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头落下瞬间，脑花四处飞溅。等我赶到时，是四分五裂的脸，是四处豆腐碎块，
是仍轻微抽搐的身体。我不敢信他们下了如此重手，我更后悔没跟在女儿身边。
那壮汉杀了人，反倒啐了一口：“呸，你生的的小杂种，偷老子东西，打死活该！
”婆婆后到，站在一旁，不仅没哭，反而死死拽住发疯的我，
冲那壮汉赔笑脸：这是她命贱！他叔，这钱就算了，就当抵了她的烂命。
我喉咙涌出腥甜，在极度恨意中咽了气。再睁眼。一碗发馊的咸菜汤怼到我面前。吃吃吃，
生个孩子娇气得不行！还要吃鸡蛋？想的美！看着那碗熟悉的馊水，我笑出了声，
眼泪却流了下来。回来了。这一次，谁死还不一定呢。[1]锄头落下瞬间，脑花四处飞溅。
等我赶到时，看见的是四分五裂的脸，是混着泥土的豆腐碎块，是仍轻微抽搐的小小身体。
我不敢信他们下了如此重手，我更后悔没跟在女儿身边。那壮汉李大贵杀了人，
手里还攥着带血的锄头，反倒冲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你生的小杂种，偷老子东西，
打死活该！晦气！婆婆祝亚萍后脚赶到，站在一旁。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不仅没哭，
反而死死拽住发疯想要扑上去拼命的我，冲那壮汉赔笑脸：是她命贱！没福气！他李叔，
这红薯钱就算了，我也没脸要，就当抵了她的烂命，您消消气。我喉咙涌出腥甜，
我想咬死他们，我想把这一村子的人都杀光。可在极度的恨意和悲恸中，我眼前一黑，
彻底咽了气。再睁眼，一股酸臭味直冲天灵盖。一碗飘着几根黑乎乎咸菜叶子的发馊米汤，
重重地怼到我面前，汤汁溅到了破旧的被面上。祝亚萍那张刻薄的鬼脸出现在我眼前，
嘴皮子上下翻飞：吃吃吃，生个烂货还有脸要吃的？娇气得不行！还要吃鸡蛋？想得美！
这一大家子不用过日子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生完孩子立刻就下地割麦子了，就你金贵！
我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土炕上，浑身虚汗，下身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我，
我回到了坐月子的这一天。旁边，我那窝囊废丈夫王长涛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雾缭绕中，
他连头都没回，屋里的吵闹他始终不管。看着那碗熟悉的馊水，前世的记忆瞬间涌来。
前世我忍气吞声喝了这碗馊水，落下一身月子病，奶水不足，素欣从小就体弱多病，
最后……最后惨死在李大贵的锄头下！强烈的恨意让我浑身颤抖，我笑出了声，
眼泪却顺着眼角流进了发鬓。回来了。老天开眼，让我周丹琼回来了。这一次，
谁死还不一定呢。见我又要哭又要笑，祝亚萍更是来气，
伸出枯瘦的手指就要戳我的脑门：中了邪了你？赶紧喝！不喝我就倒去喂猪！恰在这时，
隔壁的王婶听见动静，探头探脑地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哟，亚萍嫂子，丹琼这是咋了？
坐月子呢，可不能生气。我眼珠一转，收起脸上的恨意，换上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端起那碗烫手的馊米汤。妈，我不嫌弃。我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故意大声说道，虽然这咸菜都发霉了，米汤里也没几粒米，但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
我有的吃就不错了。妈这手艺真好，咸得能腌死人，正好下奶。王婶一看那碗里的东西，
脸色变了变，眼神在祝亚萍身上打转。祝亚萍脸色一僵，刚要骂我胡说八道。我手腕一抖，
哎哟一声，整碗滚烫的馊米汤，不偏不倚，完完全全泼在了蹲在门口的王长涛的裤裆上。
啊——！王长涛吃痛，一下扔掉烟袋锅子，捂着裤裆原地蹦了起来，
发出那杀猪般的阵阵惨叫，脸色瞬间如吃屎一般。屋里顿时鸡飞狗跳。祝亚萍心疼儿子，
扑过去查看，嘴里还不忘骂我：你个丧门星！你没长眼睛啊！烫坏了我儿子，
在这十里八乡我看你还怎么做人！我缩在被子里，身子瑟瑟发抖，脸上却挂着泪珠，
委屈地看向看热闹的王婶，声音虚弱却清晰：妈，你也知道我刚生完孩子，
这几天一口热乎饭没吃上，实在是饿得没力气了，手才滑了。长涛，你没事吧？
要是……要是那个烫坏了，咱们王家可怎么办啊……
王婶看着王长涛捂着裤裆乱跳的滑稽样，又看了看我那副可怜相，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对祝亚萍说道：亚萍嫂子，这丹琼也是没力气，你看看给孩子吃的这是啥，
就算是以前的地主老财，也不带这么苛待刚生完孩子的长工的。祝亚萍气得浑身哆嗦，
指着我的鼻子，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王长涛疼得龇牙咧嘴，指着我吼道：周丹琼，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个贱女人！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长涛，你说啥呢？我怎么会是故意的？我要是有力气，
能端不住个碗吗？你要是心疼我，就去给我煮两个鸡蛋，我有了力气，肯定好好伺候你和妈。
[2]王长涛裤裆被烫得起了燎泡，在炕上哼哼唧唧躺了一下午。祝亚萍心疼得直掉眼泪，
把家里仅剩的两个鸡蛋煮了给王长涛补身子，我就着冷水啃了半个又干又硬的窝头。
看着襁褓里瘦弱得像只猫儿一样的素欣，我心如刀绞。这辈子，妈绝不会让你再受一点苦。
傍晚时分，天闷热得像个蒸笼。院门被推开，前世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李大贵的老婆，
那个一脸横肉的李婶，抱着个满是灰尘的落地扇走了进来。哎哟，亚萍啊，
听说长涛烫着了？我来看看。这天儿热得要死，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
这是我家淘汰下来的电扇，虽然旧了点，但还能转，特意送来给丹琼娘俩吹吹。
李婶嘴上说着好听话，那双三角眼却滴溜溜地在屋里乱转。我冷眼看着。
前世就是这个破电扇，送来第二天就坏了，还漏电。祝亚萍非赖是我弄坏的，
逼着我赔了李家二十块钱。那时候二十块钱，可是咱们全家两个月的生活费！
祝亚萍一听是白送的，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哎呀，他李婶，还是你心善。丹琼，
还不快谢谢你李婶！我靠在床头，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李婶了，
这风扇看着年头可不短了，别是有什么毛病吧？李婶脸色一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要我拿走！要要要！怎么不要！祝亚萍赶紧把风扇抢过来，
插上电。风扇嘎吱嘎吱地转了起来，风小得可怜，还伴着一股焦糊味。能转就行，
省得孩子起痱子。祝亚萍喜滋滋地把风扇摆在床头。夜深人静，王长涛鼾声如雷，
祝亚萍也在外屋睡熟了。我忍着身体的剧痛，悄悄爬下床。借着月光，
我找出一把生锈的剪刀，摸到那台破风扇后面。我拧开后盖，
把里面本来就老化的电线皮又磨破了一些，露出了里面的铜丝，
然后把两根铜丝若即若离地搭在一起。我又去水缸里沾湿了一条毛巾，拧得半干，
搭在了插排上。做完这一切，我才重新躺回床上，把熟睡的素欣紧紧搂在怀里。第二天一早，
太阳刚出来，屋里就热得不行。祝亚萍骂骂咧咧地进来，
伸手去插电扇插头：这一天天费多少电！也不知道心疼钱！就在插头插进插排的一瞬间。
滋啦——砰！一团火花猛地爆开，紧接着破风扇的电机处冒出一股黑烟，
火苗顺着窗帘瞬间蹿了起来。啊！着火了！救命啊！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抱起素欣就往屋外冲。祝亚萍被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火苗发愣。
王长涛从炕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往外跑。我的尖叫声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大家七手八脚地提水救火，好在发现及时，只烧坏了窗帘和半面墙壁。看着满屋狼藉，
祝亚萍回过神来，跳着脚就要打我：你个扫把星！你果然是个丧门星！刚用这风扇就着火，
你想烧死我们全家啊！我抱着哇哇大哭的素欣，瘫坐在地上，
哭得比她还大声：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啊！这风扇是昨天隔壁李婶送来的，说是好的。
我这一宿都没敢开，今早妈刚插上就炸了！这哪里是送风扇，
这分明是送个炸弹来想要咱们全家的命啊！村长闻讯赶来，看着烧得焦黑的风扇电机，
皱起了眉头。李婶听到动静跑过来，看见这阵势，脸色煞白：你……你胡说！
这风扇在我家还好好的！我指着地上的残骸，声泪俱下：好好的？
好好的能一插电就爆炸？李婶，我家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要用这种阴招害我还没满月的女儿？
各位叔叔大婶，你们去看看那电线，都老化成啥样了！这不是谋杀是啥！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李婶，指指点点。这就不是好东西，自己不用了拿来送人做人情，
这不是坑人吗？就是，差点出人命，太缺德了。村长捡起电线看了看，
黑着脸对李婶说：李家媳妇，这事儿你得给个说法。把坏了的电器送人，造成这么大损失，
这墙得修，窗帘得换，还吓着了孩子和产妇。李婶百口莫辩，看着祝亚萍那要吃人的眼神，
只能自认倒霉。最后，在村长的调解下，李婶不但没讹到钱，
反而赔了王家五十块钱修缮费和营养费。祝亚萍拿到钱，脸色才好看了点，
但还是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抱着素欣回了屋，不禁冷笑几声。这五十块钱，
进了祝亚萍的口袋就别想出来。当天晚上，王长涛看着黑乎乎的墙壁，
烦躁地对我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非要那破风扇，能出这事儿吗？
[3]风扇事件后，祝亚萍拿了五十块钱，却并没有改善我的伙食。
反而因为记恨我让她在邻居面前丢了脸，变本加厉地苛待我。家里没米了，长涛还要买药，
哪有闲钱养闲人！祝亚萍把空荡荡的米缸盖子摔得震天响，彻底断了我的口粮。
别说鸡蛋红糖，连那碗发馊的咸菜汤都没了。我饿得头晕眼花，胸口发闷，奶水彻底枯竭。
素欣饿得小脸发青，哭声像小猫叫一样微弱，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抱着孩子去求王长涛：长涛，孩子没奶吃了，你给点钱买袋奶粉吧，求求你了。
王长涛躺在炕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找我妈要去，我又不管钱。一个丫头片子，
喝点米汤得了，喝什么奶粉，惯的毛病。米汤也没有了……我还要再说。滚滚滚！
烦死了！老爷们儿不管家务事，别耽误我睡觉！王长涛一脚踹在床沿上。
我看着这个冷血的男人，心中最后一点幻想也破灭了。行，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入夜，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只有远处的狗叫声偶尔传来。我把素欣哄睡，
忍着饥饿和身体的疼痛，悄悄下了床。我从厨房找来一把小铁铲，
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后院的猪圈。前世，王长涛好赌，把家里的钱输光后，
我才知道他有个藏私房钱的地方。就在猪圈食槽下面第三块青砖底下。猪圈里臭气熏天，
我想起前世女儿被打死后，就被他们像扔死狗一样扔在这里，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滴。
我屏住呼吸，数着砖块，一、二、三。我用力撬开那块松动的青砖，伸手进去一摸。
一个油纸包。我颤抖着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里面是一卷大团结，大概有三四百块。
这是王长涛准备拿去翻本的赌资。我把钱揣进怀里，把砖头复原。但这还不够。
我又摸回屋里，来到了祝亚萍的房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呼噜声，我用一根铁丝拨开了门闩。
祝亚萍睡得很死。我屏息凝神，趴在地上，一点点挪到她的床底。前世分家产的时候，
大伯哥把床都砸了，才发现祝亚萍在床脚下的地砖里藏着她卖鸡蛋，
还要扣我生活费攒下来的一千多块钱，还有三个袁大头。我摸索着撬开地砖，
果然摸到了一个沉甸甸的铁盒子。我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女儿的命。
我把一切恢复原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屋里。看着怀里熟睡的素欣，我数了数钱，
一共是一千四百五十六块，外加三个银元。在九十年代的农村，这是一笔巨款。有了这些钱，
我和素欣就能活下去。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揣着钱，抱着素欣出了门。
今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我在村口拦了一辆去镇上的拖拉机。到了镇上，我直奔供销社。
同志，给我拿五袋最好的婴儿奶粉，两斤红糖，十斤鸡蛋，五斤猪肉，
再来一袋五十斤的大米，一袋五十斤的白面！我把一张张大团结拍在柜台上，
引得售货员和周围买东西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买完东西，我又雇了一辆拖拉机，
把这些东西高调地拉回了村。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村里，
车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米面肉蛋，瞬间吸引了全村人的目光。车刚停在王家门口，
祝亚萍就听见动静跑了出来。看见这一车东西，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这……这是哪来的？祝亚萍指着车上的东西，结结巴巴地问。我抱着素欣从车上跳下来，
当着围观村民的面，大声说道：妈，这都是长涛让我买的！他说心疼我和孩子，
把他攒的私房钱都给我了，让我别省着，给素欣买最好的奶粉，给我买红糖鸡蛋补身子！
长涛对我真是太好了！[4]王长涛听到动静，提着裤子跑出来，看见这一车东西，
整个人都懵了。我啥时候……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抢着说道：长涛，
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你就别不好意思了。妈，给拖拉机师傅结一下车费，两块钱。
我转头看向祝亚萍，笑得一脸灿烂。祝亚萍看着那堆东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反驳，
可看着周围邻居羡慕的眼神，又听我说这是王长涛的私房钱，她要是现在闹起来，
不就等于承认儿子藏私房钱，还是个疼媳妇的好男人吗？这名声她舍不得打破。可要是认了，
这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王长涛。哎呀，亚萍嫂子，
你家长涛可真疼媳妇，买了这么多好东西。王婶酸溜溜地说道，丹琼真是有福气。
是啊是啊，这奶粉可是高级货，好多钱一袋呢。在众人的恭维声中，祝亚萍骑虎难下，
只能咬着牙，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扔给了拖拉机师傅，那表情真就如被割了肉。
王长涛想问钱是哪来的，被祝亚萍狠狠瞪了一眼，憋了回去。我指挥着人把东西搬进屋，
特意把奶粉和红糖鸡蛋搬进了自己屋里，锁进了柜子。妈，米面和肉放厨房，
今晚咱们包饺子吃，庆祝庆祝！我拿着钥匙，笑盈盈地对祝亚萍说。
祝亚萍看着厨房里的东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
她赶紧跑回屋去查看自己的小金库。不一会儿，屋里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的钱！
遭天杀的！家里进贼了！祝亚萍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手里拿着那个空的铁盒子，
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那个杀千刀的偷了我的棺材本啊！一千多块钱啊！
还有我的袁大头啊！王长涛也脸色惨白地跑出来：妈，我的钱也不见了！
猪圈里的钱都没了！母子俩对视一眼，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是你！
是你偷了钱去买东西！祝亚萍从地上一跃而起，扑过来就要撕我的脸。我早就防着她，
侧身躲过，站在院子里大声喊道：妈，你胡说什么呢？这钱不是长涛早上给我的吗？
刚才当着全村人的面，你也默认了啊！怎么现在又说是偷的？
难道长涛拿自己的钱给老婆孩子买东西，也叫偷？邻居们听到动静又围了过来。就是啊，
刚才丹琼不是说了是长涛给的吗？这亚萍嫂子怎么回事，舍不得给儿媳妇吃就直说，
怎么还反咬一口说是偷的？王长涛急了：我没给！我那是……他那是赌资，
哪里敢当众说出来。我看着他，冷冷一笑：长涛，你那钱藏在猪圈那种脏地方，
不就是怕妈知道吗？你早上偷偷塞给我，说妈抠门，让我自己去买点好的，
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你是怕妈骂你？我这番话，把王长涛架在火上烤。承认是他给的，
祝亚萍饶不了他。不承认，就要说出钱的真正用途，那是堵伯，在村里也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王长涛张口结舌，脸憋得通红。祝亚萍看着儿子的窝囊样，心里明白了大半，
那钱八成真是被这小贱人偷了，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好你个周丹琼，你长本事了！
敢算计到老娘头上了！祝亚萍气急败坏，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朝我打来。我没有躲，
反而迎着扫帚冲了上去。杀人啦！恶婆婆要打死刚出月子的儿媳妇啦！我一边喊，
一边故意往扫帚上撞。扫帚狠狠打在我的背上、胳膊上。我顺势倒在地上，
打翻了旁边的一盆脏水，弄得浑身泥泞，狼狈不堪。素欣在屋里被吓得哇哇大哭。住手！
简直无法无天！一声断喝传来。村里的妇女主任黑着脸走了进来。看到我倒在泥水里，
祝亚萍举着扫帚的样子，妇女主任气得指着祝亚萍的鼻子骂道：“祝亚萍！现在是新社会，
不是旧社会！你这是虐待！丹琼刚给你家生了孩子，你就这么对她？还有没有王法了？
祝亚萍看见干部来了，手里的扫帚掉在地上，刚才的气焰瞬间没了：主任，不是，
是她偷钱……偷什么钱？满院子的米面不是钱买的？这不是吃到你们肚子里去了？
妇女主任根本不听她解释，扶起我，看着我身上的伤痕，严肃地对王长涛说，王长涛，
你就看着你妈打你媳妇？你也算个男人？[5]钱没了，名声也臭了，
祝亚萍和王长涛恨我入骨。接下来的日子，祝亚萍开始在村里疯狂造谣。
周丹琼那个小贱人，钱肯定来路不正！说不定是在外面勾搭野男人得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