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青岚山,寒风如刀,呵气成冰。
“咕嘟……咕嘟……”
我被林师姐抓着头发,一次又一次狠狠按进那蚀骨销魂的冰水里。
冰冷的潭水疯狂灌入鼻腔、喉咙,直冲肺腑。肺部像瞬间被无数冰针扎透,又像是结了冰,每一次挣扎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视线模糊,耳边是水流的轰鸣和岸上隐隐的喧哗。
我拼命扑腾,双手在结了一层薄冰的潭沿上乱抓,指甲崩裂,留下道道混着冰屑的血痕。
“装什么死?才泡了半柱香就想起来?”林师姐尖利的声音刺破寒冷,手上再次发力,将我重重摁向更深处,“师父说了,泡不够一个时辰,你身上的晦气洗不干净!”
什么晦气?不过是今日晨课时,膝盖旧伤剧痛,身形晃了一下,导致灵气运转稍有不顺。高坐上的青木子那老东西当时并未言语,只冷冷瞥来一眼,淡漠如霜。未到下午,这惩罚便来了。
这寒潭,绝非普通之水,乃是引动地底阴脉汇聚而成,寒气直侵经脉根基。入门十年,从六岁被那老东西带回青岚派,初始也曾被当作故人之后稍加照拂,不知何时起,却越发看他眼中厌弃日深。这三年来,罚跪、鞭笞、禁闭关押已是家常便饭,最近一年更是变本加厉,动辄便寻由头让我来泡这要命的潭子。
“啧,真是废物,入门十年了,连最简单的引气入体都整不明白,白白浪费宗门粮食!”
“听说是个没人要的孤儿,要不是青木长老心善,早些年就喂了野狗了。”
“心善?长老就是太心善才留着这么个玩意儿,平白玷污我青岚派清誉,看着都碍眼……”
岸上,围着一圈身穿青色弟子服的师兄师姐,个个揣着手看热闹,神情漠然甚至带着鄙夷。还有两人竟在嗑着瓜子,瓜子皮毫不避讳地朝我这边吐来,落在水面或我湿透的衣襟上。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喉咙,意识开始昏沉。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寒冷与痛苦中,一些被尘封的、血色的记忆碎片,却如同沉渣泛起,猛烈地撞击着我的脑海——
烈焰!冲天的火光将夜幕染成血红!华美的亭台楼阁在爆裂声中坍塌,凄厉的惨叫与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以我之魂,封汝之忆!紫云不灭,传承不绝!阿芷,我的女儿……活下去——”
轰!
脑海仿佛炸开,无数纷乱的画面与信息涌入,剧烈的痛苦让我瞬间失去了知觉。
最后残存的印象,是青木子那张因贪婪而扭曲到极致的脸,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宛如真正来自九幽的恶魔。他走过来,拎起昏迷不醒的我,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腔调,对周围可能存在的、尚未死透的目击者叹息:“唉……可怜的孩子,满门遭难……以后,就跟着本长老吧……”
“哗啦——!”
头发被再次粗暴地揪起,我被迫脱离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引得一阵剧烈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眼皮沉重涩痛,勉强睁开一道缝隙,视线模糊中,瞥见岸边那株苍劲的古松之下,静静立着一道身影。
月白色的亲传弟子袍服,衬得他身姿清俊挺拔,面容俊朗,正是大师兄袁弘。
曾几何时,我被他那些看似不经意的温柔所迷惑。摔伤时他及时送来的伤药,受责罚后他温声的安慰,都曾让我以为,在这冰冷彻骨的青岚派中,他是唯一的一点暖光。甚至,心底还偷偷滋生过一丝卑微的仰慕。
可现在,透过朦胧的水雾和彻骨的寒意,我清楚地看到他望见我这般惨状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漠然地转过身,衣袂飘飘,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干干净净,不染半分尘埃。
心底那点可笑而微弱的期待,如同风中之烛,在这一刻彻底熄灭。最后一丝暖意也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比这寒潭之水更加刺骨的冰冷,沉淀为深入骨髓的恨意。
一个时辰的折磨,仿佛历经了百年。
当林师姐终于松手,冷笑着丢下一句“晦气东西,滚回去”时,我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从潭水中爬出。双腿软得像面条,直接栽倒在冰冷坚硬的潭边岩石上。
一块梆硬、散发着馊味的脏布扔到我脸上:“擦干净滚回去!别脏了地!”
我蜷缩着,用那破布勉强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一步一挪地往门派最角落那间废弃的院落挪去。寒风如刀,刮在湿透的衣袍和肌肤上,很快外层就结了一层薄冰,摩擦着皮肤,带来细密的疼痛。路上偶尔遇到巡逻或路过的弟子,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投来讥讽的目光,指指点点。
“看那落水狗样儿,真够丢人的。”
“离她远点,沾了晦气!”
我始终低着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支撑身体行走,以及压制内心深处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恨火。
回到那间四处漏风、蛛网密布的破屋,我直接瘫倒在冰冷僵硬的木板床上。小腹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绞痛,是月事来了,加之寒气疯狂入体,痛得我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冷汗涔涔,浸湿了身下薄薄的褥子。
为什么?凭什么?
就为了一本《紫霄云箓》,便能行此灭门绝户之举,杀我父母,屠我亲族,还要将我当作猪狗般圈养、折磨十年?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杂着发间滴落的冰水。但下一刻,我便狠狠用手背擦去。哭?哭有个屁用!眼泪换不回爹娘性命,哭诉求不来仇人怜悯!
意识在剧痛和寒冷中渐渐模糊,仿佛又沉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寒深潭,不断下坠,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绝望。
忽然,眼前猛地一亮!
不再是寒潭的冰冷,而是铺天盖地的、温暖明亮的紫色!天空飘浮着紫云,远山笼罩着紫霞,连吹拂而来的微风,都带着紫莹莹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光点。
一个穿着华丽紫色留仙裙,容颜绝美,气质空灵如九天仙女的女人,正温柔地对我笑着,眉眼弯弯,声音甜美:“娘的乖囡囡,快来看,爹爹这次出门,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啦!”
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容俊朗威严,却满眼宠溺的男人,大笑着将我高高举起:“哈哈哈!爹的小云芷!是这世间最宝贝的明珠!以后整个紫云宗都是你的!等囡囡再大些,爹就叫你咱们紫云宗最最厉害的‘紫霄云箓’,看以后修真界谁还敢欺负你!”
那温暖的怀抱,那爽朗的笑声,那毫无保留的宠爱……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画面骤然破碎、切换!
冲天的火光,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凄厉的惨叫声……华丽的宗门殿宇在烈焰中崩塌。我躲在假山的阴影里,透过石缝,再次目睹了那永生永世无法忘却的一幕——青木子,那个我喊了十年“师父”的人,手持滴血长剑,脸上带着残忍而贪婪的笑意,将剑刃狠狠刺穿了我父亲的胸膛!
“为……什么……”父亲死死瞪着他,眼中是滔天的愤怒与不解。
青木子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云兄,别怪小弟,要怪就怪你紫云宗的《紫霄云箓》太招人惦记。把秘籍交出来,我或许能大发慈悲,让你闺女死个痛快。”
“你……做梦!”父亲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双手猛地合十,一道复杂古老的印记瞬间成型,一团浓郁到极致的紫色神魂本源,裹挟着无数玄奥的信息,“嗖”地从他眉心飞出,以超越闪电的速度,直接没入了我的识海深处!
“以我之魂,封汝之忆!紫云不灭,传承不绝!阿芷,我的女儿……一定要活下去——!”
剧烈的冲击让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最后的感知,是青木子那张因计划得逞部分而兴奋扭曲的脸,在熊熊火光下如同索命恶鬼。他走近,拎起昏迷的我,对着周遭可能存在的活口,虚伪地叹息:“唉……匪祸无情……可怜这孩子,从此孤苦无依……罢了,以后就跟着我吧……”
“啊——!”
床上,我猛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息,冷汗已浸透全身,额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滚沸的岩浆,在血脉中奔腾咆哮!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这恨意灼烧!
我抬起颤抖的手,借着破旧窗棂透进来的、清冷惨白的月光,看向自己的掌心。肌肤之下,似乎有极淡、极其玄奥的金色纹路,混合着微不可察的紫气,一闪而逝。
爹……娘……
泪水再次涌上,却被我死死逼回。我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软肉,刺目的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在身下灰扑扑、散发着霉味的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暗红。
青木子!老匹夫!不将你千刀万剐,神魂俱灭,我云芷誓不为人!
袁弘!还有那些曾欺我、辱我、视我如草芥的青岚派门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将眼中所有翻腾的恨意、痛苦、暴戾,尽数压入眼底最深处,冰封起来。挣扎着爬起身,踉跄走到屋内那面布满污渍、影像模糊的铜镜前。
镜中映出一张脸,苍白如纸,瘦削脱形,唯有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深不见底,像是结了万年寒冰的深渊,又似酝酿着毁灭风暴的夜空。
我扯了扯嘴角,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露出一个比哭还要僵硬难看的笑。
行。
演戏是吧?
姑奶奶陪你们演到底。
从此刻起,我依旧是那个资质驽钝、怯懦可欺、谁都能来踩上一脚的废物小师妹,云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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