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白大褂第三次被血浸透时，急诊室的第三盏灯突然灭了。作为实习医生的第三个月，
她盯着心电监护仪上平直的绿线，
指尖在除颤仪按钮上悬了三秒——这是今晚第五个抢救失败的病人，
家属的哭声裹着消毒水的味道从走廊尽头涌来，撞得她耳膜发疼，连握笔的手都在抖。
“苏医生，3床陆先生的家属要见你。”护士小孟的声音带着慌张，
递来的病历本边缘被攥得发皱，“急性心梗”四个字旁画着醒目的红圈，
病历编号末尾是“07”——和三年前那个没抢救回来的老人，只差一位。
苏晚刚要擦去手上的血渍，诊室门突然被撞开，男人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散落的棉签上，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声音冷得像手术台的不锈钢器械：“我哥要是有事，
你这个连资格证都差点保不住的实习医生，这辈子别想再碰手术刀。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肋骨。苏晚抬头，
看见男人胸前的黑钻袖扣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那是陆则衍的标志，
三年前把她的医师资格证摔在地上，说“苏晚，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庸医，
不配穿白大褂”的男人，现在成了她病人的家属。一、凌晨一点，
抢救室的绿色指示灯终于熄灭。苏晚靠在走廊的墙上，手里的病历本还沾着3床病人的血。
护士站传来压低的议论声，塑料杯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听说了吗？陆总放话了，
他哥要是救不活，苏晚肯定要被医院开除”“谁让她三年前把陆总的奶奶治死了？
现在还敢待在仁心医院，简直是自找不痛快”“你没看她刚才抢救时手都在抖？我要是家属，
也不敢让她治病”。苏晚攥紧病历本，指节泛出青白——三年前的心脏搭桥手术明明很成功，
老人是术后突发并发症离世，可陆则衍一口咬定是她操作失误，，
硬生生把她的资格证扣了两年。直到上个月，她托了无数关系，
才以实习生的身份重新回到医院，每天干着最累的活，还要忍受同事的排挤。
凌晨一点五十分，苏晚拿着体温计去病房查房。3床的陆则明还在昏迷，
心电图的波动微弱得像游丝。她刚要调整输液管的流速，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
陆则衍站在病床边，深色西装上还沾着外面的寒气，眼神淬着冰：“我警告你，别耍花样。
我哥要是少一根头发，你爸在郊区的小诊所，明天就会被卫生局查封。”苏晚的手顿住，
指腹传来输液管硌人的触感。爸爸的诊所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
上个月刚因为“医疗器械不达标”被抽查，她知道，以陆则衍的能力，要让诊所彻底关门，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我只是在正常调整输液速度。”她挣开他的手，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凌晨两点半，小孟偷偷给她递来一杯热咖啡。“苏姐，
你别往心里去，”小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往门口瞟了瞟，“刚才我去院长办公室送文件，
听见陆总打电话，说要让院长把你调去后勤，以后都不让你上临床。
”苏晚看着咖啡杯里袅袅的热气，想起三年前的冬天。也是在这家医院的走廊里，
陆则衍穿着同一件西装，递给她一杯同样牌子的热咖啡，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时还会发烫，
说“晚晚，等我奶奶手术成功，我们就去订婚纱”。现在物是人非，
他眼里只剩下化不开的恨意，连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仇人。凌晨三点，
苏晚在办公室整理病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爸爸”两个字格外刺眼。“晚晚，
”爸爸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诊所的营业执照被吊销了，
说是有人举报我们无证行医，
卫生局的人现在还在这儿……你能不能……能不能找陆总求求情？”苏晚的手一抖，
手机“啪”地摔在桌上，屏幕裂开一道缝。她看着通讯录里“陆则衍”的名字，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三年前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她跪在他家楼下，雪落在她的白大褂上，
他从车里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苏晚，你和你爸一样，都是唯利是图的骗子，
别再来烦我”。凌晨三点五十分，苏晚去药房取药。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亮着昏黄的光，
陆则衍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想救你爸的诊所？”他把文件扔在地上，
纸张在冰冷的地面上滑出很远，“签了这份协议，自愿放弃医师资格证，
永远不在医疗行业工作，我就放你爸一马。”苏晚弯腰捡起文件，
指尖划过“自愿放弃”四个字，像被针扎一样疼。“陆则衍，三年前的事不是我的错，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她抬头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手术录像、病历记录都能证明，我没有故意拖延用药！”“证明？”陆则衍冷笑一声，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边缘已经泛白，“这是我奶奶手术台上的监控截图，
你明明看到她血压下降，却晚了十分钟才用升压药。你敢说你没故意拖延？
”苏晚看着照片里模糊的画面，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揪住——她清楚地记得，
当时她第一时间就用了药，可这张截图里，她的手明明停在药瓶旁边，没有动作。她知道，
这张截图是伪造的，可她没有证据反驳。二、早上六点，天刚蒙蒙亮，苏晚就提前到了医院。
她想去档案室调取三年前的手术录像，却发现档案室的门被锁上了。“苏医生，
你别白费力气了，”档案管理员李姐叹了口气，手里的钥匙串晃出叮当的声音，
“陆总早就打过招呼，谁要是敢给你看三年前的录像，立马辞退。”苏晚刚要转身离开，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消息，是一段录音，背景里有键盘敲击的声音：“院长，
你把苏晚三年前的手术录像藏好，别让她找到。事成之后给你五十万，
还帮你儿子安排进国外的医学院。”录音里的声音，是院长的没错。七点整，
苏晚拿着体温计去病房。3床的陆则明已经醒了，靠在床头喝着温水，脸色还有些苍白。
“苏医生，”他看见苏晚进来，放下水杯，声音很轻，“我知道三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错。
”苏晚愣住了，手里的体温计差点掉在地上。“陆先生，你……你怎么知道？
”“我妈手术那天，我在医院陪床，”陆则明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
“我看见王医生偷偷进了监控室，手里还拿着U盘。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道歉，
可则衍把你逼得离开了医院，我也联系不上你。”苏晚的心跳突然变快，
手里的病历本差点滑落在地。“陆先生，你能帮我做证吗？”她看着他，
眼里充满了期待——这是三年来，第一个愿意相信她的人。“我可以帮你，”陆则明点点头，
“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别再恨则衍。他那时候刚失去妈妈，又被王医生骗了，
以为你真的害了妈妈，才会对你那么凶。他这三年也不好过，总在夜里看着你的照片发呆。
”苏晚攥紧床单，三年来的委屈、愤怒突然涌上来，可看着陆则明真诚的眼神，
她还是点了点头——她恨陆则衍的不分青红皂白，可也记得，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八点半，
院长带着陆则衍走进病房。院长穿着崭新的白大褂，脸上堆着假笑：“则明，你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转身看向苏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苏医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让你去后勤报道吗？赶紧收拾东西离开临床！”苏晚站直身子，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录音还在播放：“院长，你和王医生勾结，伪造监控截图，还想把我调离临床，
掩盖三年前的真相。现在陆先生已经醒了，他可以为我做证。”陆则衍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着陆则明：“哥，你说什么？三年前的事，真的不是苏晚的错？”陆则明叹了口气，
把那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则衍，你被王医生骗了。他收了别人的钱，
故意拖延用药，还伪造了监控截图，把责任推给苏医生。你想想，苏医生那么喜欢你，
怎么可能害妈妈？”院长的腿开始发抖，不自觉的看向陆则衍，刚想张嘴说些什么。
陆则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怒火：“是你？是你让王医生这么做的？
你收了多少钱？”“不是我，是王医生自己干的！”院长挣扎着，声音都在发抖，“陆总，
我也是被他骗了，我根本不知道他伪造监控的事！”苏晚拿出三年前的手术记录，
翻到辅助医生那一栏：“院长，手术记录上写着，王医生是那天的辅助医生，
他有机会接触到监控设备。而且我查过，王医生在我被停职后，
突然买了一套价值两百万的别墅，资金来源不明。这些，你怎么解释？”院长的脸变得惨白，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陆则衍松开他，走到苏晚面前，眼里满是愧疚：“晚晚，对不起，
我错怪你了。我会帮你恢复名誉，让王医生和院长受到应有的惩罚，还会重新开你爸的诊所。
”苏晚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三年的委屈、痛苦，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可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还是软了心。她记得，以前她加班的时候，他会在医院楼下等她，
手里拿着热乎的烤红薯；她考试失利的时候，他会陪着她刷题，整夜不睡觉。十点整，
警察来到医院，带走了院长和王医生。陆则衍帮苏晚恢复了医师资格证，还联系了卫生局，
重新开了她爸的诊所。他把一本崭新的资格证递给苏晚，手里还拿着一杯热咖啡，
和三年前一样的牌子：“晚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
我会慢慢弥补你的。”苏晚接过咖啡，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心里的冰似乎开始融化。
她点了点头——或许，她还爱着他，只是被三年的恨意遮住了眼睛。三、下午两点，
苏晚在办公室整理病历。手机屏幕亮了，是陆则衍发来的消息：“晚上七点，
我们去以前常去的‘遇见’餐厅吃饭，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靠窗位置。
”后面还跟着一个向日葵的表情——她最喜欢的花，他还记得。苏晚看着消息，
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三年前他们在餐厅拍的，
她手里拿着向日葵，笑得很开心。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经历这些误会，一切都那么美好。
下午三点，小孟突然跑进来，脸上满是慌张：“苏姐，不好了！3床陆先生突然出现并发症，
血压下降得很厉害，心电监护仪都报警了！”苏晚心里一紧，赶紧跟着小孟跑向病房。
陆则明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血压数值不断下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