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的淤青己经转为青紫,藏在戏服水袖下的手腕缠着绷带。
"林小姐试这段《离魂》。
"导演将剧本推过来时,她瞥见扉页钢笔写的"陆"字。
遒劲的笔锋刺破纸背,墨迹在"情不知所起"的"情"字上晕染开来。
鼓点响起时,她化作游园的杜丽娘。
水袖抛出去是十六岁那个雨夜,养母举着伞站在福利院铁门前说"跟我学戏吧";收回来是昨夜重症监护室的心电监护仪,绿色波浪线在小宇苍白的脸上跳动。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唱到"流年"时喉头突然腥甜,林昭想起当铺老板的话:"这把湘妃竹折扇,是陆家老太爷六十大寿时苏绣大师的贺礼。
"旋转时瞥见二楼包厢猩红帷幕微动,空座位上躺着支白玫瑰。
露水顺着丝绒花瓣滚落,在剧本封皮洇出暗红痕迹,像极了福利院后院那株野蔷薇——那是生母留给她的唯一记忆。
谢幕时膝盖重重磕在实木地板,掌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林昭抬头只看见水晶吊灯在晃动,灯光师调整射灯的角度,将她的影子钉在《游园惊梦》的烫金标题上。
深夜的剧院后巷飘着雪霰子,林昭裹紧羽绒服蹲在消防栓旁。
黑色宾利碾过积雪停在面前,车窗降下时涌出暖风,混着周聿深指尖的檀香。
"演得不错。
"他正在翻阅平板上的财报,翡翠怀表链缠在青瓷笔洗边缘,"可惜把良辰美景奈何天唱成了丧钟。
"林昭呼出的白雾扑在车窗:"为什么选我?
"问完才惊觉声音嘶哑得可怕,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
陆墨寒合上平板,佛珠擦过真皮座椅发出轻响:"你跪着接剧本的样子......"他突然倾身靠近,金丝眼镜链扫过她冻红的耳垂,"让我想起小时候养过的白孔雀。
"车灯照亮他镜片后的阴影,林昭才发现他左眼尾有颗浅褐色泪痣。
这个距离能看清他领口遮掩的掐痕,暗红色淤血在冷白皮肤上绽开,像是被什么猛禽抓挠过。
"陆先生,广济寺的智空大师来电。
"前排秘书递来手机,屏幕蓝光照亮陆墨寒骤然阴沉的脸色。
他按下车窗将手机扔进雪堆,佛珠重重磕在车门把手上:"告诉老和尚,我的孽障轮不到他来渡。
"林昭在雪地里摸索到还在震动的手机,瞥见来电显示"沈小姐"。
突然被扯着胳膊拽进车陆墨寒的手掌像铁钳箍住她腕骨:"好奇心会害死猫。
"他的呼吸喷在耳后伤疤上,"特别是流浪猫。
"车载香氛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令人眩晕。
林昭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被养母锁在戏箱里的夜晚。
那时她也是这样数着街道光影,首到缺氧昏厥前才被放出来。
"停车。
"陆墨寒突然开口。
宾利急刹在长安街边,他拽着林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黑色衬衫下传来急促心跳,佛珠深陷进两人交握的指缝:"摸到了吗?
这里住着......"林昭晃的一下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