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契约保姆与落魄杀手叶琛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身体，在凌晨两点的寂静中拧开了家门。
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草药香钻入鼻腔，让他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松弛了半分。客厅里，
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像茫茫夜海里唯一的灯塔。
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少爷，你身上的戾气，又重了。
”叶琛的身体骤然僵住，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他缓缓转头，
看到苏姨就坐在那张老旧的藤椅上，身上盖着薄毯，
昏黄的灯光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投下安详的阴影。她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处理得很干净，
连一丝血腥气都没带回来。叶琛，25岁，表面上是“晨星科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程序员，
沉默、孤僻、毫无存在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身廉价的西装下，
隐藏着多少在黑暗中搏杀留下的伤痕，
以及一个足以让都市地下世界震颤的名字——“阎罗”。他脱下外套，
动作间牵动了肋下的一处暗伤，让他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还没睡？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苏姨站起身，她个子不高，背脊却挺得笔直，
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步履平稳地走向厨房，端出来一个温在白瓷盅里的汤碗。“秋深了，寒气重。
喝了这碗茯苓黄芪汤，安神固本。”她把汤碗放在叶琛面前的茶几上，声音温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她的目光看似浑浊，偶尔闪过的精光却让叶琛觉得，
自己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这个女人，在他家有记忆以来就存在了。
据说是祖辈留下来的“老人”，身负着什么“守护契约”。叶琛曾经对此嗤之以鼻，
但在父母意外离世后，是苏姨用她并不宽阔的肩膀，撑起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也撑起了他人生最后一点暖意。第二天是周末，叶琛被一阵规律的切菜声唤醒。他走出房间，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清粥小菜，还有他最爱吃的虾饺。苏姨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是这个冰冷的钢筋水泥都市里，唯一属于他的烟火气。“下午我去趟超市，
少爷晚上想吃什么？”苏姨头也不回地问。“随便，都好。”叶琛习惯性地回答，
目光却落在苏姨放在料理台边缘的手上——那双手布满了老茧，
指节因为常年的劳作有些变形，但异常稳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老妇人的手。正当他出神时，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信息。他不动声色地拿起，走到阳台。
信息来自他曾经的兄弟阿鬼，内容很简单：暗夜的巡逻队上个月在东南亚损失了两个人，
怀疑与你有关，近期可能会在你所在区域加大搜索力度，小心。叶琛眼神一寒，
指尖飞快地回复：知道了，清理干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暗夜”，
那个他曾经效命又拼死逃离的组织，像附骨之疽，从未真正放过他。下午，
叶琛出门购置日用品。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巷口，
几个染着黄毛、浑身酒气的小混混拦住了他的去路。“喂，哥们儿，借点钱花花？
”为首的那个晃着手中的弹簧刀，不怀好意地笑着。叶琛的瞳孔微微收缩。放在以前，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几个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并且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但现在，他不能。
任何一点非常规的举动，都可能引来“暗夜”的注意。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最终又缓缓松开。“我没钱。”他低声说，试图从旁边绕过去。“没钱？
”那混混头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穿得人模狗样的，骗鬼呢！”说着，用力推了他一把。
叶琛顺势后退两步，撞在墙壁上，肋下的伤口传来一阵刺痛。他垂下眼睑，
将所有翻腾的暴戾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几位小哥，
和气生财。”苏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巷口，她手里拎着购物袋，像是刚买菜回来。
她看着那几个混混，眼神古井无波。“哟，还有个老太太？怎么，想替你孙子出头？
”混混头子嗤笑。苏姨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看着叶琛，淡淡地说：“忍一时，不是懦弱，
是智慧。为了一时意气，惹上甩不掉的麻烦，不值当。”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叶琛心头。
他猛地意识到，苏姨不是在说他怕事，而是在点醒他此刻的处境。最终，
在苏姨平静目光的注视和路过行人逐渐聚集的视线下，那几个混混骂骂咧咧地走了。晚上，
叶琛洗完澡出来，看见苏姨正拿着一个小瓷瓶站在他房门口。“少爷，躺下。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叶琛愣了一下，还是依言趴在了床上。苏姨揭开他肋下的纱布，
看到那片狰狞的青紫色淤伤，她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多问一句。微凉的药油倒在她掌心，
然后以一种奇特的手法开始在他伤处揉按。起初是刺痛，随后便是一股深入骨髓的温热感，
极大地缓解了疼痛。“苏姨……”叶琛忍不住开口。“睡吧。”苏姨打断他，收拾好东西，
轻声带上了门。躺在满是药香的床上，叶琛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或许，
这样隐姓埋名的日子，有苏姨在身边，也不错……然而，第二天清晨，
这份短暂的宁静被彻底打破。叶琛被厨房里一声沉闷的异响惊醒。他冲进厨房，
只见苏姨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而她手边，是一个打翻的药罐，
和一张……被咳出的鲜血染红了一角的、泛着古老黄色羊皮纸。纸上，
那些用朱砂写就的、他看不太懂的符文旁边，
一行清晰的现代小字映入眼帘——“契约守护者：苏桃。契约目标：叶氏血脉。
契约状态：即将到期剩余：89天。”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阿鬼的紧急通讯代号。叶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2 病倒与抉择叶琛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锤击中。地上那抹刺眼的鲜红，
和羊皮纸上冰冷的“即将到期”四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苏姨的身体一直很好，好得根本不像个六十岁的老人。他从未想过，
这座为他遮风挡雨了二十多年的温暖港湾，也会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刻。“苏姨！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苏姨的鼻息，
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一把将老人轻盈得令人心疼的身体横抱起来，触手一片冰凉。
手机还在疯狂震动，阿鬼的紧急通讯像催命符。叶琛看都没看，直接按掉，
抱着苏姨就往外冲。什么隐藏身份，什么“暗夜”组织，在这一刻全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只有一个念头——救她！不惜一切代价！市中心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叶琛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站在急救室门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身上的低气压让过往的护士都下意识地绕开。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位戴着眼镜、气质干练的女医生走了出来。她看了眼叶琛，
眉头微蹙：“你是苏桃女士的家属？”“我是她儿子。”叶琛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沙哑，
“医生，她怎么样？”女医生，秦雪，翻看着手中的病历，语气凝重：“急性发作，
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情况很不乐观。她罹患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遗传性血液疾病，
‘渐进性髓源衰竭症’。这种病会导致造血功能逐渐枯竭，
伴随多器官衰竭……”叶琛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能治吗？”“非常难。”秦雪合上病历，
直视着他，“常规治疗只能延缓，无法根治。
目前唯一有希望的是‘靶向生物疗法’结合骨髓移植，但匹配源极其难找，
而且……”她顿了顿，“费用极其高昂，初步预估，整个疗程下来，至少需要三百万。
这还不包括后续的维持费用。”三百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山，压得叶琛喘不过气。
他这些年隐姓埋名，靠着做普通程序员的微薄薪水，
加上之前偷偷接的一些零散“私活”攒下的钱，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不过三十万。杯水车薪。
苏姨被转入了加护病房观察。叶琛坐在病床前，看着老人插着管子的苍白面容，
那双总是充满智慧和温和力量的眼睛紧闭着。他握住苏姨枯瘦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心慌。
他想起了父母离世时的那种无助感，此刻再次席卷了他。钱。他需要钱，大量的钱。
动用过去的力量吗？以“阎罗”的身手和名气，只要他愿意接单，三百万或许很快就能凑齐。
但那样做，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立刻就会将“暗夜”和他所有的仇家吸引过来。
他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可苏姨呢？躺在病床上的她，能经受得起任何风波吗？继续隐藏？
靠着正规途径筹钱？且不说时间不等人，就算他去借高利贷，也根本凑不齐这个天文数字。
两条路，似乎都是死局。他痛苦地闭上眼，额头顶在冰凉的床沿上。杀伐决断的“阎罗”，
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深夜，加护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叶琛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阿鬼发来的加密信息：琛哥，
怎么回事？刚才信号断了。‘暗夜’的搜索圈在缩小，他们可能用了新的生物信号追踪技术，
你最近千万小心，非必要别动用‘那个’力量。叶琛看着信息，
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坚定。他轻轻松开苏姨的手，为她掖好被角。就在这时，
昏迷中的苏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发出微不可闻的呓语：“少爷……快……快跑……别管我……危险……”刹那间，
叶琛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酸涩与暖流同时涌上眼眶。到了这种时候，
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他的安危。什么契约，什么到期？在他心里，她早就是唯一的亲人了。
他俯下身，在苏姨耳边，用从未有过的、极其轻柔且坚定的声音说：“苏姨，别怕。这次，
换我保护你。我不会跑，也不会让你离开。”他站起身，最后深深看了苏姨一眼，
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然后，他毅然转身，走出了病房。
走廊冰冷的灯光将他挺拔却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对面传来阿鬼紧张的声音：“琛哥？”叶琛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都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仿佛变回了那个令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阎罗”。他对着话筒，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鬼，帮我联系黑市中间人，接一单‘活’。”他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目标不限，难度最高，佣金……五百万起。要快。
”电话那头的阿鬼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了足足三秒，才涩声回道：“……明白了，琛哥。
你……想清楚了？”叶琛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倒影中的他，
眼神不再有丝毫迷茫和犹豫，只有为守护重要之人而燃起的、冰冷刺骨的火焰。为了她，
他愿意重临深渊。3 为你重临深渊深夜，东欧某边境城市，一栋戒备森严的私人庄园。
目标人物，军火贩子“屠夫”伊万，正躺在由二十名精锐保镖守护的卧室里酣睡。
他枕边放着一把镀金的沙漠之鹰，庄园内外布满了红外线警报器和移动哨岗，
连一只苍蝇都难以潜入。突然，主卧室的阴影角落，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道黑影，
比夜色更浓，无声无息地显现。他甚至没有去看床上的目标，只是手腕微微一抖。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丝在空气中闪过细微的破空声。熟睡中的伊万身体猛地一颤，
喉咙处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彻底失去了生机。那把镀金的沙漠之鹰，
至死都未曾被主人触碰。黑影，也就是叶琛，如同鬼魅般退回到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分钟后，庄园陷入混乱，警报凄厉地响起。而叶琛已经出现在几十公里外的一家安全屋内，
用加密线路发出了两个字：完成。与此同时，地下世界的暗网瞬间炸锅。
消失了近两年的顶尖杀手“阎罗”，以一次完美到令人战栗的S级暗杀，宣告归来！滨海市，
晨星科技。“叶琛，昨晚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同事看着坐在工位上，
面色有些苍白的叶琛，随口问道。叶琛揉了揉太阳穴，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嗯，
赶项目进度，熬得晚了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谓的“熬夜”，是横跨了半个地球，
在生死线上完成了一次收割。此刻，他的身体还残留着高强度行动后的疲惫与肌肉记忆，
但眼神却伪装得无懈可击。白天，他是沉默寡言、人畜无害的程序员叶琛，
对着代码绞尽脑汁。晚上，他是令地下世界闻风丧胆的杀手“阎罗”，在阴影中收割生命，
换取救命的佣金。这种极致的反差，几乎要将他的精神撕裂。
但一想到医院里苏姨的医疗费账单，他就不得不将所有的疲惫和不适死死压下去。
他几乎将所有空闲时间都泡在了医院。苏姨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
病情在昂贵的药物维持下暂时稳定，但脸色依旧苍白，需要长时间的静养。
叶琛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动作细致温柔，与昨夜那个冷酷的收割者判若两人。“少爷，
你最近……很累。”苏姨靠在床头，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叶琛削苹果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有，就是公司项目忙。
”苏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
直抵他灵魂深处沾染的血腥气。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追问，只是说：“凡事，量力而行。
莫要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折了自己的翅膀。”叶琛鼻尖一酸，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声音有些发哽：“您别瞎想，好好养病。我还等着您回家给我煲汤呢。
”主治医生秦雪查房时，看到了这一幕。她对叶琛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
对母亲却如此细心孝顺。“叶先生，苏阿姨下一阶段的治疗费用需要预存了。
”秦雪公事公办地说道，但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叶琛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拿出手机直接转账。看着手机上瞬间缩水一大截的余额，他面色平静，
内心却计算着下一单“生意”的时间和目标。这天夜里，叶琛刚完成一次远程代码注入，
瘫痪了某个目标的安保系统，正准备行动时，阿鬼的紧急通讯接了进来。“琛哥，情况不对！
”阿鬼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暗夜’的反应速度比我们预想的快！
他们似乎通过你上次在东欧留下的某些极细微的痕迹，锁定了你的活动模式！
虽然还没精确到个人，但他们已经将搜索重点放在了东亚，特别是滨海市周边！
”叶琛的眼神瞬间冰冷，动作却没有丝毫迟滞，如同猎豹般潜入目标所在的别墅。“知道了。
”他低声回应，手中的特制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我会加快速度。
”必须在“暗夜”找到他之前，凑够苏姨所有的治疗费，并安排好退路。周末，
叶琛推着轮椅，带苏姨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晒太阳。阳光暖融融的，
苏姨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少爷，”她忽然开口，目光望着远处嬉闹的孩子，声音很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那张床头柜最底层的存折，密码是你的生日。
里面的钱不多，但够你应急……”“苏姨！”叶琛猛地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