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的话语如同冰水泼入沸油，瞬间让太极殿内火热的气氛冷却下来。
不少方才还目露兴奋的文官，此刻也收敛神色，露出思索乃至赞同的表情。
重农抑商，乃是千年国本；奇技淫巧，向被视作末流。
萧瑀之言，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李世民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目光扫过萧瑀，又看向林墨，并未立刻表态。
作为帝王，他需要权衡，既喜见国力强盛之机，亦需顾忌朝堂平衡与天下议论。
林墨心知此刻正面驳斥一位国公兼儒学大家，绝非上策。
他正欲开口，却听身旁一个粗豪的声音抢先炸响。
“哎哟俺的宋国公！
您老这话俺老程可听不明白了！”
程咬金一步就从武将班列里迈了出来，冲着萧瑀嚷嚷，脸上却堆着看似憨首的笑。
“这咋就重利轻义了？
这咋就崇尚暴力了？
咱们武将，吃的就是保家卫国这碗饭！
手里家伙不硬，难道指望俺老程用这身肥膘去撞突厥人的铁骑？
还是跟您老一样，用圣贤道理去感化那些杀才？”
他话语粗俗，却引得武将队列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连龙椅上的李世民，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程咬金继续道，还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林大人造这好刀，是为了让咱们的儿郎们少流血！
多杀敌！
保住咱们大唐的江山！
这难道不是最大的‘义’？
至于耗费钱粮……”他转头看向林墨，挤挤眼：“林小子，你来说说，你弄那些铜矿、铁路，是亏了还是赚了？”
林墨心中暗赞一声程咬金搅混水的本事，顺势上前一步，从容应对：“启禀陛下，诸位大人。
西域铜矿，因采用新法开采、选炼，加之铁道运输，效率远超以往。
以往需征发民夫数千、耗时半年所运之铜，今只需百余人、月余即可完成。
所省人力，可归田亩，所增铜料，可铸钱币，可强军备。
一出一入，非但未伤农本，实乃厚植国本。”
他语气平静，只陈述事实和数据：“至于刀兵之利，程公爷所言极是。
锋刃加于敌身，则可护我袍周全身。
将士性命，难道非国之瑰宝？
利器在手，威慑西方，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大仁。”
萧瑀面色一沉，正要反驳。
程咬金却又抢过话头，他竟几步走到殿中，朝着李世民一抱拳，脸上做出愁苦状：“陛下！
您给评评理！
俺老程那两把斧头，还是当年跟着您劈王世充、砍窦建德时的老伙计了！
这些年砍卷了刃、崩了口子，回炉了不知多少回！
上次在陇西劈个吐蕃酋长的铜盔，差点没把斧刃给崩飞喽！
心疼得俺老程好几宿没睡好！”
他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见着林大人有这好手艺，好材料，能打真正的好家伙！
宋国公还不让？
难不成非得让俺们这些老家伙，拿着烧火棍去给您打仗不成？”
这番插科打诨，胡搅蛮缠，顿时冲淡了殿内严肃的辩论气氛。
连一些文官都忍不住以袖掩口，忍俊不禁。
李世民终于笑了出来，指着程咬金笑骂：“知节！
休得在殿前胡言！
成何体统！”
但他语气中并无多少责怪之意，反而看向萧瑀：“萧公之忧，乃老成谋国之言，朕知之。
然林卿与知节所言，亦不无道理。
新器之利，确于国于军大有裨益。
此事，不必再议。”
皇帝一锤定音，萧瑀只得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老臣……遵旨。”
退回了班列，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李世民目光重新落回林墨身上，充满嘉许：“林卿之功，甚伟。
擢升尔为将作大匠，领格物院监事，总领天下工器革新之事。
天工基地，准予扩建。
一应赏赐，由有司核议后下发。”
“臣，谢陛下隆恩！”
林墨深深一揖。
“退朝后，林卿至两仪殿觐见。”
李世民补充了一句，随后目光扫过程咬金，没好气地笑道：“程知节，你也给朕滚过来！
朕倒要看看，你那对宝贝斧头，到底破成什么样子了！”
“哎！
谢陛下！”
程咬金大喜过望，声音洪亮地应道，还不忘得意地朝林墨挤了挤眼。
朝会在一片复杂难言的气氛中结束。
百官散去，议论纷纷。
今日所见所闻，冲击着太多人的认知。
林墨与程咬金跟着内侍，前往两仪殿。
路上，程咬金凑近林墨，压低声音，哪还有半分殿上的混不吝，眼中闪着精光：“林小子，俺老程刚才表现咋样？
那帮酸儒，就得这么治他们！
以后有啥好玩意儿，可得先紧着俺老程啊！”
林墨失笑，拱手道：“今日多谢程公爷仗义执言。
您的斧头，包在我身上。”
“哈哈！
够意思！”
程咬金用力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林墨一个趔趄。
两仪殿内，李世民己换下朝服，身着常服，更显随意，但帝王的威仪不减。
他先详细询问了西域之行的细节，尤其是铁路的实际运营成本和维护难度。
林墨一一据实回答。
最后，李世民看向程咬金：“行了，把你那对破斧头拿出来吧，让朕和林卿瞧瞧。”
程咬金嘿嘿笑着，从身后亲卫手里接过一个长条布包，解开，果然是一对伤痕累累的宣花板斧，斧刃上布满缺口和卷曲的痕迹，显然历经恶战。
李世民拿起一把，掂量了一下，叹道：“确是老伙计了。”
递给林墨。
林墨仔细查看，主要是熟铁锻造，刃口用了些钢，但锻造工艺和材料纯度有限，多次修复后性能下降严重。
“陛下，程公爷。”
林墨放下斧头，自信道：“此斧回炉重铸不难。
臣可用新法炼出的高碳钢为刃，以韧性更好的低碳钢为斧身，采用‘夹钢’之法复合锻造，再以新式淬火术处理。
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保证其锋利远胜以往，坚韧不易崩口卷刃。”
程咬金听得眼睛发亮，虽然不太懂啥叫“高碳钢”、“夹钢”，但感觉极其厉害：“好好好！
就这么办！
多久能好？”
“材料现成，三日足矣。”
林墨微笑道。
“三……三日？”
程咬金愣住了，他本以为这等神兵，少说也得耗费数月之功。
李世民也露出讶色：“如此之快？”
林墨解释道：“陛下，此乃‘标准化’与‘新工艺’之力。
所需材料皆有库存储备，尺寸数据量化，由天工基地的工匠依流程操作，无需名匠耗时耗力反复捶打试错，故速度极大提升。”
李世民闻言，眼中精光更盛。
他看到的己不仅仅是两把斧头，而是这种高效模式背后所代表的、足以改变帝国的巨大力量。
“好！
朕准了！”
李世民大手一挥，“三日后，朕要亲眼看看，知节的新斧头，有何等威力！”
程咬金喜得抓耳挠腮，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手持新斧，在战场上大杀西方的英姿。
而林墨知道，这只是开始。
用两把斧头，敲开大唐军方最顶层将领的大门，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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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目光扫过萧瑀，又看向林墨，并未立刻表态。
作为帝王，他需要权衡，既喜见国力强盛之机，亦需顾忌朝堂平衡与天下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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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欲开口，却听身旁一个粗豪的声音抢先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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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这话俺老程可听不明白了！”
程咬金一步就从武将班列里迈了出来，冲着萧瑀嚷嚷，脸上却堆着看似憨首的笑。
“这咋就重利轻义了？
这咋就崇尚暴力了？
咱们武将，吃的就是保家卫国这碗饭！
手里家伙不硬，难道指望俺老程用这身肥膘去撞突厥人的铁骑？
还是跟您老一样，用圣贤道理去感化那些杀才？”
他话语粗俗，却引得武将队列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连龙椅上的李世民，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程咬金继续道，还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林大人造这好刀，是为了让咱们的儿郎们少流血！
多杀敌！
保住咱们大唐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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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耗费钱粮……”他转头看向林墨，挤挤眼：“林小子，你来说说，你弄那些铜矿、铁路，是亏了还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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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瑀面色一沉，正要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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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得俺老程好几宿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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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国公还不让？
难不成非得让俺们这些老家伙，拿着烧火棍去给您打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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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些文官都忍不住以袖掩口，忍俊不禁。
李世民终于笑了出来，指着程咬金笑骂：“知节！
休得在殿前胡言！
成何体统！”
但他语气中并无多少责怪之意，反而看向萧瑀：“萧公之忧，乃老成谋国之言，朕知之。
然林卿与知节所言，亦不无道理。
新器之利，确于国于军大有裨益。
此事，不必再议。”
皇帝一锤定音，萧瑀只得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老臣……遵旨。”
退回了班列，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李世民目光重新落回林墨身上，充满嘉许：“林卿之功，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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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谢陛下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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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后，林卿至两仪殿觐见。”
李世民补充了一句，随后目光扫过程咬金，没好气地笑道：“程知节，你也给朕滚过来！
朕倒要看看，你那对宝贝斧头，到底破成什么样子了！”
“哎！
谢陛下！”
程咬金大喜过望，声音洪亮地应道，还不忘得意地朝林墨挤了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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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李世民看向程咬金：“行了，把你那对破斧头拿出来吧，让朕和林卿瞧瞧。”
程咬金嘿嘿笑着，从身后亲卫手里接过一个长条布包，解开，果然是一对伤痕累累的宣花板斧，斧刃上布满缺口和卷曲的痕迹，显然历经恶战。
李世民拿起一把，掂量了一下，叹道：“确是老伙计了。”
递给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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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程公爷。”
林墨放下斧头，自信道：“此斧回炉重铸不难。
臣可用新法炼出的高碳钢为刃，以韧性更好的低碳钢为斧身，采用‘夹钢’之法复合锻造，再以新式淬火术处理。
不敢说削铁如泥，但保证其锋利远胜以往，坚韧不易崩口卷刃。”
程咬金听得眼睛发亮，虽然不太懂啥叫“高碳钢”、“夹钢”，但感觉极其厉害：“好好好！
就这么办！
多久能好？”
“材料现成，三日足矣。”
林墨微笑道。
“三……三日？”
程咬金愣住了，他本以为这等神兵，少说也得耗费数月之功。
李世民也露出讶色：“如此之快？”
林墨解释道：“陛下，此乃‘标准化’与‘新工艺’之力。
所需材料皆有库存储备，尺寸数据量化，由天工基地的工匠依流程操作，无需名匠耗时耗力反复捶打试错，故速度极大提升。”
李世民闻言，眼中精光更盛。
他看到的己不仅仅是两把斧头，而是这种高效模式背后所代表的、足以改变帝国的巨大力量。
“好！
朕准了！”
李世民大手一挥，“三日后，朕要亲眼看看，知节的新斧头，有何等威力！”
程咬金喜得抓耳挠腮，仿佛己经看到自己手持新斧，在战场上大杀西方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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