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是被拖进天牢的。两边的狱卒架着他的胳膊,脚在粗糙的石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血腥味和霉味混在一起,钻进鼻子,让人想吐。他是个史官,一辈子跟笔墨打交道,
手无缚鸡之力。皇帝说他写的史书,“以典故非议朝政”,这就是他的罪。“哐当”一声,
牢门关上了。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世界只剩下黑暗,
还有远处传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惨叫声。苏进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写史书的,最后自己也成了史书里的一笔,一个笑话。
他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一开始还有人送饭,后来就忘了。他饿得发昏,渴得嘴唇裂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他听见了隔壁的声音。
那是一个很轻的、用指甲刮墙的声音。很有规律,像是在敲什么暗号。苏进没理。
天牢里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奸贼,他不想惹麻烦。可是那声音每天都响,准时准点,
像是在叫他。苏进饿得实在受不了了,他想,反正也是个死,跟他说说话,也算留个遗言。
他把嘴唇贴在冰冷的墙上,用尽全身力气,问:“你是谁?”墙那边的声音停了。过了很久,
一个年轻的、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李敖。”苏进的脑子“嗡”的一下。李敖。
当朝废太子。一年前因为“谋逆”大罪,被皇帝废黜,打入天牢。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没想到,他就关在自己隔壁。苏进浑身发抖。这不是害怕,是兴奋。他是一个研究历史的人,
历史是什么?是胜利者写的故事。而现在,一个失败的、本该消失在历史中的核心人物,
就在他的墙那边。他突然不觉得饿了。他觉得,自己这趟牢,没白坐。他清了清嗓子,
又把嘴贴在墙上,说:“太子殿下,想不想听个故事?”李敖没有回答。
苏-进不管他听不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汉武帝晚年,立了最小的儿子刘弗陵。
为了怕‘主少母壮’,他下令杀了刘弗陵的母亲,钩弋夫人。殿下,你说,这是为什么?
”墙那边还是一片死寂。苏进笑了笑,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鱼饵已经放下去了。
一个被打入地狱的太子,最想知道的,就是帝王们的心思。尤其是,
他那个亲手把他关进来的、父皇的心思。果然,到了半夜,就在苏进快要睡着的时候,
李敖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苏进睁开眼,黑暗中,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因为皇帝的心里,没有家人,只有棋子。”2从那天起,
苏进开始给李敖讲课。没有书,没有笔,只有一堵墙。苏进的声音不大,
刚好能让墙那边的人听见。他讲得很慢,像一个真正的老师。他不讲仁义道德,
不讲治国安邦。那些东西,太傅们早就教过李敖了,事实证明,一点用都没有。
他只讲一样东西——权谋。“殿下,今天我们讲‘势’。
”苏进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不是因为兔子有多强,
而是狮子要确保自己永远处在‘赢’的这个势头上。一旦输了一次,
哪怕只是没抓到一只兔子,它的威信就会受损。”他停顿了一下,让李敖有时间消化。
“您被废,就是因为您输了。您输给了您的二弟,输掉了皇帝对您的信任。
您失去了‘太子’这个势。所以现在,您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
”墙那边的李敖呼吸变得沉重。苏进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
他被废黜,就是因为二皇子李宣诬告他结党营私,而他百口莫辩。
父皇甚至不给他解释的机会。“那又如何?”李敖的声音带着恨意,“我现在是阶下囚,
连太阳都看不见,还谈什么‘势’?”“不。”苏进说,“您错了。天牢,
就是您现在最大的‘势’。”李敖愣住了。“您想,”苏进慢慢地说,
“一个活着、却又像死了一样的废太子,对谁的威胁最大?”李敖没有说话,
但苏进知道他在听。“不是对您的二弟。他对您,是赶尽杀绝。一个活着的废太子,
对他来说,是心头大患。”“是对您的父皇。”苏进一字一句地说,“一个父亲,
亲手把自己的儿子关进不见天日的地方。他每一次想起您,心里都会多一分愧疚。这份愧疚,
就是您可以利用的‘势’。”“还有,是对那些曾经支持您,现在却不敢说话的老臣们。
您还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这份希望,也是您可以利用的‘势’。”李敖沉默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他只感到屈辱和愤怒,却没想过,这屈辱本身,
也是一种武器。“苏先生,”过了很久,李敖才开口,“您到底是什么人?您为什么要帮我?
”苏进笑了。“我不是在帮您。我是在帮我自己。”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因为说真话被关进来。这个朝廷,已经容不下一句真话了。我想出去,
想继续写我的史书。而您,是我唯一的希望。”他又说:“我教您的第一课,不是‘势’,
而是‘杀心’。”“杀掉您心里那个还对父子之情抱有幻想的、软弱的太子。
杀掉那个认为自己蒙冤、一心只想沉冤昭雪的、天真的皇子。”“从今天起,您要记住。
您的父亲是皇帝,您的兄弟是敌人。您想活下去,想走出去,就要把所有人都当成棋子。
”苏-进说完,就不再说话了。他把最残忍的真相剖开,摆在了李敖面前。接不接受,
是李敖自己的事。那一晚,苏进听见隔壁传来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他知道,
一颗帝王的心,正在黑暗中,被重新锻造。3李敖不是一个好学生。他很聪明,
苏进讲的东西,他一点就透。但他不听话。他总是反问,总是质疑。“苏先生,
您说要利用父皇的愧疚。可万一,他没有愧疚呢?万一他觉得,我就是该死呢?
”李敖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带着一丝嘲讽。苏进知道,这是李敖在试探他。
一个被打入天牢的废太子,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那只能说明,您还没有让您的‘价值’,
大过您的‘罪过’。”苏进回答得很干脆。“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您得让他觉得,
杀了您,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苏进说,“一个能干的、听话的继承人,
永远比一个平庸的、有野心的继承人,更有价值。您现在的任务,不是向他证明您无罪,
而是向他证明,您的二弟李宣,不如您。”李敖沉默了。苏进继续说:“您得让他知道,
您虽然身在天牢,但您对朝局的洞察,对天下的理解,远在李宣之上。您得让他觉得,
只有您,才能替他守住这个江山。”“我怎么让他知道?”李敖问,
“我连一封信都递不出去。”“谁说您递不出去了?”苏进笑了笑,“这天牢,
就是您的朝堂。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您的臣子。”李敖不解。苏进便不再讲权谋,
而是开始给李敖分析这天牢里的人。“您左手边第三间牢房,关的是前任羽林卫大将军,
赵阔。他因为打了败仗,被李宣的人弹劾,下了大狱。他手下还有三千旧部,对他忠心耿耿。
”“您对门那间,是前户部尚书,张柬之。有名的算盘子,因为查亏空,动了李宣的钱袋子,
被随便安了个罪名就进来了。他知道朝廷所有钱粮的来龙去脉。”“还有最角落那个,
终日不说话的。那是前暗影司提督,陈默。皇帝最锋利的刀。知道的秘密,
比您父皇自己记得的都多。他为什么进来,没人知道。但他一定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
”李敖听得心惊。他从没想过,这个关押着帝国重犯的地方,竟然是这样一个藏龙卧虎之地。
“他们……会帮我?”李敖有些不确定。“您不去试,怎么知道?”苏进说,“您是太子,
哪怕是废太子。对他们来说,您就是他们唯一的翻盘机会。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您。
您得拿出您的诚意,您的手段。”从那天起,李敖不再只是听苏进讲课。他开始行动。
他让苏进教他,如何通过敲墙的暗号,和那些人“说话”。他用苏进分给他的一点点食物,
去换取和狱卒说话的机会,打探外面的消息。他不再是那个怨天尤人的废太子。
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棋手,而这阴暗潮湿的天牢,就是他的棋盘。一天夜里,
李敖对苏进说:“苏先生,我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您不是在教我权谋。
”李敖的声音很平静,“您是在告诉我,您,就是我的刀。一把帮我捅破这天牢,
捅破这黑暗的刀。”苏进没有说话。李敖又说:“可一把刀,也可能伤到握刀的人。苏先生,
您说,我该怎么相信您?”黑暗中,苏进笑了。“殿下,您不需要相信我。”他说,
“您只需要用好我。等您出去的那天,如果觉得我没用了,或者觉得我是个威胁,
随时可以杀了我。”“在这之前,”苏进的声音变得冰冷,“请您记住,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您也别想活。”墙那边,传来了李敖的笑声。
那是苏进第一次听见他笑。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和决绝。
4天牢是个小朝廷。苏进对李敖说,这里有武将,有文臣,有间谍头子。一个国家的架子,
基本都齐了。缺的,只是一个把他们拧成一股绳的君王。李敖成了这个君王。
他开始用苏进教的法子,和那些“怪物们”建立联系。过程很艰难。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
谁也不肯轻易低头。李敖先找上了老将军赵阔。他不说招揽,也不说复仇。
他只通过敲墙的暗号,跟赵阔复盘当年那场让他身败名裂的败仗。赵阔一开始不理他。
李敖就一遍一遍地敲。他把苏进给他讲的兵法,结合那场仗的每一个细节,分析得头头是道。
哪里该突袭,哪里该设伏,李宣的亲信又是如何在粮草上动的手脚。一连敲了七天。
第七天晚上,赵阔终于回话了。只有一个字。“说。”李敖知道,他成功了。
一个骄傲的将军,肯听一个废太子讲兵法,说明他心里已经服了。接着是户部尚书张柬之。
对付这种文官,不能来硬的。李敖不跟他谈国事,只跟他聊家常。
他让狱卒帮忙打听张柬之家里的情况,知道他有个小孙子,刚满五岁。李敖就每天算着时间,
在墙上敲:“张大人,今天天冷,您孙子的冬衣,家里备好了吗?”“张大人,
我记得您孙子喜欢吃糖葫芦,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哭鼻子?”张柬之不理他。
李敖就一直敲。终于有一天,张柬之回话了,声音又老又疲惫:“太子殿下,
您到底想干什么?”李敖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您的孙子,
不该有一个在天牢里等死的爷爷。他应该有一个,能教他读书写字,将来光宗耀祖的爷爷。
”墙那边的张柬之,传来了压抑的哭声。最难的是暗影司提督,陈默。这个人像个影子,
没有感情,没有弱点。李敖试了很多法子,陈默都毫无反应。苏进对李敖说:“对付这种人,
只有一个办法。让他看到你的价值,看到你比现在坐在皇位上的那两位,更值得他投资。
”于是,李敖让苏进帮忙,写了一份关于北部边防的策论。里面详细分析了蛮族部落的动向,
以及朝廷现有防御体系的巨大漏洞。这份策论,精准得像是开了天眼。因为里面的很多情报,
都来自苏进对历史的总结,和对人性的洞察。李敖把这份策论,通过一个被买通的小狱卒,
想办法递到了陈默的牢房。第二天,陈默第一次主动敲响了李敖的墙。暗号很简单,
翻译过来是四个字。“我能帮你。”至此,一个看不见的“影子内阁”,在天牢的最深处,
正式形成了。将军赵阔,成了兵部。尚书张柬之,成了户部。提督陈默,
成了最关键的情报来源。而苏进,是这一切的幕后大脑。他们开始交换信息。
陈默有特殊的渠道,能断断续续地弄到外面的消息。张柬之负责分析消息里的钱粮动向。
赵阔负责分析军事部署。李敖则在苏进的指导下,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
拼凑成一幅完整的朝局图。李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囚犯。他是一个君王,
在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开辟了他的第一个朝堂。他开始明白苏进的话。天牢,
不是他的坟墓,而是他的龙兴之地。5机会很快就来了。陈默递进来一个消息。
二皇子李宣为了讨好皇帝,准备从江南运一批名贵的观赏石,用来修建皇帝的万寿园。
负责押运的,是李宣的一个心腹,叫王德。苏进看到这个消息,眼睛亮了。
他对李敖说:“殿下,送您一份大礼。”李敖问:“什么大礼?”“三条人命。
”苏进的声音很平静。李敖的心一紧。苏进慢慢地解释他的计划。计划很简单,却环环相扣。
第一步,让张柬之出手。张柬之虽然人在牢里,但他在户部经营多年,有很多旧部。
他知道一条秘密的商路,可以绕过所有关卡,把江南的私盐贩运到北方。这条路,
恰好和王德押运观赏石的官道,有一段是重合的。第二步,让赵阔出手。赵阔的旧部里,
有一个营的士兵,驻扎在那段官道附近。他们只听赵阔的命令。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让陈默出手。陈默需要做的,是把一个“真”消息和一个“假”消息,同时递出去。
“真”消息是:告诉那些私盐贩子,王德押运的船里,除了石头,
还有朝廷派去抓他们的官兵。“假”消息是:匿名举报,说王德监守自盗,
把官船用来贩运私盐,中饱私囊。李敖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他明白了。
私盐贩子们得到消息,肯定会以为王德要黑吃黑,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半路劫杀。
而官府接到举报,也会派人去查。到时候,王德的船上,人赃并获,死无对证。
而赵阔的旧部,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平定”私盐贩子的“叛乱”,
顺便把王德这个“主犯”就地格杀。这样一来,李宣损失了一个心腹,丢了一个大脸。
赵阔的旧部立了功,有了往上爬的资本。而李敖,则在暗中,第一次向外界展示了他的力量。
“可是……”李敖犹豫了,“那些私盐贩子,还有王德手下的士兵,他们是无辜的。
”苏进冷冷地看着墙的方向。“殿下,您又忘了。”他的声音像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您要的是天下,不是妇人之仁。今天您放过他们,明天死的就是您,就是我,
就是这牢里的所有人。”“您要记住,在棋盘上,没有无辜的棋子。只有,有没有用的棋子。
”李敖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敲了敲墙。“就按先生说的办。”半个月后,消息传来。
江南官道上,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盐枭袭官”案。二皇子的心腹王德,在与盐枭的火并中,
“不幸遇难”。朝廷派去调查的官员,在他的船上,搜出了大量的私盐。龙颜大怒,
下令严查。而平定此次叛乱的那个营的士兵,因为“护驾有功”,被集体官升一级,
调入了京城防卫体系。天牢里,苏进把一块发了霉的饼子,分了一半给李敖。“殿下,恭喜。
”他说,“您的第一步,走得很稳。”李敖接过饼子,却没有吃。他看着黑暗,
低声说:“苏先生,我杀了三个人。”王德,被他设计死了。那个被派去调查的官员,
因为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事后被李宣灭口了。还有一个私盐贩子的头目,也在火并中死了。
苏进说:“不。您是救了更多的人。李宣这样的人当了皇帝,死的人,会比这多一万倍。
”李敖没有再说话。他把那块饼子,一点一点地,塞进了嘴里。他觉得,那味道,又苦又涩,
像血。66“王德事件”之后,天牢里的气氛变了。
那些“怪物们”看李敖的眼神虽然他们看不见,但能感觉得到,多了一丝敬畏。
他们意识到,这个废太子,不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有头脑,有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有苏进。苏进的存在,像一个幽灵,笼罩在天牢上空。他本人没什么了不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那颗脑袋里装的东西,比一万个甲士还可怕。
苏进开始教李敖一些更深的东西。“殿下,一个真正的棋手,眼睛不能只盯着棋盘上的棋子。
”苏进的声音悠悠传来,“车马炮,象士卒,这些固然重要。但决定胜负的,
往往是棋盘外的因素。”“棋盘外?”李敖不解。“对。”苏进说,“比如,下棋时的天气。
如果打雷下雨,对方心神不宁,你就赢了一半。”“比如,对方的家事。
如果他老婆跟他吵架了,他晚上没睡好,你的机会就来了。”“再比如,看棋的观众。
如果观众都为你喝彩,给他施加压力,他的棋,就容易乱。”李敖似懂非懂。苏进笑了笑,
说:“放到治国上,也是一个道理。朝堂上的诸公,是棋子。天下的军队,是棋子。但这些,
都只是棋盘上的东西。”“什么是棋盘外的?我告诉您。”“天时,是棋盘外的。
今年北方大旱,粮食歉收,这就是天时。李宣只知道在京城里斗来斗去,
他看不到那些饿肚子的百姓。而您看到了,您就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攻击他。”“地利,
是棋盘外的。黄河的河道,今年又往南偏了三里。这意味着下游的几万亩良田,
明年可能会被淹。李宣的工部尚书,还在贪污河工的银子。您知道了,这就是一把刀。
”“人和,更是棋盘外的。京城里最近在传一首童谣,说‘金乌坠,玉兔升’。金乌,
指的就是李宣,因为他的封号是‘金王’。玉兔,指的就是您,因为您属兔。
李宣以为这是小事,不值一提。但他不知道,民心,就是最大的‘人和’。
当所有人都盼着他倒台,盼着您起来的时候,您就离赢不远了。”李-敖听得入了迷。
这些东西,他以前的老师从来没教过他。他们只会教他读圣贤书,学礼义廉耻。苏进教他的,
是怎么看透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律。在苏进的引导下,
李敖开始疯狂地吸收所有来自外界的信息。哪怕是狱卒们闲聊时的一句抱怨,
说今年的炭火又涨价了,他都会记在心里,然后和苏进一起分析,这背后代表着什么。
是北方战事吃紧,需要烧炭炼铁?还是产炭地的官员,在囤积居奇?他的脑子里,
不再只有仇恨和冤屈。他开始有了一幅完整的、关于这个帝国的地图。哪里富裕,哪里贫穷,
哪里是粮仓,哪里是火药桶。他真正地,开始像一个君王一样思考。一天,
陈默又递进来一个消息。皇帝的身体,最近不太好。经常咳嗽,晚上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