司机一头雾水,但还是打了转向灯。车子在路上飞驰,我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我只有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我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制造一个完美的“消失”。
我看着手机上的定位APP,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中形成。到了百荣商场,我付了钱,
抱着电脑冲了进去。现在是下午,商场里人山人海。我挤进人群,直奔五楼的电影院。
我买了一张最近场次的电影票,电影是两个小时。然后,我走进卫生间,
在一个隔间里待了足足十分钟。出来后,我没有去影厅,而是转身走向了反方向的消防通道。
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嘈杂的人声瞬间被隔绝。我沿着楼梯飞快地往下跑。跑到二楼,
我从消防通道出来,这里是商场的母婴区。我迅速走进一家童装店,
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挑了一顶带帽檐的渔夫帽和一副宽大的墨镜。换上新的伪装,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和那堆电脑残骸一起,塞进了母婴休息室一个无人认领的储物柜里。
做完这一切,我看了看时间,距离陈浩给的四十分钟,还剩下不到十分钟。
我没有立刻离开商场。我走到一楼的服务台,用现金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卡。然后,
我走到商场的一个角落,将我原来的手机卡拔出来,毫不犹豫地掰成了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那个红色的定位APP在屏幕上消失,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这还不够。
我必须给他一个“我还在”的假象。我用新买的手机卡,
给我的闺蜜张茜发了一条短信:“茜茜,我跟陈浩吵架了,心情不好,手机快没电了,
我去看场电影冷静一下,晚点联系你。”张茜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浩。这样,
陈浩就会以为,我真的在电影院里。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我已经有了两个小时的逃跑时间。最后一步。我走到商场门口,
拦下了一辆准备载客的网约车。“师傅,去哪儿?”我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第一次感到茫然。天下之大,我能去哪里?回父母家?不行,那会连累他们。去外地?
我身无分文,身份证也不敢用。就在这时,我看到马路对面,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是陈浩!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那身笔挺的衬衫,
和走路时僵硬的姿势,我化成灰都认得!他怎么会这么快找来?我的计划哪里出了问题?
他没有进商场,而是径直走向了商场旁边的监控室。我瞬间明白了。他根本不信任我,
所谓的四十分钟,只是一个幌子。他通过出租车公司的GPS,定位到了我下车的地点!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师傅!快!随便去哪儿!离开这里!”我惊恐地喊道。
司机被我吓了一跳,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子汇入车流。我从后视镜里,
看到陈浩从监控室里走了出来,他抬起头,精准地朝我这个方向看来。隔着车水马龙,
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那冰冷的,如同锁定猎物般的目光。
5网约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缓慢地移动,我的心脏却像被架在火上烤。“姑娘,
到底去哪儿啊?你总得给个地址吧?”司机师傅有些不耐烦了。去哪儿?我脑子里一片混乱。
陈浩已经知道了我在百荣商场出现过,他一定会以商场为中心,排查所有的交通出口。
火车站、汽车站,这些地方都不能去。“师傅,去……去城南的旧货市场。”我脱口而出。
那是我能想到的,最混乱、最没有秩序、最不符合陈浩“逻辑”的地方。那里三教九流,
鱼龙混杂,监控探头坏的比好的还多。车子调转方向,向城南驶去。我稍微松了口气,
开始复盘刚才的疏漏。我太想当然了。我以为他会像程序一样,
死板地等待四十分钟的“指令执行时间”。但我忘了,他的核心目标是“控制”,
而不是“遵守约定”。当“目标偏离预设轨道”时,他的系统会立刻启动更高级的追捕方案。
出租车的GPS,就是他启动的第一个方案。现在,他肯定在调取百荣商场的所有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