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医院的耳光深秋的风裹着消毒水味，从市一院住院部的窗户缝里钻进来，
扑在温阮脸上时，带着刺骨的凉。她攥着那张浅灰色银行卡，指节泛白，
卡面边缘硌得掌心发红——这是三个月前沈砚辞塞进她手里的，当时他指尖带着咖啡的温度，
笑着说“以后你应急用，我的就是你的”，可刚才缴费窗口的收银员抬头时，
那句“余额不足，已冻结”像冰锥，狠狠扎进她心里。抢救室的红灯还亮着，
护士第三次跑出来催：“家属，手术费还差十万，再凑不齐，只能暂停准备了。
”温阮的声音发颤：“再等等，我再想想办法。”她躲到走廊拐角，抖着手给沈砚辞打电话，
听筒里的忙音响了三遍，才传来他冷得像霜的声音：“有事？”“砚辞，
我爸他……”她刚要提抢救室的红灯，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轻笑，
接着是沈砚辞不耐烦的语气：“我在陪李总谈合作，有话快说。
”温阮把到嘴边的哀求咽下去，只剩卑微的试探：“我们那张卡……怎么冻了？
能不能先借我十万，我爸他快不行了……”话没说完，电话断了。温阮握着手机蹲下去，
眼泪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直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抬头，
看见沈砚辞走在前面，身侧的李曼琪穿着米白色连衣裙，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闪着光，
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温阮？”沈砚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半分担忧，只有疏离，
“你怎么在这？”“我爸在抢救，砚辞，求你……”温阮爬起来想拉他的袖子，
却被他侧身躲开。沈砚辞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那张卡，手指夹着，轻轻一松，
卡片“啪”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廊里的护士、病友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过来，
温阮的脸瞬间烧得发烫。“你爸的病，是你们家欠我妈的债。”沈砚辞的声音不大，
却足够让所有人听清，“当年你父亲收了陷害我妈的钱时，怎么没想过今天？温阮，
别用你那点可怜的‘真心’来骗我，你的眼泪，我嫌脏。”温阮想弯腰捡卡，
沈砚辞却往前一步，皮鞋尖死死踩在她的手背上。钻心的疼顺着指尖蔓延到手臂，
她疼得倒抽冷气，眼泪汹涌而出，却听见他继续补刀：“蛇蝎心肠的人，
就该看着亲人在里面熬着。”李曼琪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砚辞，别这么凶嘛，
温阮姐也是着急……”可她眼里的笑意，像针一样扎进温阮心里。护士跑过来解围：“先生，
这里是医院，别闹事！”沈砚辞才挪开脚，居高临下地看着温阮蜷缩在地上，
手背红了一大片。他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李曼琪跟在他身后，路过温阮时，
故意放慢脚步：“温阮，你跟砚辞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别再缠他了。”温阮坐在地上，
看着沈砚辞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来是同病房的张阿姨看她可怜，凑了五千块，
护士又帮忙申请了临时救助，手术才勉强开始。那天晚上，她守在ICU外，
手背的疼早已麻木，心里的疼却像潮水，一遍遍地将她淹没——她第一次看清，
沈砚辞对她的恨，早已盖过了从前所有的温柔。第二章 撕碎的信父亲脱离危险的那天，
温阮搬进了医院附近的小旅馆。房间只有七八平米，墙皮斑驳，窗户对着嘈杂的菜市场，
可她没心思在意这些——她翻遍了存放在朋友家的行李箱，终于在最底层找到那个蓝色信封。
信纸泛黄，上面是沈母娟秀的字迹，开头第一句就是“致砚辞：若你看到这封信，
说明你误会温阮了”。温阮抱着信，连夜打车去了沈砚辞的别墅。
那是他们一起住了三年的地方，她有钥匙，却在开门时犹豫了——她怕，怕这最后一丝希望，
也会被他碾碎。客厅的灯还亮着，透过玻璃门，她看见沈砚辞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时冷硬的轮廓，
温阮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也许他只是被误导了，看了信，他会相信我的。可下一秒，
她就听见了他的声音：“妈那边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下周的慈善晚宴？
带李曼琪去，她父亲帮了公司不少忙……温阮？”他顿了顿，语气瞬间冷下来，
“早跟她没关系了，不过是个别有用心的人，不提她了。”温阮站在门外，
浑身的血液像瞬间冻结。原来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原来他早就有了新的人，她的等待和期盼，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推开门，脚步很轻，却还是惊动了沈砚辞。他看见她手里的信封，
眉头立刻皱起来：“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沈砚辞，你看这个。
”温阮把信递过去，声音发颤，“这是你妈妈留给我的，里面写了当年的事，不是我爸做的，
是张启明……”沈砚辞没接，眼神里满是嘲讽：“温阮，你为了骗我，连我妈的名义都敢用？
”他伸手夺过信封，没等温阮反应，就当着她的面，用力把信纸撕成碎片。纸屑纷飞，
落在温阮的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场冰冷的雪。她看着沈砚辞的动作，手指僵在半空，
眼泪突然就流不出来了——心好像被掏空了一块，连疼都变得麻木。“够了吗？
”沈砚辞把碎纸扔在地上，指着门吼，“拿着你的假东西，滚出我的别墅，
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温阮蹲下去，一片一片地捡地上的碎纸。
指尖触到那些带着沈母温度的字迹，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沈母坐在花园里晒太阳，
拉着她的手说：“阮阮，砚辞这孩子心里苦，你多让着他点，以后他要是欺负你，
你就拿这封信跟他说。”那时的沈母，眼里满是温柔，可现在，她留下的信，
却被她最疼的儿子，撕得粉碎。温阮把捡好的碎纸放进兜里，转身走向玄关。
她没再看沈砚辞一眼，连放在鞋柜上的钥匙，都轻轻放在了原地。走出别墅大门时，
夜风吹过来，带着月季的香气——那是她去年种的，如今开得正好，可再也没人会在清晨，
蹲在花园里给它们浇水了。第三章 凌晨的行李箱小旅馆的灯是暖黄色的，
却照不暖温阮冷透的心。她坐在行李箱前，
翻出那件米白色碎花裙——是沈砚辞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他跑了三家店才找到，
当时他挠着头说“我觉得你穿这个好看”，眼里的笑意像星星。温阮把裙子贴在胸口，
眼泪终于又流了下来。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沈砚辞带她去看画展，
笨拙地给她讲解画作；想起她生日时，他在别墅里摆满了她喜欢的洋桔梗，
说“以后每年生日，我都陪你过”；想起她胃不舒服时，他连夜开车去买她爱吃的粥，
守在床边等她喝完……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刀子，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把裙子叠得整整齐齐，放进纸箱最底层——舍不得扔，就当是给这段感情，留个念想。
接着，她翻出情侣手链。银色的链子，上面刻着彼此的名字缩写，
沈砚辞当初给她戴上时说“一辈子都别摘下来”。温阮的手指摩挲着链子，然后猛地扯下来，
扔进垃圾桶。还有他们的合照，沈砚辞抱着她笑，她靠在他怀里，眼里满是依赖，
她一张一张地抽出来，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收拾到凌晨四点，行李箱终于装满了。
温阮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房间，没有留恋——这里没有她的亲人，没有她的爱人，
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她拖着行李箱走出旅馆，天还没亮，街上只有零星的路灯。风很大，
吹得她头发乱了，她却没伸手去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她想了想，说：“去高铁站，
随便买一张最早出发的票，越远越好。”车子开在空旷的马路上，
温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眼泪一直没停过。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温阮，别再回头了，
这里没有你的家了。高铁启动时，她收到了朋友发来的消息：“阮阮，
沈砚辞刚才给我打电话，问你去哪了，我没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联系他了。
”温阮看着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后只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她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她不知道未来会去哪里，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但她知道，她要离开沈砚辞，重新开始。
第四章 母亲的日记沈砚辞在母亲的旧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窗外的月季蔫了大半，
叶子上落了灰，没人再像温阮那样，每天早上蹲在花园里，小心翼翼地浇水、施肥。
他是被父亲催着来整理遗物的——“尽快搬去新别墅，别总守着这个旧房子，睹物思人。
”可他推开门时，还是愣了愣。房间里还保持着母亲生前的样子：书桌上摆着她常用的钢笔，
衣柜里挂着她的旗袍，窗台上放着温阮送的多肉——那是温阮第一次来家里时带的，
说“阿姨，这个好养活，能陪着你”。沈砚辞的目光落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上，
里面锁着一个红木盒。钥匙是母亲生前常戴的银链吊坠，他一直放在钱包里。以前他总觉得，
盒子里无非是母亲的首饰，没什么重要的，可今天不知怎么，突然想打开看看。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一声，盒子开了。里面没有首饰，只有一叠泛黄的日记，
和一封用透明胶带粘好的信纸——信纸的边缘是碎的，沈砚辞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他当初在别墅里，亲手撕碎的那封。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指抖得厉害，
几乎握不住那封信。粘好的信纸上，母亲的字迹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砚辞，
当年害我的是张启明，他伪造了你温叔叔的转账记录，就是想让你恨温阮，断了自己的后路。
我怕你冲动，没敢告诉你，只把信交给了温阮，她是个好孩子，真心对你，
你别伤了她……”沈砚辞的眼泪瞬间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他颤抖着手翻开日记，
第一页就是母亲写于温阮第一次来家里那天：“今天温阮来了，这孩子眼睛亮，心又细，
给我带了多肉，还帮我整理了花园。她看砚辞的眼神，满是喜欢，要是他们能在一起，
我就放心了。”后面的日记里，全是母亲对温阮的认可：“温阮今天来给我送粥，
说砚辞胃不好，让我提醒他按时吃饭，这孩子，比砚辞自己还上心”“张启明来找我，
说要给温阮父亲钱，让他劝温阮离开砚辞，我偷偷录了音，放在书房的抽屉里，
要是以后砚辞误会温阮，能帮她证明”“我身体越来越差，要是我走了，砚辞肯定会怪温阮，
希望那封信能护她周全”。一页页翻过去，沈砚辞的哭声越来越大。
他想起温阮每次被他骂后，都躲在花园里偷偷哭，却还是会在第二天早上，
把温热的粥放在他桌上；想起他说“不喜欢家里有异味”，温阮就每天下班先回家打扫，
哪怕自己累得倒头就睡；想起母亲忌日那天，温阮提前准备好花，陪他去墓地，
却被他冷言冷语赶了回来……这些被他当成“别有用心”的细节，此刻全变成了刀子，
扎得他心口发疼。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混蛋——他把母亲的嘱咐抛在脑后，
把真心待他的人逼走，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算计他的人，却把最残忍的话，都留给了温阮。
沈砚辞猛地站起来，抓起手机就想给温阮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早就把她的号码拉黑了。
他翻遍了所有社交软件，温阮的账号全是“已注销”；他问遍了温阮的朋友，
没人愿意告诉他温阮的去向——“沈总，你当初把她伤得那么深，现在找她做什么？
别再打扰她了。”那天晚上，
沈砚辞动用了所有关系：查温阮的车票记录、住宿信息、甚至是银行卡消费记录。
直到第二天凌晨，助理才打来电话：“沈总，查到了，温阮在邻省的宁市，
三个月前在那边的便利店找了份工作，还在市二院看过胃病。”沈砚辞没等助理说完，
就抓起车钥匙冲出门。车开在高速上，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泪一直没停过。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温阮，你等等我，我错了，我一定把你找回来，用一辈子补偿你。
第五章 便利店外的晨光宁市的深秋比市区冷，凌晨五点的风裹着寒气，
吹得沈砚辞的脸发疼。他把车停在便利店对面的马路边，
看着玻璃门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温阮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头发扎成低马尾，
发尾有些毛躁，正弯腰给货架补货。她瘦了好多，肩膀比以前窄了一圈，
侧脸的轮廓变得尖锐，连以前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也没了光彩，只剩下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