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双层玻璃洒在摊开的高数习题册上,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混着林薇偶尔翻动书页的轻响。
我正对着一道三重积分的题目皱眉,
余光里突然多了一道阴影——张浩的运动服袖口蹭过我的课本,
带着一股廉价洗衣液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停在了林薇旁边的空位上。“砰”的一声,
他把保温杯重重放在桌上,不锈钢表面反射的光晃了林薇的眼。她握着笔的手顿了顿,
睫毛颤了颤,没说话。“林薇,”张浩的声音刻意放得柔和,却像砂纸擦过玻璃般刺耳,
“这道题我看你画了好几个圈,是不是卡住了?我给你讲讲?”他说着,
身体已经往林薇那边倾了大半,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摩擦音。
林薇往我这边挪了两厘米,书本边缘几乎碰到我的胳膊。“不用了,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陈默正在帮我分析思路。”我抬眼看向张浩,
他的嘴角还挂着自以为迷人的笑,眼神却像黏在林薇头发上的口香糖,黏腻得让人不适。
“哦?陈默能看懂这个?”他嗤笑一声,指尖在我那本写满批注的习题册上戳了戳,
“我记得上次模拟考,某人的高数好像还挂着红灯笼吧?别是自己都没明白,就瞎给人讲,
耽误了林薇拿奖学金可就不好了。”周围几个同学的目光投了过来,
带着好奇和一丝看热闹的意味。我的指节因为用力攥着笔而泛白,
墨水在草稿纸上洇出一个深色的圆点。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
自从上个月林薇来宿舍给我送亲手做的饼干,被正在打游戏的张浩撞见后,
他就像被按了启动键的骚扰程序,
精准地出现在我们可能碰面的每一个角落——食堂排队时故意插在我们中间,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硬凑过来要教林薇打羽毛球,甚至在宿舍楼道里拦住林薇,
塞给她一盒明显是临期处理的巧克力。“我的事就不劳张学长费心了。
”我把林薇的习题册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笔尖在题目旁写下关键的变量替换公式,
“至少我知道,不懂装懂比暂时不会更丢人。”张浩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戳破的劣质气球。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长长的刺耳声,引来更多侧目。“行,陈默,你有种。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时故意撞了我的胳膊肘,习题册“哗啦”一声散了页。
林薇立刻伸手帮我捡,指尖碰到我发烫的手背时,轻轻捏了捏。“别跟他置气,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心疼,“不值得。”我看着她垂下去的眼睫,
心里那股火突然就泄了一半。是啊,为了张浩这种人影响心情,确实不值。
可我更气自己——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挑衅,却除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反驳,什么都做不了。
张浩的父亲是学校附近小有名气的建材商,据说给学校捐过一栋实验楼的设备,
他本人在学生会外联部挂着副部的头衔,平时跟辅导员走得很近,在系里向来横着走。而我,
来自南方小镇,父母是普通工人,每个月的生活费掐着手指头算,在这所藏龙卧虎的大学里,
就像墙角不起眼的苔藓。那天晚上回宿舍,刚推开门就被一股浓烈的酒气呛得皱眉。
张浩正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垃圾桶里堆满了啤酒罐,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结算界面。另外两个室友赵磊和王鹏大概是受不了这阵仗,
早早躲去了自习室。“哟,回来了?”张浩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挂着嘲讽的笑,
“跟你的小女朋友腻歪够了?”我没理他,弯腰想把散了页的习题册用订书机订好,
手腕突然被他一把攥住。他的手心全是汗,力气大得像铁钳,勒得我骨头生疼。
“我问你话呢,哑巴了?”“放开。”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放开?”张浩嗤笑一声,
猛地把我往阳台拽。深秋的晚风灌进领口,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把我推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酒气喷在我脸上,混杂着他没刷牙的口臭。“陈默,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把林薇让给我。
你看看你自己,穿的是地摊货,吃的是食堂最便宜的套餐,你能给她什么?
我爸下个月就给我换辆新车,到时候我带她去市区最好的餐厅,买最新款的包,
这些你做得到吗?”“做不到又怎么样?”我忍着手腕的疼,直视着他浑浊的眼睛,
“感情不是用这些衡量的。林薇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你的车和包。”“人?你有什么?
”张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抬手推了我的胸口。我踉跄着后退两步,
后腰撞在阳台护栏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我告诉你,在这学校里,有钱有势才叫资本!
像你这种穷酸,给我提鞋都不配!识相点就主动分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我站直身体,后腰的钝痛反而让脑子更清醒了,“动我一下试试?
”张浩大概没料到我敢顶嘴,愣了一下,随即露出阴鸷的笑:“好,有种。咱们走着瞧,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他甩开我的手腕,转身回了宿舍,
“砰”地一声甩上门,震得阳台灯都晃了晃。我靠在护栏上,看着楼下昏黄的路灯,
手腕上的红痕火辣辣地疼。晚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我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退让和隐忍在这种人面前,只会被当成软弱可欺。真正的麻烦,从一周后开始。
先是赵磊在宿舍群里发来一张截图,是学校表白墙的匿名帖子,说某系有个姓陈的男生,
一边跟外语系的女生处对象,一边偷偷撩骚好几个学妹,
还附了一张模糊的聊天记录截图——头像是我的微信头像,
内容是些“晚安宝贝”“想你了”之类的肉麻话。“这明显是P的啊,
”王鹏在群里发了个愤怒的表情,“你的微信头像是去年的,早换了。”我盯着那张截图,
手指冰凉。聊天记录里的语气,跟我平时说话的方式截然不同,拙劣得可笑,
可架不住有人愿意信。很快,就有同学在下面评论,
说“好像见过这个人”“怪不得总看到他跟不同女生说话”。林薇也看到了帖子。
那天中午我在食堂等她,她过来时眼圈红红的,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急得抓住她的手,“你看这个头像,早就不是我的了,
聊天记录肯定是伪造的!
可他们说……说你上周六晚上跟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在操场散步……”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那天给你发消息,你说在宿舍看书……”我这才想起,上周六晚上赵磊发烧,
我陪他去校医院输液,回来时确实路过操场,碰到了同班的女生李雪,她也是给室友拿药,
我们站着聊了两句病情。“那是李雪,她室友发烧了,我们在说校医院的退烧药有没有货,
不信你可以问赵磊!”林薇咬着嘴唇,没说话。我知道,她不是不信我,
而是那些刻意编造的谣言像细密的针,扎进了她心里。信任这东西,建立起来需要很久,
破坏掉却只需要几句话。接下来的几天,谣言愈演愈烈。张浩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
像复读机一样在不同的场合“提醒”别人——“哎,你知道吗,
陈默好像脚踏好几条船呢”“林薇也是可怜,被蒙在鼓里”。甚至有一次,
我在教学楼走廊碰到林薇的室友,她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明显的鄙夷。林薇开始躲着我。
我约她吃饭,她说要跟室友复习;我约她去图书馆,她说要去参加社团活动。
我们之间的微信聊天记录,从以前的密密麻麻,变成了寥寥几句“早安”“晚安”。我知道,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感情真的会被这些谣言拆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五晚上,
赵磊和王鹏把我拉到宿舍楼顶的天台。深秋的夜空缀着几颗疏星,
风把我们的影子吹得摇摇晃晃。“张浩这是明摆着要搞事,咱们得反击。
”赵磊是我们宿舍的“技术担当”,平时喜欢研究编程和音频处理。
他从背包里掏出录音笔:“这几天我跟王鹏跟着你,把张浩那些造谣的话都录下来了。
他昨天在学生会办公室跟人说你‘人品有问题’,还说要‘让你在学校待不下去’,
全录下来了。”王鹏递过来一个U盘:“我找李雪问过了,
她愿意作证那天晚上你们只是在聊病情。另外,
我还发现了点别的——张浩之前追过经管系的一个女生,被拒绝后到处说人家坏话,
我找到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了,她说如果需要,她也愿意出来作证。
”我看着手里的录音笔和U盘,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原来,他们一直在默默帮我。
“可是……就算有这些,张浩家里有关系,学校会不会……”“关系再硬,也不能颠倒黑白。
”赵磊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天下午张浩约了林薇在教学楼下见面,说是要‘坦白一切’,
估计又要胡说八道。我们就在旁边等着,当场把证据甩出来,让林薇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顺便……报给辅导员。”王鹏点头附和:“对,咱们把证据整理好,直接找辅导员,
不行就去找院长。我就不信,学校能容忍这种恶意诽谤、破坏同学关系的人存在。
”夜风似乎没那么冷了。我握紧手里的录音笔,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
却让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第二天下午三点,
教学楼下的银杏树下。张浩果然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拦住了刚下课的林薇。
距离他们不远的香樟树后,我和赵磊、王鹏躲在阴影里,赵磊手里的手机正对着他们,
录下全程。“林薇,你别被陈默骗了,”张浩的声音刻意放得深情款款,
眼神却瞟着周围路过的人,明显是做给别人看的,“他根本就是个渣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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