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学宿舍闹伪人,据说它会伪装成室友半夜爬你的床。为了自保,
我们每晚熄灯前都会互相核对暗号。可今晚下铺突然问:“——谁把暗号改了?
”我攥着枕头下的刀笑了:“因为真正的伪人……从来都是两个人啊。
”---我们大学宿舍一直有个邪门儿的传说,这栋破楼里混进了“伪人”。不是鬼,
也不是普通的变态,就他妈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专门在熄灯后,
悄没声儿地伪装成你熟悉的室友,摸黑爬到你的床上。谁也不知道被它爬了床会怎样,
反正传得特恶心,汗毛倒竖那种。怕啊,能不怕么。所以我们301宿舍定了规矩,
每晚熄灯前,必须互相核对暗号。暗号一天一换,就我们四个知道。老大赵强,人高马大,
胆子却不大,每次核对暗号都一脸严肃。老二就是我,李哲。老三王明,戴着个眼镜,
心思细。老四刘洋,瘦得跟猴似的,平时最咋呼。这规矩定了小半年,屁事没有,
我都快觉得是自个儿吓自个儿了。直到今天晚上。十一点,熄灯铃刚响过,
宿舍楼瞬间陷入一片死黑,只有窗外一点惨淡的路灯光透进来,
勉强勾勒出几张铁架床的轮廓。我们四个刚各自躺下,床板吱呀声还没停。按照惯例,
该核对暗号了。我清了清嗓子,在黑夜里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天王盖地虎。
”对面床上,老大的声音立刻接上,有点紧:“小鸡炖蘑菇。”下铺,
老四刘洋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那点懒洋洋:“宝塔镇河妖。”没问题。轮到老三王明了,
他睡我下铺。一片死寂。几秒钟后,他那个铺位传来了声音,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慢悠悠,
一个字地往外蹦:“月……亮……晒……屁……股……”我浑身汗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不对!今天的暗号下半句明明是“蘑菇放辣椒”!
“——谁把暗号改了?”王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么慢,那么平,没有一点人味儿,
在黑黢黢的房间里荡开。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没人改暗号!是他出问题了!伪人!
是伪人上了王明的床?还是……王明他……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我的手已经摸到了枕头底下,那里冰凉坚硬,是我偷偷藏了许久的水果刀。手指收紧,
牢牢握住刀柄,金属的寒意顺着掌心往胳膊上爬。恐惧像冰水一样从头浇到脚,
但一种更诡异的情绪,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奋,紧跟着涌了上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扯开了一个弧度。黑暗里,我笑了出来,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房间里另外三个“东西”听清。“因为真正的伪人…”我顿了顿,
享受着这片死寂和那几道瞬间聚焦在我身上的、无法形容的视线。“…从来都是两个人啊。
”---刀子攥在我手里,冰凉,硬得硌人。这话扔出去,
宿舍里那点活气儿算是彻底死透了。死静。连窗外那点风吹烂树叶子的声儿都没了。
“我操……”老大赵强那边传来一声气音,床架子跟着猛地一响,估计是吓得坐起来了,
头肯定撞到了上铺的床板,但没听见他喊疼。老四刘洋的床在那头吱扭扭地抖,像发了疟疾。
下铺,王明没动静。一点声儿都没有。可我能感觉到,他那双眼睛,肯定正透过黑暗,
死死地盯着我上铺的床板,或者说,盯着我的后背。
“李……李哲……”老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他妈……你胡咧咧什么?!”我没回头,
还盯着天花板那片模糊的黑。“胡咧咧?暗号错了,你们都听见了。
”“那……那也不能……”老大语无伦次。“不能什么?”我打断他,
声音平得自己都觉得陌生,“谁跟你说,伪人只有一个?谁跟你说,它每次只盯上一个人?
”这话像是一块冰,砸进了他们喉咙里。老四带着哭腔喊:“哲哥!哲哥你别吓我!
这不好玩!”“好玩?”我慢慢侧过身,面朝宿舍里面,手里攥着的刀紧了紧,“你们猜,
为什么这狗屁传说流传这么久,从来没人真抓住过那东西?因为它有帮凶啊。一个在明处,
装得比谁都像人,一个在暗处,等着爬床。或者……两个都在暗处,等着替换掉整个宿舍。
”我目光往下扫,虽然看不清,但能感觉到下铺那个“王明”的轮廓。“老三,你说是不是?
你刚才,是想提醒我们暗号不对,还是……在给你的同伙发信号?”下铺终于有了回应。
不是王明平时那有点怯懦的声音,而是一种更冷,更平的调子,像钝刀子割肉。“李哲。
”他叫我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没了。它承认了。或者说,
它们不在乎了。“发现?”我嗤笑一声,“王明睡觉从来不打呼,可上周有三晚,
下铺呼噜声震天响。王明对芒果过敏,碰一点就起疹子,
前天你把他那份水果里的芒果全挑着吃了,屁事没有。破绽多得跟筛子一样,
也就骗骗他们两个傻子。”“我操!”老大这回是真骂出来了,带着恐惧和愤怒。
老四已经开始吸鼻子了。“所以,”下铺的“王明”慢悠悠地说,“你才是另一个?
”我没说话。默认了。空气像是凝固了,稠得喘不过气。我们四个,不,
我们这两个“人”和那两个“东西”,就在这片粘稠的黑夜里对峙着。谁也没动,
但比任何厮杀都凶险。它在判断。判断我到底知道了多少,判断我手里这把刀有多快,
判断它和它的同伙,今晚能不能把我们剩下两个真正的“室友”彻底留在这间301。而我,
也在判断。判断它的同伙是谁?是吓得发抖的老四?还是听起来同样惊恐的老大?
或者……这屋里,除了我,其实早就没有一个“人”了?时间一点点爬,
每一秒都像拉长的橡皮筋,随时会崩断。突然——下铺的床板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那个黑影猛地坐了起来!那声刺耳的床板摩擦音像刀子划破寂静。下铺的黑影坐起来了,
动作僵硬得不像是活人。我攥紧刀,全身肌肉绷紧,准备迎接扑击——但它没动。
只是那么直挺挺地坐着,面朝着我床铺的方向。“李哲。”它又喊了一声,声音还是那么平,
但里面好像掺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好奇?“你藏得很好。”我没吭声,呼吸放得极轻,
耳朵捕捉着宿舍里每一点声响。老大那边没动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不知道是吓晕过去了还是怎样。老四还在抖,床架子吱呀吱呀响个不停。“我们找了很久。
”下铺的“王明”继续说,它好像并不急着动手,“一直在找……像你这样的。完整的,
聪明的,能……适配的。”适配?这词让我胃里一阵翻搅。“另一个是谁?”我咬着牙问,
刀尖微微调整方向,对着它大概的胸口位置,“老大?还是老四?或者……”我顿了顿,
吐出那个最恶心的猜想,“这屋里,就剩我一个‘人’了?”这话问出来,
连我自己后背都发凉。“王明”的脑袋似乎歪了一下,那个动作极其诡异,
正常人脖子扭不到那个角度。“重要吗?”它反问,“很快,你就不会在乎了。”就在这时,
我眼角余光瞥到对面——老大赵强的上铺,那个原本该空着的、堆放杂物的铺位,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坐了起来!草!果然不止一个!几乎同时,
下铺的“王明”动了!它不是扑向我,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我床沿的铁栏杆!
那手臂伸出的角度和速度,绝不是人类能有的!我想都没想,
手里的刀朝着那只抓住栏杆的手狠狠扎了下去!“噗嗤!”不是扎进肉里的感觉,
更像是扎破了一个充满粘稠液体的厚皮袋子。没有惨叫,甚至没有闷哼。
“王明”的手瞬间缩了回去,动作快得带出一道残影。但我没时间庆幸,
对面铺位那个黑影已经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轻飘飘地荡了下来,直扑我的面门!
腥风扑面!我猛地向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同时抬脚狠狠踹向那个扑来的黑影!
脚踝被一只冰冷彻骨的手抓住了!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呃!
”我疼得眼前发黑,另一只脚胡乱蹬踹,手里的刀朝着那只手的方向乱挥!
“刺啦——”好像划到了什么,抓住我脚踝的力道微微一松。我趁机猛地抽回腿,
连滚带爬地缩到床铺最里面,背靠着墙,剧烈地喘息着。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黑暗里,两个黑影一左一右,站在我的床前。它们没有立刻再进攻,只是站在那里,
四只眼睛的位置,闪烁着极其微弱的、非人的红光。“没用的,李哲。
”下铺那个“王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它抬起刚才被我扎伤的手,我看不清具体,
但能感觉到它似乎……毫不在意?“反抗只会增加痛苦。接受适配,你会得到……进化。
”去你妈的进化!我喉咙发干,手心全是汗,刀柄都有些打滑。老大和老四彻底没声了,
是死是活?还是他们根本就是……绝望像冷水一样漫上来。不,不对。
如果它们早就完全控制了局面,何必跟我废话?它们在忌惮?忌惮我手里的刀?
还是忌惮……别的什么?我猛地想起定暗号那天,王明推眼镜时说过的一句话。当时没在意,
现在想起来,汗毛倒竖。他说:“要是暗号哪天不对了,别慌,
说不定……是我想换个口味呢?”当时只当是玩笑。
现在……我看着床下那两个虎视眈眈的黑影,又想起彻底消失动静的老大和老四。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脑海。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黑暗嘶吼出声,
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扭曲变调:“王明!
你他妈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硬盘里那100个G的学习资料全格式化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宿舍角落里,那个堆放行李箱和杂物的阴影处。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
但又清晰无比的——“咔哒”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打开了。那声“咔哒”轻得像幻觉,
却在死寂的宿舍里炸开。床前两个黑影的动作瞬间停滞,它们头颅微转,
那四点半非人的红光齐齐投向角落的杂物堆。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攥着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赌对了?还是……引来了更糟的东西?
杂物堆的阴影蠕动了一下。一个身影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借着窗外那点惨淡的光,我看清了——是王明!那个戴着黑框眼镜,
看起来斯文甚至有点懦弱的王明!但他此刻的神态,完全变了。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
让人心底发毛的笑意。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床前的两个伪人,最后落在我脸上。
“啧,”他咂了下嘴,语气带着点埋怨,“李哲,你就不能换个威胁?
比如告诉我妈我挂科了什么的。”我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的王明,
熟悉又陌生到了极点。“你……你才是……”我声音干涩。“我才是那个‘另一个’?
”王明接过话头,他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床前那两个伪人竟然后退了半步,
像是有些忌惮。“不不不,定位要准确。”他伸出手指,先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自己,
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扩大了。“我们是‘我们’。它们……”他的手指划过那两个僵立的伪人,
语气轻蔑。“……是饲料。”饲料?!我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下铺那个“王明”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类似野兽警告的咕噜声。“你不守规矩!
”它尖利地指控,声音不再平稳,带着被冒犯的愤怒。“规矩?”王明嗤笑一声,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几乎站到了宿舍中央那片相对亮一点的地方。他歪头看着那两个伪人,
眼神像是在打量砧板上的肉。“这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到饲料来定了?”他突然抬手,
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几乎在响指声落下的瞬间,对面铺位,原本毫无声息的老大赵强,
猛地坐了起来!他双眼圆睁,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灰白!他张开嘴,
发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腥味的黑色雾气,直扑门口那个伪人!
与此同时,我下铺传来老四刘洋阴恻恻的笑声。我低头一看,
差点叫出声——老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折叠着,
脑袋却仰着,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死死盯着下铺那个“王明”。
他们……他们早就不是人了!?不,不对!如果是伪人,
王明为什么要说“我们是‘我们’”?“别分心,李哲。
”王明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回来,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床铺下方,
仰头看着我,镜片反射着微光,看不清眼神。“拿着你的小玩具,看好戏。”他话音未落,
老大喷出的黑雾已经笼罩了门口那个伪人。伪人发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鸣,
在黑雾中剧烈地扭动、挣扎,身体表面像是蜡烛一样开始融化、滴落粘稠的液体!
下铺那个“王明”见状,猛地想要冲向门口,但老四刘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弹射过去,
像只灵活的壁虎,四肢死死缠住了它!“放开!你们这些……这些残缺品!”伪人尖叫着,
它的身体也开始变形,皮肤下面有东西在蠕动,试图挣脱。王明就站在混战的边缘,
冷眼旁观,甚至还抽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残缺品?”他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
露出两排过于整齐的牙齿。“你说得对。所以他们才饿啊。”他转头,再次看向我,
那眼神让我如坠冰窟。“而我和你,李哲,我们是完整的。所以我们才能……‘饲养’它们。
”饲养?我看着在黑雾中融化惨叫的伪人,
看着被老四死死缠住、身体不断扭曲变形的另一个伪人,
又看向神态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王明。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所谓的伪人传说,
所谓的爬床……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捕食。而我和王明,不是猎物。是……猎人?
那老大和老四呢?他们算什么?被控制的傀儡?还是……“别担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