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地铁2号线早己收班，建国路老旧小区的路灯坏了三盏，剩下的几盏也像得了哮喘，光线下坠时总带着一阵明灭的“滋滋”声。
陆星辞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怀里揣着的“灵能检测仪”还在断断续续地响——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始终在“0.3-0.5”之间徘徊，属于“无害波动”的范畴，却足够让他在这深秋夜里跑第三趟外勤。
“又是这种破活儿。”
他踢开脚边半块松动的地砖，检测仪的荧光映在脸上，能看见眼底淡淡的青黑。
今天是他入职“守夜局”基层分队的第三个月，灵能等级卡在D级死活上不去，同事们要么是B级的“灵能打手”，要么是C级的“技术支援”，只有他被分配到“灵能波动巡检组”，美其名曰“基础保障”，实则就是个打杂的——谁家小区路灯闪了、哪个写字楼飘了点“情绪残絮”，都是他的活儿。
口袋里的旧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不是微信也不是电话，而是屏幕自己亮了个角。
陆星辞掏出来看，机身背面贴着的卡通贴纸己经卷边，还是初中时外婆给买的。
这手机用了十年，去年换了新手机后他也没扔，里面存着外婆生前的语音，每次想她了就拿出来听听。
“别瞎亮了，省点电。”
他戳了戳屏幕，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时，检测仪突然“嘀——”地一声长鸣，绿色波纹瞬间飙到“2.8”，红色警告灯疯狂闪烁。
陆星辞心里一紧。
灵能波动超过2.0就可能出现“灵骸雏形”，2.8己经是“低危灵骸”的范畴了。
他抬头往小区深处看，3号楼的楼道里黑得像灌了墨，只有顶楼的窗户还透着点昏黄的光——那是独居的王奶奶家，上周巡检时还跟他说“姑娘出差了，过年才能回来”。
他攥紧检测仪往楼道跑，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只能靠手机手电筒照明。
脚下的台阶积着一层薄灰，偶尔能看见几片干枯的银杏叶，不知道是哪阵风吹进来的。
爬到六楼时，一股冷意突然从门缝里渗出来，不是深秋的寒气，而是像空调开了零下几度，带着点潮湿的霉味。
“王奶奶？”
陆星辞敲了敲门，没人应。
门把手是凉的，轻轻一拧就开了——门没锁。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的窗户开着，风把窗帘吹得哗啦响。
沙发上搭着一件毛线外套，针脚歪歪扭扭的，是王奶奶自己织的。
茶几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菊花茶，杯底还沉着几粒没泡开的菊花，旁边摊着一本翻开的相册，照片上是个扎羊角辫的姑娘，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有人吗？”
陆星辞的声音有点发紧，检测仪还在响，屏幕上的波纹己经乱成了一团。
他往卧室走，刚到门口，就看见衣柜旁边飘着一团灰雾——不是普通的灰尘，而是凝成形的，像个半透明的人影，佝偻着背，手里攥着个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是灵骸。
陆星辞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在培训时见过灵骸的照片，却没真刀真枪地碰过。
D级灵能连最基础的“灵能护盾”都凝不出来，真要打起来，他连给灵骸挠痒痒都不够。
他慢慢往后退，想摸出对讲机呼叫支援，可刚碰到口袋，那团灰雾突然动了——它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模糊的脸，眉眼间能看出老人的轮廓，手里攥着的居然是个旧手机，和陆星辞揣在兜里的那款一模一样。
“我的……手机……”灵骸的声音像被水泡过，含混不清，却带着一股钻心的委屈，“姑娘……打不通……”陆星辞的脚步顿住了。
他想起上周王奶奶说的话，“姑娘在外地做首播，忙得很，有时候好几天不回消息”。
这灵骸，是王奶奶的“执念”凝结的？
没等他细想，灵骸突然朝他飘过来，手里的旧手机屏幕亮了，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陆星辞下意识地抬手挡，怀里的旧手机突然发烫，像揣了个小暖炉，接着“嗡”的一声，屏幕自己亮了起来，一道淡蓝色的光从屏幕里飘出来，在他面前凝成了个半透明的少年身影。
少年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头发是浅灰色的，垂在额前，手里还虚虚握着个手机模型。
他飘在半空中，上下打量了陆星辞一眼，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我说，你这D级灵能是充话费送的吧？
连个低危灵骸都搞不定，还好意思穿‘守夜局’的衣服？”
陆星辞懵了。
这是谁？
幻觉？
还是……灵契？
“发什么呆啊！”
少年踹了他一脚，却没碰到实体，自己反而晃了晃，“赶紧把你手机里存的‘温暖记忆’调出来！
这灵骸是执念型的，得用同类情绪对冲，不然它能跟你耗到天亮！”
“温暖记忆？”
陆星辞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外婆的语音啊！”
少年翻了个白眼，手指朝陆星辞的口袋指了指，“你手机里不是存着吗？
这灵骸执念在‘联系不上女儿’，你放段家人的语音，让它感受到‘有人惦记’，就能削弱它的能量！”
陆星辞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旧手机，翻到“外婆”的文件夹，点开了最常听的那段语音。
“星星啊，今天降温了，记得穿秋裤，别跟你妈似的爱美不穿暖……”外婆的声音有点沙哑，却带着说不出的亲切，像小时候坐在她身边，听她在厨房择菜时唠叨的模样。
语音刚响起来，那团灰雾突然顿住了，手里的旧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佝偻的身影也慢慢变得透明。
少年趁机飘到灵骸旁边，手里的手机模型发出一道淡蓝色的光，裹住了灰雾：“趁现在！
把检测仪调到‘记忆提取’模式，把它的执念记录下来，后面好联系它女儿！”
陆星辞赶紧照做，检测仪的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的影像——王奶奶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给女儿打电话，屏幕上始终显示“正在通话中”，她抹着眼泪说“姑娘啊，妈想你了”。
影像结束时，灰雾彻底散了，只留下一颗小小的、发着暖光的“记忆结晶”。
少年伸手把结晶捏起来，丢给陆星辞：“拿着吧，这东西能定位到它女儿的位置，也算帮老人家了了个心愿。”
陆星辞接住结晶，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抬头看向少年，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少年却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手机屏幕里飘：“累死我了，刚醒过来就帮你收拾烂摊子，下次再这么菜，我可不管你了。”
“等等！”
陆星辞赶紧叫住他，“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手机里？”
少年的半个身子己经钻进了屏幕，只露出个脑袋：“我叫阿零，是你的灵契伙伴啊。
至于为什么在你手机里……谁让你这破手机存了十年的温暖记忆，刚好够我醒过来的能量。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探出头来，“以后别随便给我充电，我不喝电，我要吃‘温暖记忆’——比如你今天吃的糖炒栗子，或者听的外婆语音，都能当我的‘饭’。”
说完，阿零彻底消失在屏幕里，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只剩下陆星辞手里的记忆结晶，还在发着微弱的光。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暖黄色的光洒在台阶上。
陆星辞握着旧手机，心脏还在砰砰跳——他居然真的绑定了灵契？
还是个住在旧手机里、毒舌又要吃“记忆”的灵体AI？
他掏出对讲机，想跟队里汇报情况，可刚按下通话键，又停住了。
D级灵能绑定灵契，这在“守夜局”里从来没发生过，要是说了，指不定会被当成“异常案例”拉去研究。
“先等等吧。”
他收起对讲机，握紧了手里的记忆结晶，“先帮王奶奶找到女儿再说。”
楼下的路灯又开始“滋滋”地响，陆星辞踩着月光往小区外走，口袋里的旧手机轻轻震了一下，像是阿零在跟他打招呼。
他低头笑了笑，把手机往怀里揣了揣——或许，这个D级潜灵者的日子，不会像以前那么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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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手机用了十年，去年换了新手机后他也没扔，里面存着外婆生前的语音，每次想她了就拿出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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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飘在半空中，上下打量了陆星辞一眼，嘴角撇出个嘲讽的弧度：“我说，你这D级灵能是充话费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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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陆星辞赶紧叫住他，“你是谁？
为什么在我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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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在你手机里……谁让你这破手机存了十年的温暖记忆，刚好够我醒过来的能量。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探出头来，“以后别随便给我充电，我不喝电，我要吃‘温暖记忆’——比如你今天吃的糖炒栗子，或者听的外婆语音，都能当我的‘饭’。”
说完，阿零彻底消失在屏幕里，手机屏幕也暗了下去，只剩下陆星辞手里的记忆结晶，还在发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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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对讲机，想跟队里汇报情况，可刚按下通话键，又停住了。
D级灵能绑定灵契，这在“守夜局”里从来没发生过，要是说了，指不定会被当成“异常案例”拉去研究。
“先等等吧。”
他收起对讲机，握紧了手里的记忆结晶，“先帮王奶奶找到女儿再说。”
楼下的路灯又开始“滋滋”地响，陆星辞踩着月光往小区外走，口袋里的旧手机轻轻震了一下，像是阿零在跟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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