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生日那天，男友江驰送了我一支9.9包邮的口红。塑料外壳，轻飘飘的，
散发着一股廉价的工业香精味。我正在直播，镜头下，我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哇，
主播男朋友好贴心啊！”“这个色号好死亡啊，荧光粉？”弹幕说什么的都有，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谢谢宝宝，颜色不重要，心意最重要。
”江驰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宝宝，生日快乐。
等我发了工资，给你换个好的。”他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
手腕上却戴着一块看起来很有质感的手表。我以前问过，
他说是在拼夕夕上花一百块买的A货，为了跑业务撑场面。我们在一起三年，
他一直很“穷”。住在城中村三十平米的出租屋，为了省钱，我们几乎不在外面吃饭。
我体谅他的不易，从不要求什么。可就在江驰的侧脸出现在镜头里的那一瞬间，
一条金色的、带着王冠标志的VIP弹幕慢悠悠地飘了过去，字号大得惊人。
这不是鼎盛集团那个失联三年的太子爷江驰吗？他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
够买下你这个直播平台了吧？我愣住了。直播间瞬间炸了锅。卧槽？真的假的？
鼎盛集团？就是那个做房地产和金融的巨无霸？前面的别开玩笑了，太子爷会长这样？
还送9.9的口红？不像演的，你们看主播的表情，都吓傻了。重点是那块表！
我刚去搜了，百达翡丽星空系列，官方售价一千八百万，而且全球限量，有钱都买不到！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江驰的手腕。那块表，他戴了快一年了。
他说表盘上的“星空”是他自己画的，为了给我惊喜。我当时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夸他心灵手巧。现在看来，那片所谓的“星空”，每一颗星星，都价值连城。而我，
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三年。江驰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拿起那支廉价口红，
温柔地对我说：“宝宝，我帮你涂上试试？”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可我听着，
只觉得一阵阵反胃。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关掉了直播，手机因为手抖，
“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然然，你怎么了？”江驰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伸手想来扶我。
我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我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声音都在发颤：“江驰，你到底是谁？”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眼神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然然，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我啊。
”他试图伸手来抱我，语气带着一丝哄骗，“是不是直播太累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有的没的？”我气得发笑，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他手腕上的表，一字一句地问，
“这块表，一千八百万，也是我想多了吗？”江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2江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但已经晚了。“然然，
你听谁胡说八道？什么一千八百万，这就是个假货，一百块买的，你忘了吗？
”他急切地解释着，眼神却不敢与我对视。“假货？”我冷笑一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三年的感情，
我以为我们之间坦诚相待，情比金坚。我从不嫌弃他穷，我甚至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
等我们攒够了首付，就买一个自己的小房子，不用很大，能容纳我们两个人就好。可现在，
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不是傻子。那条金色弹幕的冲击力太强了，
强到足以击碎我之前所有坚定的信任。我开始回想过去的种种细节。江驰总说自己是孤儿，
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所以特别渴望家庭的温暖。他穿着几十块的T恤，
却对各种奢侈品牌的历史如数家珍，他说那是做市场调研的“职业病”。他带我去吃路边摊，
却能准确地说出米其林三星餐厅的主厨是哪个国家的，擅长什么菜系。
他骑着二手电动车带我兜风，却对各种限量版跑车的性能参数了如指掌。以前，
我只当他好学、上进、见识广博。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见识”，
根本不是一个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年轻人能拥有的。那是一种从小耳濡目染，
早已融入骨血的阶级烙印。我真是太天真了。“江驰，我们在一起三年了。”我看着他，
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我自认为对你毫无保留，你呢？你对我，有一句实话吗？
”“我……”江驰张了张嘴，脸上的血色褪尽，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徒劳地辩解，
“然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你，这一点是真的。”“爱我？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爱我，所以骗我？看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你省吃俭用，
为你规划未来，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看一个女人不图你的钱，只图你的人，
是不是特别能满足你高高在上的虚荣心？”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委屈、愤怒、背叛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不是不能接受他有钱，我不能接受的是欺骗！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珍视了三年的宝贝，原来只是别人随手丢弃的垃圾，而我，还敝帚自珍，
沾沾自喜。“不是的！然然！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江驰终于崩溃了，他上前一步，
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我害怕那些女人接近我，都是为了我的钱！
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爱我的人！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啊！
”“出发点是好的？”我甩开他的手，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你的测试结束了，江驰。
你满意了吗？我苏然，是不是通过了你太子爷的考验？”我捡起地上那支9.9包邮的口红，
狠狠地砸在他身上。“带着你的考验，滚出我的世界！”我吼出最后一句话，转身冲进卧室，
反锁了房门。门外传来江驰疯狂的砸门声和痛苦的哀求。“然然！你开门！你听我解释！
”“我真的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将脸埋在膝盖里，
放声大哭。哭声被砸门声掩盖，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的爱情，在今天，我生日的这一天，
被那支廉价的口红和一块天价的手表，彻底砸碎了。3我在卧室里枯坐了一夜，
江驰也在外面守了一夜。天亮时，砸门声和哀求声终于停了。我以为他走了，
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解脱。打开门，却看到他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蜷缩在门口的地板上睡着了。他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看起来憔悴又可怜。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一定会心疼得不行。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一个身家过亿的集团太子爷，在我这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门口装可怜，演给谁看呢？
我没有叫醒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跨过他，走进洗手间。镜子里的我，眼睛肿得像核桃，
脸色苍白得像鬼。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手机在客厅里响了起来，是我的闺蜜林晓晓。我走出去，看到江驰已经被铃声惊醒，
他正拿着我的手机，一脸无措地看着我。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手机，没有理他，
直接接通了电话。“然然！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怎么样？我昨晚看你直播突然断了，
担心死我了！那个弹幕是怎么回事？那个江驰，他……”林晓晓连珠炮似的发问，
充满了担忧。“晓晓，我没事。”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们见面说吧。”挂了电话，
我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大部分的东西都在这里。
但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然然，你要去哪？
”江驰慌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挡在我面前，“你别走，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看着他，
“解释你为什么叫江驰，是鼎盛集团的太子爷？解释你为什么要装穷来接近我？
还是解释你这三年来，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话？”“我……”他语塞，
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悔恨。“江驰，我苏然是穷，但我有骨气。
”我将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背包甩到肩上，“我想要的爱情，是平等，是尊重，是坦诚。
而不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测试和高高在上的审判。”“我从来没有审判你！”他激动地反驳，
“我只是太害怕了！”“你的害怕，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我绕过他，走向门口。“然然！
”他从背后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带着哭腔，“别走，
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把所有钱都给你，鼎盛集团也给你，
只要你别离开我……”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曾几何时，
这是我最迷恋的温暖。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没有回头。“江驰，
收起你那套霸道总裁的戏码吧。”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的钱，你的集团，我苏然，
不稀罕。”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
感觉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只知道，
我和江驰，彻底结束了。那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幻影。
4.我和林晓晓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她轻轻拍着我的背。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她的肩膀上，压抑了一夜的委屈和痛苦彻底爆发。
等我情绪稍微平复下来，林晓晓给我递上纸巾，才愤愤不平地开口：“那个渣男！
他怎么敢这么对你？玩弄感情很好玩吗？鼎盛集团的太子爷了不起啊！”“他就是个骗子。
”我擦干眼泪，声音依旧沙哑。我把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我对江驰身份的猜测和验证，
都告诉了林晓晓。“我上网查了，鼎盛集团的董事长叫江正宏，他确实有个儿子叫江驰，
三年前从国外名校毕业后就很少公开露面，有传言说他为了一个女人跟家里闹翻了，
离家出走。”林晓晓拿出手机，给我看她查到的资料。新闻照片上，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站在他父亲身边，虽然有些模糊，但那张脸，分明就是江驰。
只是照片上的他，神情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桀骜不驯，
和我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穷小子”判若两人。原来，连性格都是装的。
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为了一个女人？难道是为了你？”林晓z晓猜测道。我摇了摇头，
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我们三年前才认识。或许，我是他那个‘女人’的替代品吧。
”这个想法让我更加心寒。“不管怎么样，这种满口谎言的男人，分了就对了！
”林晓晓义愤填膺，“然然，你别难过，为了这种人不值得。你这么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道理我都懂，可三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
妆容精致的女人径直向我们走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浑身散发着一种盛气凌人的优越感。我并不认识她。但她却在我面前停下，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鄙夷。“你就是苏然？”她的声音像她的穿着一样，
高傲又冰冷。我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林晓晓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你谁啊？有事吗？
”女人看都没看林晓晓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我身上，她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轻飘飘地扔在桌子上。“这里是五百万，离开江驰。”我和林晓晓都愣住了。
这电视剧里才有的狗血桥段，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了我身上。“你什么意思？”我站起身，
冷冷地看着她。“听不懂人话吗？”女人嗤笑一声，环顾了一下这家平价咖啡馆，
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江驰不是你这种底层女人能肖想的。他很快就要和我订婚了，
我不想我们的名字和他这种不入流的绯闻联系在一起。”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在打量一件廉价的商品。“五百万，够你这种人奋斗一辈子了吧？拿着钱，滚得越远越好，
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原来，
他不仅骗了我，他还有一位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我这三年，算什么？一个笑话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拿起桌上那杯还没喝的冰美式，想也没想，
就朝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狠狠地泼了过去。
5.冰冷的咖啡顺着女人惊愕的脸颊流下，混合着她昂贵的粉底液，
在她纯白色的香奈儿外套上留下了一大片狼狈的污渍。“啊！”女人发出一声尖叫，
瞬间打破了咖啡馆里安静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你疯了！
你知道我这件衣服多少钱吗？”她气急败坏地从包里抽出纸巾，胡乱地擦拭着脸和衣服，
但无济于事，反而让妆容花得更厉害，像个小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冷冷地看着她，感觉泼出去的不是咖啡，而是我这三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和愤怒，
“带着你的钱，和你的人，一起滚。”“你……”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林晓晓在一旁看得解气极了，她抱臂站在我身边，
像个护犊子的母鸡：“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滚啊！拿着你那点臭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吗？我们然然才不稀罕！”女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大概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
是江驰。他显然是跑过来的，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这边的混乱，脸色瞬间变了。“薇薇？然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快步走过来，看到林薇薇满身的狼狈，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被他叫做“薇薇”的女人看到江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换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指着我哭诉道：“阿驰，你总算来了！我好心好意来劝这位小姐离开你，还想给她一笔补偿，
谁知道她不但不领情，还拿咖啡泼我！你看我的脸，我的衣服……”她拉着江驰的胳膊，
声音里充满了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江驰的目光转向我，眼神复杂，
带着一丝责备和不解。“然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没有问事情的起因，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和他的“未婚妻”在一起，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就直接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质问我。原来，在他心里，
我就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会无缘无故拿咖啡泼人的女人。我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