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们系的系花许知意是个软柿子，人美，话少，看起来谁都能捏一把。
篮球队的那个刺头赵磊也这么觉得，所以他敢当着全场人的面，用球砸她，逼她给自己道歉。
我也以为她会被吓哭，或者找老师，或者默默忍了。但她只是扶了扶眼镜，
平静地问了三个问题。三个问题后，赵磊被当场送进了医务室，还得赔钱。从那天起，
我才明白，许知意不是软，她是懒得搭理我们这群凡人。她不是一朵小白花，
她是一台精密、高效、绝对理性的计算机。而我，一个自作多情的观察者，
最后发现自己也只是她数据库里的一行代码。1.篮球场上的苍蝇操场上热得像个蒸笼。
我坐在看台最高处，不是为了看球，是为了看许知意。她就坐在下面第三排，
捧着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白裙子，黑长发，
跟周围喊得声嘶力竭的男男女女隔着一个世界。她是校花，公认的。
不是那种会跟人打成一片的校花，是那种你跟她说话都得先打个草稿的类型。安静，漂亮，
成绩好到变态。缺点也明显，太软了。上次有人在食堂故意撞她，把汤洒了她一身，
她也只是说了句“没关系”，自己默默去水池边处理。所以，
当赵磊那个篮球直直冲她飞过去的时候，我心跳都停了半拍。赵磊，校篮球队的，人高马大，
脾气跟炮仗一样。他刚刚输了个球，正一肚子火。那球擦着许知意的耳朵飞过去，
“砰”一声砸在她旁边的空座上，弹起来，滚到她脚边。全场都安静了。
赵磊喘着粗气走过来，一脸的理所当然。“喂，同学，球捡一下。
”许知意像是才从书里回过神，慢慢抬起头。她的眼睛很好看，但没什么情绪。
她看了看脚边的球，又看了看赵磊。赵磊的几个队友也围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起哄。“磊哥，
你吓着人家小学霸了。”“小学霸，帮个忙呗，磊哥手滑了。”赵磊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听见没？把球扔过来。”我攥紧了手里的矿泉水瓶，
想站起来说点什么。但许知意比我快。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清楚。“第一，
根据《学生手册》第七章第三条，严禁在非运动区域进行高风险球类活动，尤其是观众席。
你违反了。”赵磊愣住了。周围的人也愣住了。许知意继续说，语速都没变。“第二，
你的球对我造成了惊吓，并潜在人身伤害风险。根据《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五条，
行为人因过错侵害他人民事权益造成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虽然没砸到，
但属于侵权未遂。”她顿了顿，扶了一下眼镜。“第三，你让我捡球，
属于公共场合的强制性劳动要求。我没有这个义务。”说完，她低下头，继续看书。
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她。空气安静了大概三秒钟。然后，赵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他妈跟我讲法律？”他吼了一声，一脚踹向旁边的不锈钢垃圾桶。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他伸手就要去抓许知意的衣领。我脑子一热，
站起来就要冲下去。来不及了。就在赵磊的手快要碰到许知意的时候，许知意动了。她没躲，
也没叫。她只是很随意地把右脚伸出去，绊在了赵磊前进的脚踝上。同时，
她手里的那本厚书，以一个非常精准的角度，砸在了赵磊弯下来的膝盖关节上。
就是那本看起来能砸死人的书。“嗷——！”一声惨叫。赵磊整个人像一袋水泥，
直挺挺地扑了下去。脸着地。一颗门牙，混着血，飞了出去。许知意收回脚，把书捡起来，
吹了吹上面的灰。她站起身，看着趴在地上抽搐的赵磊，
对旁边他那几个吓傻了的队友说：“麻烦打一下校医院电话，还有保卫处。告诉他们，
这里有人故意伤害，我需要申请验伤，以及调取监控。”说完，她抱着书，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她的表情就没变过。我坐在看台上，手里的矿泉水水瓶已经捏变了形。
太阳还是很晒。但我突然觉得，有点冷。2.论坛上的风波赵磊的牙，赔了三千。医药费，
误工费他自己说的，精神损失费，加起来又是两千。钱是赵磊出的。
因为许知意第一时间去了保卫处，调了监控。监控清清楚楚，是赵磊先动手，
许知意的行为被定性为“过当防卫”，但鉴于事出有因，只给了个口头批评。而赵磊，
拿了个警告处分。这事儿按理说就该过去了。但赵磊咽不下这口气。一个大男人，
被个弱不禁风的女生当众干趴下，牙还崩了一颗，脸都丢尽了。他不敢再找许知意本人，
就开始在学校论坛上恶心人。一篇帖子火了。《扒一扒我们学校那位冰清玉洁的法律系系花，
背后到底有多脏！》发帖人是匿名的，但谁都知道是赵磊那伙人干的。帖子里写得绘声绘色。
说许知意平时装清高，其实私生活混乱，脚踏好几条船。说她成绩好是靠作弊，
还跟好几个老师关系不清不楚。最恶毒的是，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几张许知意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照，用P图软件，
在旁边P上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看起来就像在约会。下面还配文：有图有真相，
别问我是谁，我只是个看不下去的路人。这帖子一出来，瞬间就爆了。
评论区里什么人都有。“卧槽，真的假的？平时看她挺文静的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有些女的就是会装。”“照片也太模糊了吧？这能当证据？”“楼上的别洗了，无风不起浪，
肯定有点事儿。”我的室友大壮拿着手机给我看，气得脸都红了。“这帮孙子，
太不是东西了！明摆着造谣啊！老周，你不是认识许知意吗？快让她去澄清啊！
”我苦笑一下。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那次篮球场事件后，我更不敢去认识她了。
我只知道，这事儿对一个女生的名誉伤害有多大。如果许知意真的是个软柿子，
这会儿估计已经躲在被窝里哭了。可她不是。整整一天，许知意跟没事人一样。照常上课，
去图书馆，去食堂。对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她好像根本看不见。论坛的帖子热度越来越高，
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的家庭信息。赵磊那伙人在班级群里，话里话外地内涵，得意得不行。
所有人都觉得，许知意这次是栽了，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直到第二天早上。
那篇爆火的帖子，没了。不仅没了，学校论坛首页，学生会官方账号置顶了一篇新的公告。
《关于对计算机系学生赵磊、张浩、李兵造谣诽谤事件的处理通报》。通报写得极其详细。
附件一，是赵磊他们发帖的IP地址，后台实名对应。附件二，
是许知意同学提供的一段录音。我点开录音。里面是赵磊和几个人的声音，
得意洋洋地讨论着怎么P图，怎么编料，怎么把许知意搞臭。
录音清晰得就像是在我耳边说的。附件三，是一份律师函的扫描件。原告：许知意。
被告：赵磊，张浩，李兵。诉讼请求：公开道歉，赔偿名誉损失费十万元。通报的最后，
是学校的处分决定：鉴于赵磊、张浩、李兵三名同学行为恶劣，严重破坏校风校纪，
给予记大过处分，取消本年度所有评优资格。整个论坛，鸦雀无声。
之前在帖子里上蹿下跳的人，全都消失了。我坐在宿舍里，拿着手机，手心直冒汗。
室友大壮凑过来，一脸震惊。“卧槽……她什么时候录的音？这他妈是神仙吧？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赵磊找她麻烦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在跟一个女学生斗。
他是在跟一台启动了反击程序的超级计算机斗。而这台计算机，运算的第一步，
永远是：收集证据。3.学生会的“和事佬”赵磊他们彻底蔫了。十万块的赔偿，
加上记大过处分，足够让他们爸妈从老家杀过来，把他们腿打断。事情闹得这么大，
学生会不能不管了。出面的是学生会副主席，蒋凡。蒋凡在我们学校是个风云人物，长得帅，
家里有钱，能说会道，追他的女生能从南门排到北门。很多人都觉得，他出面，
这事儿肯定能摆平。他找到许知意，是在图书馆门口。当时我也在，正准备进去复习。
蒋凡穿着一身名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那种标准的、让人挑不出错的微笑。
“许知意同学，你好，我是学生会的蒋凡。关于论坛上的事，我代表学生会，向你表示歉意。
”他态度摆得很低。许知意手里还拿着那本法律书，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蒋凡接着说：“赵磊他们年纪小，做事冲动，我已经狠狠批评过他们了。他们也知道错了，
想当面跟你道个歉。”“你看，大家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僵。那十万块的赔偿……是不是有点太多了？他们家庭条件也一般，
都是普通工薪阶层。”他开始打感情牌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公开道个歉，赔偿就算了，或者意思一下就行。以后我保证，
他们再也不敢找你麻烦。”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是为了大家好。
周围已经有路过的同学在小声议论了。“蒋凡学长人真好。”“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许知意也太较真了。”“就是，都一个学校的，搞得上法院多难看。”我站在不远处，
心里一阵烦躁。这种道德绑架，我听着都难受。我以为许知意会迟疑，或者会被说动。毕竟，
对方是蒋凡。得罪他，在学校里没什么好果子吃。结果，许知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看着蒋凡，平静地开口。“第一，道歉是法院判决的要求，不是我可以选择原谅的交易。
他们对我名誉造成的伤害，必须通过公开渠道消除。”“第二，
赔偿金额是我的律师根据相关法律和实际损害评估的，合情合理。至于他们的家庭条件，
那是他们父母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我需要为他们的成年人行为买单的理由。”“第三，
”许知意的目光从蒋凡那张英俊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冷意，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的‘你的面子’，请问，值多少钱？”蒋凡脸上的笑容，
瞬间凝固了。“你……什么意思？”许知意把书换到另一只手。“我的意思是，我不认识你，
也对你的面子不感兴趣。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要求我让步。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
那你可以回去了。如果你是来传话的，告诉他们，法庭见。”说完，她绕过蒋凡，刷卡，
进了图书馆。只留下蒋凡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议论声也停了。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蒋凡。我躲在柱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出。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拒绝一个人，可以这么干脆，这么……不留情面。蒋凡的面子，在许知意这里，
一文不值。4.无声的午餐蒋凡吃了瘪，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看许知意的眼神更复杂了。以前是觉得她清高，现在是觉得她……有点吓人。软硬不吃，
油盐不进。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她。之后的一段时间，倒是风平浪静。
赵磊那几个人彻底老实了，见了许知意都绕着走。我也尽量避免跟她产生任何交集。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到她，总觉得她那双平静的眼睛后面，
藏着一个能洞察一切的数据库。直到期中项目。我倒了血霉，跟许知意分在了一个小组。
我们小组四个人，除了我和她，还有一个叫李雪的女生，一个叫王浩的男生。
李雪是蒋凡的头号粉丝，平时就看许知意不顺眼。王浩是个老好人，谁也不想得罪。
小组讨论第一次开会，气氛就尴尬得能冻死人。李雪全程不看许知意，
对着王浩和我说：“这个项目很简单的，我们分工一下，随便做做就能过了。
”王浩点头：“嗯嗯，可以。”我没说话，看向许知意。她从头到尾都没抬头，
一直在看手机，好像在回什么重要的消息。李雪更不爽了，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啊，
别以为自己成绩好就了不起，团队合作懂不懂？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
”许知意终于放下手机，抬起头。她看着李雪，问：“你做过SWOT分析吗？
”李雪一愣：“什么？”“项目的优势、劣势、机会、威胁。你分析过吗？”许知意又问。
“……没有。”“你做过任务分解结构WBS吗？
把整个项目的工作分解成更小、更易于管理的任务单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雪的脸有点红了。“你制定过时间计划和风险预案吗？”“……”李雪彻底说不出话了。
许知意把手机放到桌上，屏幕亮着，上面是一个密密麻麻的思维导图。“这些我都做完了。
包括你们每个人的任务分配，我都根据你们以往的作业成绩和特长做了初步规划。
如果没意见，就按照这个执行。如果有意见，现在提出你的方案，并说明理由。
”她看着我们三个人，语气平静得像在念说明书。
我和王浩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复杂的思维导图。那哪里是初步规划，
简直就是一份可以直接拿去投标的商业计划书。李雪的脸已经从红变成了白。她憋了半天，
挤出一句：“凭什么听你的？”许知意看了她一眼。“不凭什么。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然后自己做一份。期末评分是小组制的，如果因为你的部分导致整个项目评分降低，
我会向老师申请个人贡献度拆分，并提交你的缺席和不配合记录。”说完，她把手机收起来，
站起身。“计划我已经发到你们邮箱了。周五之前，把自己负责的部分发给我。散会。
”她走了。留下我们三个人，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王浩咽了口唾沫，
小声说：“她……她是不是把我们都调查了一遍？”我没说话。我看着许知意离开的背影，
只觉得那不像个学生。像个空降下来整治烂摊子的CEO。冷酷，高效，不带任何废话。
那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正好看到许知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她面前摆着一盘青菜，
一碗米饭，吃得很慢，很安静。阳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还是那么柔和。
但我再也无法把她和“柔弱”这个词联系起来了。5.消失的U盘项目进行得很顺利。
或者说，在许知意的计划下，想不顺利都难。她把每个人的任务都切分得非常细，
细到你只需要当个无情的执行机器就行。我和王浩都老老实实地按时完成了。只有李雪，
还在暗地里作妖。她总是在小组群里说风凉话。“哎呀，我这部分好难啊，
某人分配任务的时候是不是没考虑实际情况？”“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要晚点交了哦。
”许知意从来不回她这些废话。只在截止时间前一个小时，艾特她一下：@李雪，
还有一个小时。李雪每次都只能憋屈地把东西交上来。我感觉她快要被逼疯了。果然，
在项目最终提交的前一天，出事了。我们所有的资料都整合在一个U盘里，由许知意保管。
第二天就要上台展示了。那天下午，许知意在图书馆整理最后的PPT，
李雪借口要拷贝一份自己的资料，把U盘拿走了五分钟。晚上，许知意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U盘里的最终版PPT文件损坏，打不开了。群里瞬间炸了。王浩：啊？怎么会这样？
明天就要展示了啊！我心里一沉，立刻就想到了李雪。我私聊王浩：肯定是李雪干的。
王浩：不会吧？她胆子这么大？我：她下午不是拿走U盘了吗？这时，
李雪在群里说话了，一副无辜的语气。天哪，怎么会这样？知意你是不是操作失误了？
或者U盘中毒了？这可怎么办呀，明天就要交了。她演得还挺像。
不过还好我下午拷贝了一份，虽然不是最终版的，但也能凑合用。要不，
明天就用我的版本去讲吧？她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是想用一个粗制滥造的版本，
拉低整个小组的成绩，以此来报复许知意。因为最终成绩是大家一起的，她也跑不掉，
但她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王浩急了：那怎么行！你那个版本缺了很多东西，
肯定拿不了高分的！李雪：那总比没有强吧？现在重新做一个也来不及了啊。
我看着手机屏幕，气得手都抖了。这女的，太恶毒了。我正想在群里骂她，许知意发话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不用了，我有备份。李雪：？王浩：！！我：？？
许知意：我做事，习惯在本地、云端、移动硬盘三处同步备份。U盘只是一个交换媒介。
她接着发了一句。另外，@李雪，你下午拷贝U盘的时候，
图书馆的监控已经拍到你有多余的删除动作。我已经把视频发给辅导员了。
辅导员让你现在去她办公室一趟。群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大概一分钟，
系统提示：李雪已退出群聊。我拿着手机，瘫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感觉就像看了一场顶尖高手的对决。一方还在用小刀玩阴的，另一方直接掏出了意大利炮。
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战斗。我突然有点同情李雪了。她惹谁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