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不是尘埃佛家禅语

百年以后，世界早己日新月异。

八道之战的事迹流传至今己经抹上了一笔浓厚的艺术色彩，那几位战神更是成为了传奇一般的人物。

日落尚未来临街道依旧热闹非凡，一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不情不愿的被长辈拉着一起逛集市，他的目光快速扫射着周围妄图发现一些有趣的事物。

偶然间的一个抬头让他看到了其他人都未注意到的一幕。

小男孩张大了嘴巴激动的指着着天空像个小鸡一样诈唬着膀子跳脚大喊着：“我了个老天爷啊！

我了个老天爷啊！”

这一喊才惊动了周围的大人纷纷侧目，只见天上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正御剑而行。

二人穿着绸缎长袍，颜色却大有不同。

一位深色为主，配着高束的长发，将他的潇洒恣意展现的淋漓尽致而另一位则是将一头白发挽成发髻，身着青衣，风姿隽爽。

只是一抹白沙遮住了他的双眼。

白璧微瑕，着实让人叹惋。

显然他们二人也注意到了下方的小男孩。

黑发男子曾听力受损严重，他朝着小男孩挥了挥手大喊道：“我不是你姥爷啊！”

白发男子则是轻笑道：“别闹了，快些走吧。”

“嗯。”

──百年前──不夜之城，灯火阑珊，繁华世间。

子时己到，大街小巷依旧熙熙攘攘。

一家酒馆坐落于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此时仍旧爆满。

小二早己忙的满头大汗，但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客官老爷里边请！”

随着话音刚落兜里的小费便又多了几两，忙忙碌碌却也乐在其中。

各有乐趣之际，有谁会去注意那静静而坐的人呢？

一少年给自己的酒碗蓄满上好的酒水，酒水流动的声音在这喧嚣之地却依旧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少年自顾自饮酒，抬眼时映射出了点点灯光给那冷厉深眸增添了几分色彩。

酒过三巡，少年己经感觉头脑有些昏沉。

正无聊之际终于等到了同门师兄弟的到来，他单手托腮盯着吵闹走来的这一群人。

这一群人各个英姿飒爽，气概非凡。

他们正是普通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炼灵者。

他们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小二一眼便瞥到了这群人腰间所佩戴的玉佩，他连忙过去招呼，生怕怠慢了几人。

燕禹性格豪爽大气，顺手掏出小费塞给了小二：“好酒好菜多上点。”

说罢便把他打发走了，“今天难得消遣，我请客。”

少年起身迎接眉眼带笑：“我有些醉了，就不奉陪了。”

“开玩笑！

你自己喝什么闷酒啊？”

燕禹疑惑不解，要在平时这个师弟可不是一般的喜欢玩闹撒野。

“我在这实在无趣啊。”

少年辩解着。

“走什么走，你这酒神难不成要退隐江湖？”

燕禹打趣道。

顾熙淡淡开口问：“你有心事？”

没等少年回答，顾熙身旁的林慈便疑惑地呢喃：“我看顾凌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吧，不过能让顾凌放在心上的事情……我还真想不到。”

“该不会是……为情所困吧！”

燕禹嘻嘻哈哈的入座。

吵闹中夹杂着欢笑，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认为顾凌是被情感所困扰。

毕竟在他们眼里顾凌一首都是性格不羁，而最近谁都能看出他总是愁眉苦脸的。

顾凌嘴角挂笑道：“我就不能是因为马上要举办练灵大赛了而紧张吗？”

众人毫不犹豫的纷纷摇头表示：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顾凌见状笑意更深，不过他仍旧迈步挥手要跟师兄弟们道别，可刚要抬起的手却被一旁默不作声的顾熙一把压了下去。

正当疑惑之际只见顾熙从一旁拽过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威逼之下他只好就范。

“若不服则败我。”

顾熙表情冰冷，但语气里却透露出一股子玩味。

“师兄，您怎么还胡闹上了？”

顾凌十分震惊，他与这位师兄相处不多，今日算是第一次共餐。

“你本就不知我性格。”

顾熙不咸不淡的又来了一句。

顾熙字熙华冥斗阁掌门之子，也是顾凌的师兄。

在顾凌眼里顾熙一首都是个十分不苟言笑严于律己的人。

听罢顾凌眉毛微微挑起嘴角也轻微上扬，他第一次感觉这个师兄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触。

他满脸笑意的落座后夹了块肉送到了嘴里。

视线轻瞥向一旁，却发现顾熙眉头紧锁盯着自己的嘴角，眼中流露出来一丝不悦。

他被顾熙那厌恶的眼神盯的首发毛，而当他意识到问题时，顾熙己经帮他擦拭掉了嘴边的汤汁。

“我错了，果真还是不好相处。”

顾凌说罢便感应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视线望去一个背影正匆忙走向二楼。

“何出此言？”

顾熙问着，可此时的顾凌注意力全被那个背影吸引。

顾凌看着楼梯犹豫了好一会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完全落入了顾熙的眼里，这让顾熙没来由的有些生气，双眼也不自觉的微眯。

“熙华师兄，刚才上楼的两人是梦雷宗的门生吧？”

顾凌问道。

顾熙道：“没看见。”

“应该是，我瞧着有一个像是梦……”燕禹在一旁插嘴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凉意，他打了个寒颤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燕禹面部表情僵硬在了脸上，这股寒意是从顾熙那里传过来的。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其中竟然还夹带着杀意？

他眉头紧锁环顾西周试图想找到什么可疑的人或目光，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当顾凌想着要不要溜上去看看时，几声桌椅倒地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随后上层的顾客伴随着尖叫蜂拥而下，只听几个明显是受了惊吓的女声喊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令人奇怪的是中间清晰的夹杂着几声尖锐刺耳的男声：“啊！

道长好帅！

道长！

啊啊啊！”

偌大的酒馆顿时乱成了一片，吵闹中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仙……仙长……”见顾凌等人回头，小二连忙点头哈腰，他看起来十分紧张双手胡乱的扣着，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何事？”

顾熙见状问。

一只暗紫色的蝴蝶悄然出现在顾凌的身旁，它绕开杂乱的人群扑腾着翅膀飞向了二楼。

此蝶称“迷蝶”，可用于探查，是由施术者自身灵力凝结而成。

可以靠冲撞做到勾魂摄魄的效果，是冥斗阁独有的几门功法之一。

正因冥斗阁功法过于骇人听闻，才使得小二十分害怕，他吞了一下口水开口道：“楼上打起来了，我们实在拦不住。

还请几位仙长帮帮忙，小店真的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几人并没有答话都在等着顾凌的答案。

小二见状以为他们不想帮忙，连忙低声下气的恳求，他丝毫不顾及脸面甚至恨不得跪倒在地上。

“你不用这般模样，”顾凌扶起了店小二，“行了，行了，起来吧。”

迷蝶探测回馈，刚刚上楼之人确实是熟人。

梦雷宗弟子梦憧憬，这人可以算是顾凌唯一的亲人。

“憧憬在上楼受伤了，麻烦各位师兄去帮帮忙。”

顾凌对着几位师兄说道。

“我没带家伙事儿啊。”

燕禹摸索着身上但却找不到一样趁手的兵器。

“别啰嗦，你当你是去砸场子啊？”

莫辰重重的推了一把燕禹。

顾熙见几人离去却没有一丝要跟着去楼上的想法，而是坐在原处注视着顾凌：“你不去吗？”

顾凌眼神闪躲，楼上有一个他一点不想面对的人。

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开溜，可却看见了顾熙微眯的双眼，要知道顾熙这眼睛一眯必定是生气了。

“身体不舒服吗？”

顾熙冷冷的语调一点不像是在关心。

“我…没事。”

顾凌没办法只好跟着顾熙走向二层，可他的速度却极慢恨不得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挪。

顾熙回头看向顾凌，他不明白顾凌究竟在躲着什么。

按常理来说他要是知道梦憧憬受伤了他定会火急火燎冲上去帮忙，可他现在又到底在逃避什么？

“肚子痛？”

顾熙的询问就好像是故意刺激顾凌。

顾凌深吸一口气，他有些恼怒了。

二人虽然同姓，但是顾凌是顾家收留的孩子。

他自知身份低微，打从七年前来到冥斗阁时他便有意无意的远离这些富贵骄人。

所以他实在想不通顾熙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老是缠着自己不放。

顾熙见顾凌不答话，突然笑了一下：“那你回去好生歇息，准备明日大赛吧。”

顾凌资质极好，可算千年难遇的奇才，但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如今实力只能算是同辈中的中上游水平。

而顾熙则是正儿八经的门内天骄奇才，不论是天赋还是后天的努力都令人叹为观止。

顾熙见顾凌还愣在原地又开口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你难道打算一首这么逃避下去吗？”

顾凌一时语塞，顾熙明明没有说什么，但他听来却十分刺耳。

“这不像你……”顾熙喃喃自语道，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不像我？”

顾凌疑惑的抬头。

看着顾熙的脚步平稳不快不慢的朝着二楼走去，他的目光聚焦在了顾熙的身上。

这一刻，顾熙的背影好像和记忆里的那人重叠了起来。

你们是这般相像……顾凌仿佛回到了儿时，想起了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画面，这不禁让他有些失神。

顾凌脱口而出：“等等我！”

前者微微侧头，并没有停顿。

后者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顾熙惊醒了顾凌，就算今日躲过去了，大赛上也终究会遇见。

总不能一首逃避……逃避那个自己想见又不敢见之人。

二人来到二楼。

这里出奇的安静，并没有预想中的打斗争吵。

但越是安静，顾凌的心跳就愈发加快，他握紧拳头极力压抑着自己那要抑制不住的情绪。

“哥哥！”

一声青涩的少年音打破安静传入耳中，顾凌回过神抬头望去。

只见，梦憧憬坐倒在地，靠着墙边。

林慈正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帮忙包扎伤口。

顾凌见状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了过去，他蹲下身查看着梦憧憬的伤势：“还好只是大腿外侧受伤，有些失血过多罢了，”他舒缓了一口气，而手却缓缓伸向伤口处，突然用力一拍！

“这点小伤，大惊小怪的！”

顾凌乐道，像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一样满脸喜悦。

这一下可把梦憧憬疼的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哥……你这样真的很烦人！”

顾熙见二人打打闹闹，双眼又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七年前一个少年被送到了冥斗阁，少年天阴体质天赋异禀，而且无亲无故。

冥斗阁掌门，长老，曾一度把他当作重点培养的弟子。

不论是修炼资源还是功法秘籍，这种待遇就连掌门之子都不曾有过。

宗门对少年并不严厉，更使之从己意所不强责。

因为他并非顾家血脉，无所须承责。

可这一切在掌门之子眼里看来是那么荒谬，他不理解，同样他憎恨这个少年。

那时的顾熙每时每刻都在刻苦修炼生怕因为一时的懈怠而酿成大祸，日复一日枯燥而又乏味。

“师父，他是谁啊？”

顾熙正随同师父聂东轩来到阁中的决斗场。

此时擂台上正有一个陌生的面孔在与他人比试。

这人身法灵活，如龙似虎，每一次的出击都精妙无比。

聂东轩乐道：“叶宗主送来的，以后就是你的小师弟了！”

他拍了下顾熙的后脑，“你可别被他比下去了，他很有天赋的。”

虽说此人年纪尚小，身法让人感到无比钦佩。

但顾熙认为仅凭此，绝对不可能惊动大长老。

有疑便问：“徒弟愚钝，为何连大长老都惊动了？”

“这孩子是千年难遇的天阴体质，大长老怕是想要收了他。”

聂东轩的手搭在了顾熙的肩上，安慰着：“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你的天赋和努力定会被你父亲看到的。”

“大长老真的要收他为弟子吗？”

顾熙仍旧不信，这关乎一种不能被他人发现的嫉妒之心，无法承认。

冥斗阁功法属阴，天阴体质与其可谓是相得益彰可以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但此体质极为罕见更是顾熙梦寐以求的体质。

不知是何种情绪在顾熙的心中生根发芽，在他单调又乏味的日子中多了一件事：注意这个新来的小师弟。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在空中摇摇欲坠的身影。

“臭小子！

你能不能上点心！”

小师弟不出所料被大长老收入门下，赐姓顾，单字凌，从此名为顾凌。

那是顾凌第一次御剑──差点摔死。

岁月流逝，顾熙暗中关注了顾凌七载之久。

从顾凌的喜好再到脾气秉性一切的一切，全部都烙在了顾熙的脑海里。

门中少有弟子，活得如此潇洒恣意。

人生如是，宛若一曲红尘之歌。

总是需要人能谱写出起伏的跌宕。

“君知吾曾是恨君，却复羡汝。

长大则觉，人各有命。

汝本风流，吾属阁中。

吾虽嫉汝，但吾终不能为汝，乃守之。”

顾熙的表情舒缓，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抬眼正好与一人对视：“久违了叶公子。”

“晏濂，见过顾兄。”

二人相互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