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十岁儿子卷进精神病院后，果断带他回村里刨地了(程建明程诺)免费小说_最新小说全文阅读我把十岁儿子卷进精神病院后，果断带他回村里刨地了程建明程诺

我叫姜芷。三十五岁。我儿子，程诺，十岁。今天，他确诊了。重度抑郁，伴随重度焦虑。

我捏着那张A4纸打印的诊断单，薄薄一张，上面的铅字却像一个个秤砣，坠得我手腕发酸。

心理诊室里，空调开得很足，冷气顺着我的小腿往上爬，钻进骨头缝里。对面的医生，

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有点秃的男人，还在慢条斯理地说话。“姜女士，你要理解，

孩子的情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他现在的情况，就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皮筋，

随时都可能断掉。药物是辅助，但更重要的，是环境。”环境。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环境不就是我吗？我就是程诺的全部环境。我看着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程诺。

他穿着我给他挑的白色小衬衫，卡其色的短裤，干干净净，像个小绅士。从进来到现在，

他一句话没说。他就那么坐着，背挺得笔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眼睛看着地面上的一块瓷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要不是他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我几乎以为这是一个人偶。一个我亲手打造的，完美的，坏掉的人偶。医生还在说什么，

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的思绪飘回了早上。早上六点，程诺的智能闹钟准时响起，

播放的是英文新闻广播。他起床，洗漱，喝掉我给他准备的温水和一勺蛋白粉。六点半，

坐在书桌前，开始背诵半个小时的《理想国》节选，是拉丁语版的。七点，吃早饭。

餐桌上放着IPAD，上面是耶鲁大学的公开课。七点半，去学校。车上，

他要完成一套奥数思维拓展题。下午四点放学，钢琴课一个半小时。六点回家，晚饭半小时。

六点半，法语外教在线辅导一小时。七点半，编程课一小时。八点半，完成学校作业。

九点半，复盘今天所有学习内容，写学习日志。十点半，准时上床睡觉。

这是他周一到周五的日程表。周末？周末排得更满。

马术、围棋、乐高机器人、击剑……每一项，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能锻炼他的意志、逻辑、体魄和“贵族气质”的活动。程诺。我给他取这个名字，

就是希望他的人生，是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对我的承诺，对他未来的承诺。他做到了。

他几乎不在任何事情上让我失望。家长会上，我是所有妈妈羡慕的对象。家族聚会里，

他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的天花板。我的前夫，程建明，每个月付抚养费的时候，

都会满意地说：“姜芷，还是你行，儿子跟着你，我放心。”放心？

我看着诊断单上那几个字，觉得这辈子没这么讽刺过。医生终于说完了，他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姜女士，你有什么问题吗？”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问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医生，这个……影响他以后考哈佛吗？

”医生愣住了。足足三秒钟，他才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姜女士，我们现在要考虑的，

不是他能不能考上哈佛，而是他能不能活到考哈佛的年纪。”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

噗嗤一声，捅进了我的心脏。血流不出来，但冷。冷得我浑身发抖。

我终于从那个金光闪闪的“精英妈妈”的壳子里被震了出来，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我付了钱，牵着程诺的手走出诊室。他的手很凉，也很软，小小的一只。

我有多久没好好牵过他的手了？好像自从他学会自己过马路，我就再也没这么牵过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带着他下楼，穿过医院人来人往的大厅。走到门口，

刺眼的阳光照过来，我才猛地惊醒。程诺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

看着医院门口那棵巨大的香樟树，树上有一只蝉，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变成那个人偶。然后，他轻轻地，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妈妈，

那只蝉，它叫得好大声。”这是他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的眼泪，唰就下来了。

我蹲下身，一把抱住他。他小小的身体很僵硬，愣了一下，没有回抱我。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衬衫布料很软，带着洗衣液的清香。我压抑着声音，浑身都在抖。

“诺诺，对不起。是妈妈错了。是妈妈……把你弄坏了。”回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冲进程诺的房间。那与其说是儿童房，不如说是一个荣誉陈列室。墙上，

贴满了各种奖状，从“希望之星”英语竞赛全国金奖，

到亚太地区数学奥林匹克邀请赛一等奖，金光闪闪，刺得我眼睛疼。书柜里，

一排排全是砖头一样厚的原版书和习题册，旁边是乐高机器人模型，

还有3D打印的编程作品。最显眼的，是窗边那个专门定制的展示架。上面摆满了奖杯。

大大小小，高的矮的，金的银的，每一个都锃光瓦亮。我以前最喜欢做的事，

就是用软布一个个擦拭这些奖杯。每擦一个，我的虚荣心就得到一次巨大的满足。

它们不是奖杯，它们是我的军功章。程诺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看着我像个疯子一样，

把墙上的奖状一张张撕下来。“撕拉——”纸张撕裂的声音，格外刺耳。然后是书，

学导论》《量子物理趣味入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精选》……一股脑地从书架上扒拉下来，

扔在地上。最后是那些奖杯。我搬来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把那些沉甸甸的金属疙瘩，

一个一个，哐当哐当往里扔。有一个最高的水晶奖杯，是我最得意的。

“全球未来领袖”模拟联合国大会的最佳代表奖。我当时为了这个奖，

花了三十万给他请导师，陪着他熬了无数个通宵。我把它举起来，看着它折射出七彩的光。

然后，松手。“哐啷——啪！”水晶在地上碎成一地玻璃碴子。程诺的身体轻轻震了一下。

我喘着粗气，看着一地狼藉。那个我精心打造的“神童”空间，现在像个垃圾场。

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碎掉了。但奇怪的是，碎掉之后，没有疼，

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好像一直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裂开了。程诺慢慢走过去，

蹲下，从一堆废纸里，捡起一张皱巴巴的画。那是我唯一允许他贴在墙上的“非学习资料”。

是他幼儿园时候画的。画上，一个穿裙子的大人，牵着一个小孩，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

太阳画得很大，笑嘻嘻的。我记得，他画完给我的时候，很骄傲地说：“妈妈，这是你和我，

以后我们一起去看花。”我当时怎么回答的？哦，我说：“诺诺真棒，但画画不能当饭吃，

快去把那首古诗背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给过我他的画。他捏着那张画，抬起头看我。

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可那双眼睛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心口一窒，别过头去，不敢看他。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铃声是《拉德茨基进行曲》，激昂，奋进，我以前觉得特励志。现在听着，只觉得吵。

来电显示：程建明。我前夫。我走到阳台，关上门，接了电话。“喂。”我的声音很哑。

“姜芷？你怎么回事？我刚给诺诺的钢琴老师打电话，她说你把今天的课给取消了？

”程建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一股子质问的腔调，“下周就要考级了，

你这时候给他请假？你搞什么？”我靠着冰凉的玻璃门，看着屋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突然觉得很想笑。“程建明，诺诺病了。”“病了？感冒了？发烧了？请一天假就行了，

找个好点的私立医院看看，别耽误课。”他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一台需要维修的机器。

我深吸一口气，说：“他抑郁了。重度的。”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程建明皱眉的样子。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在他眼里，

一切不能量化的东西，都是矫情。“抑郁？”他果然拔高了声调，“什么抑郁？

小孩子家家的，吃好喝好，要什么有什么，他抑郁什么？姜芷，

你别是又被哪个育儿专家给忽悠了吧？是不是想让我多加抚养费？

”“我今天带他去看医生了。”我打断他，“诊断单在我手里。”“什么破医生！

现在的医生就知道骗钱！不就是学习压力大了点吗？哪个孩子学习压力不大？

想当年我……”“你闭嘴！”我吼了一声。这是我跟他离婚后，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程建明，我问你，你上一次抱他是什么时候？

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晚上睡觉，一定要抱着一只旧的毛绒兔子？

”“我……我忙着赚钱，不都是为了你们娘俩吗？”他有点底气不足。“为了我们？程建明，

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只是为了在你那些新钱朋友面前，

有个‘儿子是神童’的标签好炫耀！”“姜芷！你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是，

我以前是跟你一样，我们俩是同谋！我们一起把儿子当成我们炫耀的资本，

当成我们弥补自己人生遗憾的工具！但现在，我不想干了！”我看着房间里，

程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蹲在那，捏着那张画，像一尊小小的雕塑。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攥住了，疼得我喘不上气。“我要带他走。”我说。“走？去哪？

下个月的夏令营我都给他报好了，常青藤预备营，二十万一个名额！”“我带他回乡下。

”“乡下？！”程建明的声音像见了鬼，“你疯了？！回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你让他回去干嘛？玩泥巴吗？姜芷，我警告你，你别乱来，诺诺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

”“前途？”我冷笑一声，“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前途？”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然后，

拉黑。动作一气呵成。世界清静了。我走进房间，走到程诺面前，蹲下。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的头发很软。“诺诺，妈妈带你去看花，好不好？”他慢慢地抬起头，看了我很久很久。

然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行动力，是我姜芷身上为数不多的、现在看来还有点用的优点。

以前，我用它来抢项目，抢学区房，抢培训班名额。现在，我用它来逃离。三天。

我只用了三天时间。第一天，我联系了中介，

把我名下这套一百八十平的江景大平层挂牌出售。价格比市场价低了百分之十，

要求只有一个：全款，尽快。中介眼睛都绿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周内搞定。

我又把我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挂上了二手车网站，同样是低价急售。然后，

我打电话给我爸。“爸，老家的院子还在吗？”我爸在那头愣了一下，“在啊，

你问这个干嘛？都十几年没人住了，荒着呢。”“我跟诺诺要回去住一阵子。”“回来？

芷啊，你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跟爸说。”“没事，公司好着呢。我就是……想休个假。

”我没敢说实话。“休假？休假你去马尔代夫啊，回这穷乡僻壤干嘛？那老房子，

下雨都漏水。”“爸，你别管了，帮我找人简单收拾一下，通个水电就行。钱我马上打给你。

”我爸还在絮絮叨叨，我直接挂了电话，转了五万块钱过去。我知道，钱比话管用。第二天，

我处理程诺的“身后事”。我给他的二十几个培训班、辅导班、兴趣班的老师，

一个个发了信息。内容统一格式：“老师您好，因家庭原因，程诺后续课程将无法继续参加，

剩余课时费无需退还，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教导。”发完最后一条，

我感觉自己像卸下了一座大山。手机立刻开始疯狂轰炸。有震惊的，有惋惜的，

有苦口婆心劝我的。钢琴老师说：“姜女士您再考虑一下，诺诺非常有天赋，

明年我们冲一下国际大奖都没问题！”奥数老师说：“程诺妈妈，这个阶段放弃太可惜了，

他马上就要进入国家集训队了！”我一概不回，全部开启免打扰模式。然后，

我退出了所有“藤校妈妈群”、“牛娃家长交流群”、“XX杯赛冲刺群”。

看着手机界面瞬间清爽，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一场持续了十年的高烧，终于退了。

第三天，我打包。程诺的房间已经被我清空了，只剩下一个床和衣柜。我的房间更简单。

那些名牌包包，爱马仕、香奈儿，我一个没动。那些高档时装，礼服，我也一件没拿。

我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的是我和程诺的几件换洗衣服，全是棉质的，舒服的。

还有我所有的证件，银行卡。以及，程诺的那张皱巴巴的向日葵画，我找了个相框，

小心地装了起来。程诺全程跟在我身边，像个小尾巴。他不说话，就是看着我忙来忙去。

我把行李箱合上的时候，他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妈妈。”“嗯？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箱子。那是他装毛绒玩具的箱子，里面有一只洗得发白的棕色兔子，

是他从小抱到大的。我以前嫌弃那只兔子脏，有细菌，好几次想扔掉，他都哭得撕心裂肺。

我走过去，打开箱子，把那只兔子拿了出来，塞进程诺怀里。“带上它。”他抱紧了兔子，

把脸埋在兔子软塌塌的耳朵里。我看到他的肩膀，轻轻地动了一下。中介的电话打来了，

房子卖掉了。一个做生意的老板，很爽快，当天就签了合同付了全款。车也卖了。

钱到账的那一刻，我没有半点不舍。我只觉得，那串数字，是我和程诺的“跑路”经费。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我们没有叫车，我拉着行李箱，牵着程诺，坐地铁去了高铁站。

路过程诺的学校时，正好是放学时间。穿着统一校服的孩子们，背着沉重的书包，

从校门口涌出来。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一张张焦虑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

搜寻着自己的孩子。接到孩子的第一句话，我都能猜到。“今天听写错了吗？

”“卷子发了吗？多少分？”“赶紧的，还愣着干嘛，要去上补习班了！

”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拉着程诺，加快了脚步。身后那些喧嚣，

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程诺一直很安静，直到地铁进站，巨大的轰鸣声响起，

他才往我身边缩了缩。我把他揽进怀里。“诺诺，怕吗？”他摇摇头。然后，他抬起头，

看着我，第一次主动开口问我。“妈妈，我们……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吗？”“嗯。

”我点点头，“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管我们该干什么的地方。

”“那……那里有奥数题吗？”“没有。”“有钢琴吗？”“没有。”“那……有什么？

”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微光，像熄灭很久的炭火，突然冒出了一丝火星。我笑了。

“有向日葵，有小河，有会下蛋的鸡，还有一只……可能很懒的大黄狗。

”老家在一个叫“白鹭洲”的小镇，听着挺诗意，其实就是个典型的南方丘陵地区的小农村。

高铁转大巴，大巴再转镇上的三轮蹦子。一路颠簸，

等我们终于站在那栋所谓的老房子面前时，天已经快黑了。我得承认，

我爸那句“下雨都漏水”真不是谦虚。这是一栋两层的砖瓦房，外面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

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深色的砖头，像一块块老年斑。院子里，

杂草长得比程诺都高。我爸找人收拾过，但也就那么回事。水电是通了，屋里扫干净了，

但那股子十几年没人住的霉味儿，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是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

程诺站在我身边，抓着我的衣角，小脸绷得紧紧的。他这个有轻微洁癖的城市小少爷，

估计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原生态”的房子。我放下行李，卷起袖子。“来，诺诺，

咱们自己动手，把它变成我们的家。”我让他抱着他的兔子，

坐在门口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板凳上。我则开始了大扫除。抹桌子，擦窗户，拖地，

把我们带来的床单被套换上。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屋里总算有了点人味儿。天彻底黑了。

乡下的夜晚，静得吓人。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邻居的吵闹声，只有窗外草丛里，

不知道什么虫子在“唧唧”地叫。程诺一直坐在那，一动不动。我有点担心，走过去，

摸了摸他的头。“饿不饿？妈妈给你煮碗面吃。”他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了我的腿上。

这个小小的依赖的动作，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煮了从城里带来的速食拉面，

加了个荷包蛋。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得很慢。吃完，我带他去洗漱。

这里的浴室简陋得不行，一个蹲坑，一个掉了漆的热水器。我给他洗完澡，换上睡衣。

他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也许是颠簸了一天，太累了。看着他熟睡的脸，

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这就对了。

不管这里有多破，多烂，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安宁的。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坐在院子的台阶上。夜风吹过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我掏出手机。自从拉黑程建明后，

我就开了飞行模式。现在一联网，微信和未接来电的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

我点开看。不出所料，一大半都是我妈和我那些亲戚们。我妈发了十几条语音，我点开一条，

她那熟悉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姜芷！你人呢！你爸说你带诺诺回老家了？你疯了是不是？

好好的大城市不住，你回那鬼地方干嘛？诺诺的学习怎么办？你是不是跟程建明吵架了？

你……”我听了两句就关了。再往下，是我大姨。“小芷啊，我听你妈说了。

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诺诺多好的苗子，眼看就要上最好的初中了，

你这当妈的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看你表哥家的龙龙，今年刚拿了物理竞赛省一等奖，

马上就要保送了。诺诺可不能被比下去啊！”还有我三姑。“芷啊，是不是手头紧了？

跟姑说，姑支援你点。但孩子的前途是大事，千万不能耽误。你看我们家小美，

为了让她上那个双语幼儿园，我们全家都勒紧裤腰带。现在一口流利的英语，多有面子！

”……一条条看下去，我没觉得生气，只觉得荒谬。在他们眼里，程诺不是一个人，

他是一个项目，一个投资品，一个用来比较和炫耀的工具。他们所谓的“关心”，

都带着一股腐臭的、令人窒息的味儿。我懒得回复。正准备把手机扔一边，

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是我亲叔，我爸的弟弟。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没被我爸告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叔。”“小芷啊！我刚听你爸说你回老家了？真的假的？

你那几百万的房子说卖就卖了？你是不是被人骗了？是不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

”叔叔的声音很急。“没有，叔，我就是想休息一下。”“休息？你这个年纪休息什么！

诺诺呢？诺诺那么聪明，你不趁热打铁，把他送去国外念书，你带回乡下？你脑子进水了？

我跟你说，我最近认识一个教育机构的校长，能量很大，能把孩子弄进英国的伊顿公学，

就是要花点钱，大概两百万，你要不要……”我听不下去了。“叔。”我平静地打断他。

“啊？”“你知道诺诺多久没笑过了吗？”电话那头愣住了，“笑？小孩子笑不是很简单吗？

你给他买个最新的游戏机，他能笑一下午。”“你知道他每天要吃三种抗抑郁的药吗？

白色的，蓝色的，粉色的。你知道那些药的副作用是什么吗？嗜睡，反胃，记忆力衰退。

”叔叔又不说话了。“你们每个人都跟我谈他的前途，他的未来，他的荣耀。有谁问过他，

他今天开不开心？”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们都觉得我疯了，

把一个‘天才’带回了农村。但我告诉你们，我是在救他的命。”“小芷，你……你别激动，

抑郁症嘛，我知道，现在很普遍，吃点药，做做心理疏导，很快就好了。但学习不能停啊，

一停下来，就捡不起来了……”“嘟——”我直接把电话挂了。然后，我打开微信家庭群。

群里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我“离经叛道”的行为。我没说话。我打开相册，

找到那张心理诊断单的照片，清晰地拍了下来。然后，把这张照片，发进了群里。照片下面，

我编辑了一行字。我儿子病了，被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成年人，联手逼疯的。从今天起，

谁再跟我提一句关于他学习和前途的事，我就当他是在我儿子的坟头上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