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租住的公寓里一片漆黑。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空气里飘着外卖放凉了的油腻味儿，闻着就让人犯恶心。说真的，
这味道就像我这七年的人生，馊了。划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在我脸上，显得特没血色。
我点开和江宴文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我三小时前发的，“到家了吗？”。他没回。
意料之中。我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想让自己歇会儿。系统提示：警告！
攻略目标江宴文好感度持续下降，当前为60。任务时限剩余30天，失败惩罚：抹杀。
脑子里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又响起来了，跟催命符似的。我嗤笑一声，
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抹杀？这七年，我为了他，活得像个没有自我的影子，
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我懒懒地瞥了一眼。是闺蜜曾可发来的新闻链接，
标题刺眼得很：昔日天才画家黎沫，今日高调回国。我点了进去。照片拍得很好，
黎沫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站在机场的人潮里，笑得明媚又张扬。而她的身后，
江宴文正一脸灿烂地笑着，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好家伙，原来没时间回我消息，
是忙着去接他的白月光了。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里，一阵刺痛。七年了。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系统的指令去讨好他，迎合他，爱他。
我把自己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一个黎沫。我真的，累了。
抹杀就抹杀吧，反正也受够了。01“四季饭店”的包厢里，水晶吊灯光芒璀璨，
把一桌子精心准备的菜照得油光发亮。可惜，菜已经凉透了。我一个人坐在这儿，
看着墙上的挂钟，时针从七点，慢悠悠地晃到了八点。今天是我们的七周年纪念日。
我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位置，结果呢，主角之一压根没打算登场。
空气里飘着高级香薰的味道，可我闻到的，只有一阵又一阵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冷意。
我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呵，忙。
我猜也是忙。我面无表情地挂断，下一秒，一条短信就进来了。是江宴文发的：“小鸢，
我这边临时有事，你先吃吧，别等我了。”又是这样。永远是这样。每次只要和黎沫有关，
我就得靠边站。我盯着那条短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直到眼睛都开始发酸。临时有事？
是去机场接你的白月光吧。我拿起筷子，夹了口已经冷掉的松鼠鳜鱼，机械地咀嚼着。
甜腻的酱汁在嘴里化开，可我只觉得味同嚼蜡。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朋友圈。最新的一条，
就是江宴文半小时前更新的。一张大合照，他和黎沫站在最中间，
周围是几个我们共同的朋友。他微微侧着头，看着黎沫笑，那眼神，是我模仿了七年，
却从未得到过的温柔。配文是：“欢迎回家。”我的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刚才吃下去的那口鱼，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系统提示：攻略目标江宴文好感度-10，
当前为50。脑海里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冷笑一声，终于没忍住，
把手机重重地扣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服务员闻声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小姐，
需要点什么吗？”“买单。”我站起身，看都没看那桌子菜。这七年，我到底算什么？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丑吗？真他妈的可笑。02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
几乎要把我的天灵盖掀翻。五光十色的灯光晃得我头晕眼花，
空气里混杂着酒精、香水和烟草的味道，呛得我只想流泪。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可能，人绝望到一定程度，
就需要这种嘈杂的环境来麻痹自己吧。我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威士忌，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火辣辣的疼。挺好，起码比心疼要好受点。
手机在包里不停地嗡嗡震动，我烦躁地拿出来一看。又是闺蜜曾可。她大概是怕我想不开，
给我发来一张照片，想让我彻底死心。照片里，江宴文和黎沫在一家高级会所里并肩而坐，
姿态亲密得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黎沫正笑着跟江宴文说着什么，江宴文的侧脸，
是我从未见过的专注。“啪”的一声，我关掉了手机，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够了，
真的够了。酒精上了头，委屈和不甘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扶着吧台，凭着肌肉记忆翻出通讯录，想给江宴文打电话。
我要质问他，痛骂他，把这七年的委屈全都吼出来！电话拨了出去，很快就接通了。
“江宴文！我恨你！”眼泪再也忍不住，我哭着对着电话那头大喊，
“七年……我的七年全都喂了狗！”去他妈的系统任务！去他妈的江宴文！
老娘不玩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也解脱了！我像是要把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一样，
对着电话，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愤怒都吼了出来。我说我为了他，学做他喜欢吃的菜，
烫了满手泡。我说我为了他，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去读他觉得有前途的金融。
我说我为了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模样。说到最后，我嗓子都哑了，
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抽泣。电话那头，始终沉默着，只是安静地听着。我哭累了，
吼累了，最后腿一软，瘫倒在吧台边上，意识也渐渐模糊了过去。
03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样。我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天花板。房间里很安静，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散发着温柔的光。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很好闻，
不是酒店那种消毒水的味道。我这是在哪儿？我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
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杯水和一盒醒酒药。不远处靠窗的沙发上，
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轮廓，
显得有些清冷。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他回过头。四目相对，我愣住了。是周睿辰。
我另一个竹马，也是江宴文的发小。怎么会是他？
我记得我打的明明是江宴文的电话……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昨晚的记忆像是断了片的电影，
怎么也拼凑不起来。“醒了？”周睿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怎么……怎么是你？”我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尴尬地清了清喉咙。“你打给我的。
”他合上电脑，站起身，走到床边，把那杯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给我。我下意识地接过来，
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很凉，但水杯却是温的。“没事了，我在。
”他看着我，又补了一句。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让我那颗乱糟糟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我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昨晚那些丢人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涌上心头。我好像……对着他哭了很久？还骂了江宴文？
天啊，丢死人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的时候，
脑海里那个久违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检测到宿主强烈的情感转移……正在重新判定攻略目标……新攻略目标锁定：周睿辰。
初始好感度：100。“噗——”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被呛得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什么玩意儿？好感度100？开什么玩笑？！脑子里那声音，好像……没那么冷了？
带了点儿说不出的温度，像是什么合成音。我一边咳，一边震惊地抬头看向周睿辰。
他正皱着眉，轻轻拍着我的背，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紧张。这家伙，
对我好感度100？这世界玄幻了。04第二天在公司茶水间碰到周睿辰，
我尴尬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咖啡机咕噜咕噜地响着，空气里都是浓郁的咖啡香气。
周睿辰也在接水，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峻利落。
我深吸一口气，端着我的马克杯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躲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上吧。
“那个……昨天，谢谢你啊。”我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表示，接完水就准备走。就在这时，
我脑子里那个带了点温度的合成音又响了。系统提示：发布新任务——与周睿辰共进午餐。
任务奖励：无。失败惩罚：无。我头皮一麻。这系统转性了？连奖惩都没有了？
眼看着周睿辰就要走出茶水间，我一咬牙，脱口而出：“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吧？
就今天中午，行吗？”周睿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不用。
”果然被拒绝了。我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正当我准备说“那好吧”的时候，
他却又开口了。“我下午要去一趟港城画廊，你可以一起。”“啊？好！好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生怕他反悔。这人也太难搞了！说话大喘气。不过，
他好像也没我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中午我们没去什么高级餐厅，
就在公司附近找了家还不错的日料店。吃饭的时候，他话依旧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我在说，
他在听。下午，他开车送我回家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纯音乐。
他忽然开口：“早上那个项目文件，有个格式错了，我帮你改了。”我一愣，
想起早上因为宿醉头痛，手忙脚乱做的那个PPT。当时我还担心会不会出错，
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还帮我改了？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荡开一圈暖暖的涟漪。“谢谢。”我转头看他，真心实意地说。他没看我，专心开着车，
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这家伙，真是个闷葫芦。05一连几天，
我都没再联系江宴文。没了我一天三遍的嘘寒问暖，他大概是觉得不习惯，
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冷气开得特别足，冻得我直起鸡皮疙瘩。
江宴文坐在我对面，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眉头微微皱着。
我拿小勺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懒得先开口。心里有点烦躁，
下意识地开始转动左手腕上的那只银手镯。这是我成年时自己买的，对我来说，象征着独立。
可惜，这七年，我活得一点都不独立。“小鸢，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在跟我闹脾气？
”江宴文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我天生就该围着他转。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娇俏的女声就插了进来。“宴文，原来你在这儿呀。
”黎沫笑着走了过来，穿着一条价格不菲的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就非常自然地在江宴文身边坐了下来，姿态亲昵。“这位是？”她这才把目光转向我，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我看到江宴文的表情僵了一下，
然后他开口介绍道：“梁玉鸢，我的……妹妹。”“妹妹”两个字，他说得特别轻。
我心里冷笑一声。七年的追求，最后就换来一句“妹妹”？黎沫恍然大悟似的笑了，
那笑容在我看来，充满了炫耀和挑衅：“哦——原来就是那个一直很喜欢你的妹妹啊。不过，
宴文，我昨天好像看到梁小姐和周睿辰在一起哦，看来我们梁小姐是想通了，
准备换个目标了？”她的话说得阴阳怪气，咖啡馆里邻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换做以前，我肯定已经慌了，会急着跟江宴文解释。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我慢慢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江宴文，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
我没再看他错愕的表情，也没理会黎沫那得意的嘴脸，转身就走。走出咖啡馆，
外面的阳光晃得我眼睛疼。但我知道，天要晴了。江宴文的错愕和黎沫的得意，
都与我无关了。06周六，周睿辰临时被一个电话叫去公司开紧急会议。他走之前，
把家门钥匙塞给我，让我自己在他家待着，等他回来。“书房里有书，或者你看会儿电影，
别乱跑。”他嘱咐道，语气还是淡淡的，但眼神里有关心。我捧着杯热茶，
在他家巨大的落地窗前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周睿辰的家，
就跟他的人一样，冷淡、整洁，一丝不苟。整个空间以黑白灰为主色调，
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品。我喝完茶，起身在他家闲逛。逛到书房门口时，我停下了脚步。
他的书房门没关，里面有一整面墙的书柜，塞得满满当当。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水和旧书纸的味道，特别好闻。我走了进去，
目光一下子就被书桌上放着的一个黑色封皮的速写本吸引了。那个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边角都有些磨损。他不是从来不让人进他书房的吗？今天怎么……鬼使神če地，
我伸出手，翻开了那个速写本。翻开第一页，我就愣住了。画上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
扎着高高的马尾，正趴在课桌上睡觉，阳光洒在她脸上，绒毛清晰可见。那是我。
我继续往后翻。第二页，是大学时期，我在图书馆里啃着面包温习功课，愁眉苦脸的样子。
第三页，是我刚工作时，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职业装，在公司楼下紧张地打电话。第四页，
是我……我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速写本里，全是我。各种各样的我。
开心的我，难过的我，发呆的我，狼狈的我……那些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瞬间，
全都被他用画笔细细地记录了下来。我翻到最后一页。画的是几天前，
我在那家咖啡馆的窗边，搅着咖啡发呆的样子。
旁边还用铅笔写了一行隽秀的小字：“她好像不开心。”我“啪”地一下合上本子，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要蹦出来一样。原来，他一直都在看我。在我追着江宴文跑，
摔得满身是伤的时候；在我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孤单又无助的时候……原来，一直有个人，
在我看不见的身后，默默地看着我，守护着我。那些我被江宴文忽略的、自以为孤单的瞬间，
他都在。0ax江宴文又约我了。地点选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桌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今天似乎还特意打理过自己，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可惜，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不耐和烦躁，破坏了所有精心营造的气氛。
“小鸢，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刚一坐下，他就把那个礼盒推到我面前。我瞥了一眼，
是我之前在他面前念叨了很久的一款限量版相机。那时候我央求了半天，他都嫌贵，不肯买。
现在倒是舍得了。用钱就能把我砸回去吗？他把我当什么了。“别闹了。”他叹了口气，
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宠溺，“黎沫她……只是我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你不要多想。我们和好吧。”“妹妹？”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讽刺极了。我抬起头，
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七年的脸。“江宴文，”我清晰地开口，“我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