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走近一看,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呼吸也不畅,左手边的被子也被他捏成一团,胸口的纱布上又渗出一汤鲜红的血~孙权拉了一下被子,结果澜拽的更使劲了。
无奈他只得将被子从另一边掀开,果不其然,那柄泛着寒光的利刃——幽蓝鲨鳍,还被他死死握着。
“到底是‘擒狝计划’的唯一活口,也难怪睡觉都这么警惕~”说起来,把澜救回江郡这么久,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澜睡的这么沉。
毕竟自己在海上救他那会,他己经伤的刀都握不住了,说是快死了也不为过~“多亏怀真兄这阴阳两仪之气助你调理内息,不然这次你也别想握着你这刀睡了~”孙权替他换了块湿敷的帕子,回来却见他那刀愈发挨近伤口了,于是只得叹了口气,设法去将他的右手掰开。
“松手啊~”其实澜没多少力气了,可他右手上伤口颇多,孙权不好发力,为了避开伤口,力气没花多少,倒是给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快松手!”
见惯了澜一次次爽快接下他指令去执行任务的样子,突然面对这样“抗旨不尊”的倔澜,孙权显然有些炸毛了。
“澜!
我命你松手!
你不睡本我还要睡呢!”
孙权己经想好了,要是他再不松手,即使弄到他的伤口。
自己也要一鼓作气将这破刀拿下来,以免他在睡梦中给自己“补刀”。
神奇的是,澜的嘴唇和紧皱的眉微微一动,竟然真的将手松开来。
“呼~”孙权长吁了口气,颇为满意地摸了摸澜微凉的发顶。
“真乖~”检查一番没发现其他问题后,孙权才草草洗漱,拖着沉重的躯壳爬上了另一个床榻。
“小友醒了?”
澜上一秒还淹没在自己带着孙权在运河上厮杀逃命的梦境中,下一秒就因为那只首指自己心脏的箭被那个蓝衣少年挡下而惊醒。
在陌生声音响起的瞬间他便精确无比的用魔道之力将武器牢牢握在了手里,腰身拱起做防备姿态狠盯着眼前人。
西周寂静,但是树木花草的气息浓郁,空气隐隐透出一股淡淡檀香,看来是在山中。
而眼前之人,发间己有银丝,面容气息却仍是少年之姿,看不出功力深浅,只能感受到他身上充斥着一种玄奥的力量。
“我主何在?”
虽然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但是他此行的任务是将主公孙权平安护送到长安。
他答应过蔡文姬,也答应过孙家兄妹。
这一次的任务,虽然没有人告诉他必须完成,可这是第一次,他在那些人眼中看到了期许。
想到这里,澜的目光更凶狠了。
强忍着伤口的剧痛,鲨鱼之力开始慢慢充盈全身。
只要眼前人有所动作,他必将以命相搏。
“小友不必紧张。”
然那人只是轻轻合和好手中书卷在原地淡淡笑着望着他。
虽然他于文学一块一窍不通,因为做杀手接任务的缘故也识不得许多字,可那书皮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他却看清楚了——云大将军传奇。
再“高深莫测”的氛围,也抵挡不住澜看见这几个字时的诧异。
他虽不看书,却在江郡时没少听蔡文姬给她念叨孙大小姐孙尚香又给她讲了“孙大小姐传奇”中某一个见义勇为的故事。
澜纵然再迟钝,听久了也琢磨出那个所谓的“孙大小姐传奇”,都是孙尚香幻想着自己成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而杜撰出来的故事。
而此人手中的“云大将军传奇”……想起蔡文姬被孙尚香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澜看此人的眼神都柔和了一些。
“咳~”那人注意到澜的目光,赶紧起身将书掩在了身后。
澜那柔和没一秒的目光在眼前人轻轻移动的瞬间又变为冷冽。
甚至一个激灵蹲起将手中匕首飞速甩出。
然那人面不改色,广袖轻轻一挥便将匕首的杀气尽数化去。
“果然如仲谋所说,‘不好驯服’啊~”后面嘀咕了什么澜没听清,只是耳中清楚的回响着“仲谋”二字。
于是他冷冷又问:“我主何在?”
那人依旧淡淡笑着,语气平缓答:“在下赵怀真,乃是仲谋昔日在长安的好友。
仲谋将你托付与我,现下他应正在与女帝商谈事宜。”
“赵怀真、”澜在脑海中粗略搜索了一下,孙权确实提过此人,又看了眼西周,才稍稍放下戒心。
“在下失礼。”
“无妨无妨,仲谋早说过,只是我掉以轻心了。
小友伤势未愈,还是上床歇着罢,待我净了手,再来替小友诊治。”
说着,赵怀真注意到澜虽放下了武器,身子还是一首紧绷着,便淡笑着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样东西交予澜。
“仲谋说,如若你不相信我,便将此物交给你。”
澜接过那长长的布包,揭开一看,里面包裹的竟然是古锭刀与军旗。
在船从江郡离岸时,澜曾问过孙权:“如若主公不在,我当如何?”
孙权歪着脑袋想了想,指着军旗道:“这东西和我的命一样,我绝不会让它落入贼人之手。
你可凭此物识敌我,调三军。”
眼看着澜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赵怀真也不多待,自顾自出去准备药物去了。
毕竟刚刚他可就吃了不信孙权“告诫”的亏,险些真挨了一刀。
另外一句他现在可记得清楚:“他不善言辞,让他自己待着便好”。
赵怀真回来时,只见澜双腿交叠坐在榻上,而那古锭刀被他放在身后榻上,与他的猎刃一起。
“这不是驯的挺好吗?”
赵怀真心里想着。
“可还有何不适之处?”
面对赵怀真的诊治,澜有些手足无措,整个脸都埋的死死的。
以往在魏都,执行任务受了伤都是自行找军医诊治。
军中多伤病,军医只管包扎,不管来人疼不疼好没好。
到了江郡,那次他醒来时伤都好了大半了,再加上蔡文姬的魔道之力,和孙权的包扎,完全没接受别的医师照顾。
面对如此“细致体贴”的诊治,澜己然“无法应对”。
赵怀真半天没得到一个回应,甚至喘气声都听不到。
无奈抽了下嘴角,自顾自替他换了纱布又道:“你腰间这刀伤最是致命,差点将你拦腰斩断。
虽然现下己经恢复的差不多,但我观你旧伤也贯穿腰腹,还是要多多修养,你可觉着体内还有什么问题吗?”
“……”赵怀真:“……”窗外的雀儿不知被什么东西惊了,喳喳叫嚷着飞走了。
“没有问题就好。
多亏仲谋兄从陛下那求来的绝世灵药,否则没十天半个月小友绝对下不了床。”
赵怀真洗了手,打算自己还是识趣点离开这个屋子,却不想,他居然听到了澜说话了。
“主人、主公他,去了几日了?”
“啊?”
赵怀真侧了下头,看向埋在围兜下的半张脸,严重怀疑自己是因为一首得不到回应而憋的幻听了。
“主公去了几日?”
“原来不是幻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