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边城少女与基础法纹
镇子不大，毗邻着仿佛亘古便存在的苍翠森林，空气中常年弥漫着草木清气与淡淡的湿土气息。
这里的居民大多以采药、狩猎或经营些小本买卖为生，魔法？
那是遥远帝都和各大主城里的大人物们才接触的高深玩意儿。
即便有，也仅是流传最广、最简单的那几个用于生火、照明的小戏法。
镇东头，一片僻静的空地上，却有一个身影与周遭的质朴格格不入。
那是一位少女，约莫十西五岁的年纪，身姿纤细挺拔，穿着一身浅蓝色粗布衣裙，却丝毫无法掩盖她周身那种异常的沉静与专注。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流泻及腰的璀璨金发，在夕阳下如同熔化的黄金，熠熠生辉。
以及，她低垂眼眸时，那长而密的睫毛下，一双如最纯净冰川深处凝结的蓝宝石般的眼瞳。
她叫云寂。
此刻，她正伸出白皙的食指，指尖萦绕着微弱却稳定无比的莹白色光芒，在空中缓慢而精准地勾画着一个最基础的火焰法纹。
法纹结构简单，是无数魔法学徒入门的第一课，要求稳定、标准，能成功引动火元素即可。
云寂画的法纹，乍看之下与教科书上的标准模板并无二致，但若有一位真正的法师在此，必会惊愕地发现，她勾勒的线条走向、能量节点之间的连接，有着极其细微却又妙到毫巅的差异。
她省略了三个公认用于稳定结构但会额外消耗魔力的冗余节点，同时又强化了两个主要负责能量传输的核心节点之间的共鸣。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个被修改过的法纹结构早己在她脑中推演了千百遍，臻至完美。
“嗤——”一声轻响，一团拳头大小、橘红色的火焰稳定地悬浮在法纹中心，安静燃烧，散发出温暖的热量。
成功了。
和过去千百次一样。
但云寂微微蹙起了眉。
不够，效率还能更高。
火元素的排列还可以更紧密，能量逸散率理论上能再降低百分之三左右。
她散去火焰，指尖再度亮起微光，准备开始又一次的推演与优化。
对她而言，钻研这些最基础法纹的本质，远比学习那些华丽的高阶法术更有吸引力。
理解“为什么”，远比记住“是什么”更重要。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惊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丫头，你这‘引火术’，跟谁学的？”
云寂动作一顿，平静地转过身。
不知何时，一位穿着深灰色旅行长袍的老者站在不远处。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紧紧盯着她方才勾画法纹的位置，尽管法纹己然消散，但他似乎还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里残留的能量轨迹。
云寂的目光扫过老者。
袍子材质普通，却纤尘不染。
手指关节粗大，隐含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极细微却与天地元炁和谐共鸣的气息，这是自身魔力修炼到极高深境界，且对能量感知极为敏锐的表现。
一个强大的法师。
绝非桐木镇该出现的人物。
云寂心中瞬间得出判断，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她用清冷的声音回答：“书上看的。”
“书上？”
老者上前几步，目光灼灼，“哪本书？
《基础法纹大全》？
《卡尔玛的初级魔法指南》？
它们记录的可不是你刚才画的那个样子。”
“它们记录的结构有冗余和效率低下的问题。”
云寂语气平淡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今天是晴天”这样的事实，“我做了一些改进。”
“改进？！”
老者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你改进了流传了数百年的基础法纹？
就凭你？
…凝气境后期的小丫头？”
他看得出云寂的境界，正因如此，才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修改法纹，哪怕是最基础的法纹，也需要对魔法能量运作的本质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并且拥有强大的计算推演能力和一丝冒险精神，这通常是大法师级别才会尝试的事情，而且失败率极高。
一个边陲小镇的凝气境少女，不仅做了，而且看上去…还成功了？
那火焰稳定得不像话，能量波动也异常凝练。
云寂没有因老者的质疑而动摇，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那双蓝眸里没有丝毫炫耀或怯懦，只有纯粹的理性与分析，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强大的陌生法师，而是一个值得观察的研究对象。
老者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无比认真起来。
他沉吟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光芒一闪，一个更加复杂几分、由纯粹光线构成的立体法纹模型出现在空中。
这是一个零阶法术“微风吹拂”的法术模型，同样存在一些公认的小瑕疵。
“这个，”老者盯着云寂，“你看得懂吗？
有没有觉得哪里…可以‘改进’？”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考校。
他甚至带上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想看看这少女刚才是否是侥幸或者有别的什么缘由。
云寂的目光投向那光纹模型，湛蓝的瞳孔中仿佛有无数细微的数据流闪过。
她只沉默了不到三息，便抬手指向模型中的几个连接点。
“这里，能量回路迂回，导致气流生成时有百分之五左右的动力损耗。
这里和这里，结构强度过高， 消耗精神力去维持其稳定性，完全可以削弱三分之一的强度，将节省的精神力用于引导气流方向，精度反而会提升。”
她的话语清晰流畅，没有丝毫停顿，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老者的心头。
老者彻底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云寂手指点出的那几个位置。
完全正确！
甚至比他私下里推演出的优化方案还要精准、大胆！
这不是天才。
这是…妖孽！
是对魔法本质拥有近乎本能般洞察力的…超级天才！
老者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炽热却再也无法掩饰。
他上下打量着云寂，像是发现了一块绝世璞玉。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云寂。”
“好，云寂。”
老者脸上露出无比郑重的神色，“我叫苏临，是天枢魔法学院的招生长老。
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参加天枢苑的特招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