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海童谣潜艇内突然传来诡异童谣声,正是我们虐杀的那对姐弟临死前唱的歌,
所有人陷入疯狂猜忌,
开始用最残忍的手段互相审讯; 当最后幸存者通过破损舱门看到外面深海景象时,
无数苍白的手臂正随着水波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们招手。“海狼号”是一头钢铁巨兽,
披挂着北海的寒冰与铁锈,悄无声息地滑入西太平洋的墨色深渊。它的内部,
是另一个被扭曲的世界。污浊的空气里混杂着汗臭、机油和一种难以名状的腐败甜腥。
昏暗的红色防撞灯像垂死野兽的眼,间歇性地扫过通道,
映出一张张写满暴戾、麻木或彻底空洞的脸。这里没有军人,
只有囚徒——杀人犯、纵火者、心理变态,
以及少数几个在旧世界秩序崩塌时选择拥抱野蛮的前潜艇兵。
法律早已溺死在陆地的尸山血海之中,在这里,唯一的规则是“幽灵”制定的,
他是这座移动地狱的船长,一个眼神能冻结血液的前黑帮处刑人。他们的目的地是尼莫点,
海洋难抵极,离任何陆地都最遥远的坟墓。任务是勘探,官方文件上这么写。
但每个人心底都清楚,这是一次放逐,一次对人类社会最后残渣的清理。或许,
也是某种献祭。“深度,八千一百米。外部压力,八百二十个大气压。
” 导航员“博士”的声音从控制室传来,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曾是某个大学的天体物理学家,
因用放射性物质“清理”了学术对手的整个实验室而登上了这艘船。此刻,他紧盯着屏幕,
上面代表着声呐回波的绿色光点稳定地扩散,勾勒出下方无尽的海底平原。“继续保持航向,
速度三分之一。” “幽灵”坐在指挥席上,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节奏紊乱。起初是微弱的,几乎被潜艇龙骨与深海压力对抗的呻吟所掩盖。
一丝若有若无的童声哼唱,音调古怪,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钻入骨髓的冰冷。
“谁他妈在放音乐?” 一个绰号“屠夫”的前肉联厂工人吼道,
他因为把工头塞进了绞肉机而闻名。他烦躁地环顾船员休息室,
几个正在用磨尖的扳手角力的罪犯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哼唱声消失了。死寂重新降临,
比之前更加沉重。只有潜艇运作的嗡鸣,以及每个人压抑的呼吸。然后,它又来了。
这次更清晰,是两个声音,一高一低,交织在一起。女孩的声音清亮,带着童稚的颤音,
男孩的声音稍显沙哑。他们反复吟唱着同一段诡异的旋律,歌词模糊不清,但其中几个音节,
像冰冷的针,刺穿着每个人的耳膜。
“……月娘弯弯……眼睛亮亮……海底睡觉……骨头冰冰……”“屠夫”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手边一瓶浑浊的私酿酒。“闭嘴!给老子闭嘴!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舱壁咆哮。歌声戛然而止。但恐惧已经种下,并且开始发芽。
几个人交换着眼神,那里面有惊疑,有回忆被触发的恐慌,还有一种被窥视的毛骨悚然。
他们都知道这首歌。那是一对姐弟,在陆地上最后那场疯狂的“补给清扫”中,
被他们从废墟里拖出来,在虐杀的狂欢中,那两个孩子就唱着这首歌,直到喉咙被割开。
“巧合,” “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不稳定的光,
“可能是水流摩擦船体,或者某种深海生物……”“去你妈的巧合!
” “屠夫”一把揪住“博士”的衣领,“那俩小杂种唱的就是这个!你当时也在场!
你按着那小崽子的腿!”“松开!” “幽灵”的声音不高,却像鞭子一样抽在空气里。
“屠夫”悻悻地放开手,但眼中的凶光未减。“全员警戒,检查所有舱室和通风管道。
” “幽灵”下令,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敲击扶手的频率更快了。搜索一无所获。
潜艇像一口密封的棺材,除了他们这些活死人,找不到任何声源。然而,那童谣并未远离。
它开始变得无处不在,时而从通风口飘出,时而在通讯频道的静电干扰中窃窃私语,
时而甚至直接在他们耳边响起,仿佛有看不见的孩子趴在他们的肩头。
2 疯狂审讯潜艇内部的压力,从物理层面转移到了心理。猜忌像瘟疫般蔓延。
每个人都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人。是谁在装神弄鬼?是谁想搅乱局面,趁机夺权?
还是……那对姐弟的冤魂,真的跟着他们,潜入了这深海铁棺?第一个崩溃的是“老鼠”,
一个猥琐的窃贼。他被发现蜷缩在鱼雷管旁边,用头撞击着冰冷的钢铁,
“他们来了……他们从水里爬上来了……我看见他们的手了……苍白的手……”没人相信他。
大家只当他疯了。“屠夫”和另外两人把他拖进一间闲置的储藏室,锁上了门。
里面的撞击声和哀嚎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归于沉寂。当门再次打开时,
“老鼠”已经成了一滩无法辨认的肉泥。血腥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理智的弦,
一根接一根地崩断。“是‘医生’!” 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尖叫,指向那个曾是战地医生,
却因用活人进行“医学实验”而被通缉的男人。“他昨天一直在嘀咕那首歌!我听见了!
”“医生”试图辩解,说他只是在分析音频特征。但没人听。一群人扑了上去,
用电缆、用铁棍、用牙齿。他们把他按倒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
“屠夫”捡起“医生”自己的手术刀,脸上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得弄清楚,
”他喘着粗气,眼睛通红,“得把叛徒挖出来。”没有审讯,只有发泄。手术刀划开皮肉,
撬开肋骨。惨叫声与那若有若无的童谣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交响曲。
“医生”在极度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至死睁着眼睛,
望着围观的、那些曾经一同放纵杀戮的“同伴”。“幽灵”冷眼旁观,没有阻止。
他似乎也在观察,在判断。混乱,有时也是一种工具。潜艇继续向着尼莫点的最深处下潜。
九千米。外部是一片永恒的黑暗,探照灯的光柱刺出去,像投入虚无的标枪,什么也照不亮。
内部的控制屏幕开始出现异常。深度读数疯狂跳动,声呐显示屏上,
代表海底的轮廓线扭曲、蠕动,仿佛活了过来。偶尔,
会有巨大、模糊的阴影从声呐边缘一闪而过,速度快得不像任何已知生物。压力,
来自内部和外部,已经达到了临界点。“我们必须上浮!” “博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指着那些紊乱的数据,“这不正常!这里的空间……这里的读数……全错了!
”“幽灵”沉默着。他的指尖在控制台上划过,调出了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是之前“老鼠”被拖走时,路过反应堆舱外走廊的片段。在画面角落,
积水的地面倒影里,似乎有两条苍白、纤细的影子,手拉着手,一晃而过。他关闭了录像。
抬起头,目光扫过控制室里剩下的人——算上他和“博士”,还有六个。
每个人的脸上都混杂着恐惧、疯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凶狠。“我们中间,
” “幽灵”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有东西混进来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屠夫”首先发难,他扑向身边最近的人,
理由是对方“呼吸的频率和那童谣的节奏一样”。肉搏瞬间爆发,拳头、工具、牙齿,
所有能用的都成了武器。有人掏出了私藏的手枪,枪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响,震耳欲聋,
子弹撞击在钢铁舱壁上,迸射出刺眼的火星。“博士”趁乱想逃回他的导航室,
却被“幽灵”一把按住。“你去哪里,博士?” “幽灵”的声音冰冷,
“数据是你一直在看,异常是你最先发现。那童谣……你是不是早就听懂了什么?”“不!
不是我!” “博士”尖叫,挣扎着,“是外面!是深海!尼莫点不一样!这里有东西!
”“东西?” “幽灵”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变得无比狰狞,“什么东西?那对姐弟的鬼魂?博士,你是科学家,
你信这个?”3 影子审判他拖着“博士”,
走向那间刚刚清理过的、还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储藏室。
另外两个杀红了眼的罪犯也跟了过来,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审讯”对象,
需要将内心的恐惧再次转化为施暴的快感。储藏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枪声和嘶吼。里面只有一盏摇曳的应急灯,
将几人的影子投射在沾满血污的墙壁上,扭曲变形。“告诉我们,博士,
” “幽灵”将“博士”按在冰冷的金属桌上,脸贴着他刚才被子弹擦伤、渗出血迹的额角,
“那‘东西’跟你说了什么?它许诺了你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博士”涕泪横流,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是回声……是集体幻觉……压力导致的……”“屠夫”拿起一根带倒刺的铁钩,
狞笑着:“科学家就是嘴硬。得用点‘科学’的方法让他开口。”铁钩刺入“博士”的大腿,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疼痛摧毁了他最后的防线。“我说!我说!”博士嘶喊着,
声音因剧痛而扭曲,“数据……数据在说谎!我们根本没在尼莫点!
声呐探测到的海底轮廓……是活的!它在呼吸!”屠夫手中的铁钩顿住了,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活的?”“对!活的!”博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语无伦次地快速说道,“那些阴影……不是生物,是……是某种意识的延伸!它在影响我们!
干扰仪器!那童谣……是它找到我们的频率!它在调谐我们的脑子!”幽灵死死盯着博士,
按着他头的手青筋暴起。“继续说。”“我们杀过的人……不止那对姐弟……还有很多,
在陆地上,在海上……”博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兴奋,
仿佛在揭示一个伟大的发现,“它们的……它们的怨恨,它们的恐惧,
残留的思维碎片……都被这东西吸收了,放大了一—就在这片海里!
尼莫点是个……是个意识的坟场!它在用我们记忆里最恐惧的东西攻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