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夏禾那晚，街角的灯坏了。我用“票务系统故障”的谎言将她留在身边，
用恐惧为她编织牢笼。她看穿我所有卑劣，却在我崩溃时轻声说：“你只是太缺爱了。
”当她把入职通知书递到我面前，我知道这场自欺欺人的囚禁该结束了。可在我转身离去时，
她却从背后抱住我： “如果有一天我画累了，这个借来的家…还收留我吗？
”第 1 章街角的灯坏了。那块地界比别处更暗一些。
夏禾就靠着那家关了门的便利店卷帘门坐着。她腿上放着一块画板，画板上是空白的。
她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只能看见她的下巴，还有一点苍白的嘴唇。我站在不远处，
手里的黑伞尖正往下滴水。水滴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小坑。雨不大，但很密，
像一张网，把整个城市都罩住了。我看着她。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隔着雨帘，
我们的视线在空气里碰了一下。她的眼睛里没什么光，就像这坏掉的街灯一样。我把伞收了，
雨水立刻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肩膀。我朝她走了过去。皮鞋踩在水洼里，声音很清楚。格登，
格登。我停在她面前，我的影子把她完全罩住了。她没有动，只是仰头看着我。“你还好吧？
”我问。我的声音在雨夜里听起来有点干。她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这么晚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又问。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我看见她抱着胳膊，
在发抖。她的衣服看起来很单薄，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我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叹气。我只是觉得，这个画面，有点扎眼。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上，
突然沾了一滴泥。“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下？”我说。我说完就后悔了。
这句话听起来太奇怪了。像一个别有用心的坏人。她终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黑，很深，像两口枯井。“我没有钱。”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点沙哑。
“我不要你的钱。”我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坐在这里了。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最后，她点了点头。她慢慢站起来，
腿好像有点麻，晃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胳膊很细，很凉，
像一根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树枝。她很快就站稳了，往旁边退了一步，跟我拉开了距离。
我收回手，插进口袋里。“走吧。”我说。我重新撑开伞，举到我们两个人的头顶。
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雨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雨声盖过了一切。我的公寓离这里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这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能闻到她身上湿衣服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很淡的，像是颜料或者泥土的味道。
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她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就像一个梦游的人。我忽然觉得，
我好像做了一件很麻烦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又有点说不清的期待。就像小时候，
在路边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猫。你知道它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但你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第 2 章我的公寓在十七楼。打开门，里面很黑。我没开灯，先进去换鞋。她站在门口，
有些犹豫。“进来吧。”我说。我按下了玄关的开关。一盏暖黄色的灯亮了起来，
照亮了很小的一片地方。她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的地垫上，
湿漉漉的鞋子留下了一串脚印。“随便坐。”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的公寓很简单。白墙，
灰色的沙发，原木色的茶几和地板。就像一本家居杂志的样板间。干净，整洁，
但是没有人气儿。她走到沙发边，却没有坐下。她站着，身上的水滴在地板上，
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深色圆点。“你先去洗个澡吧，会感冒的。”我说。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套我的衣服，递给她。“衣服是我的，可能有点大，
你先将就一下。”她接过毛巾和衣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我带她到浴室门口。
“热水器是自动的，直接开就行。”她点点头，关上了浴室门。很快，
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我走到客厅，看着她留下的那些水渍。
还有她放在门口的那个画板。我走过去，把画板拿了起来。画板很旧了，边角都磨损了。
上面什么都没画。我把它靠在墙边，然后去厨房给她烧了一壶热水。水烧开的时候，
浴室的门也开了。她走了出来。她穿着我的白色T恤，下摆一直垂到她的大腿。T恤很大，
袖子太长了，她只能把半只手缩在里面。她的头发用毛巾包着，露出了整张脸。很年轻，
很干净的一张脸。没有了雨水的湿冷，她的脸色好像好了一点。“过来喝点热水。
”我把杯子递给她。她走过来，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氤氲了她的脸。
“我……我明天就买票回家。”她忽然说。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歉意。“谢谢你收留我一晚。
”我看着她。“这么晚了，回家？”“嗯。”她点点头。“我家里还有事。”我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又好像有点失落。“好吧。”我说。
“那我帮你看看票。”我拿出手机，打开了购票软件。我装模作样地输了几下，
然后皱起了眉头。“奇怪。”“怎么了？”她紧张地问。“好像……系统出问题了。”我说。
“最近票务系统升级，网上买不了。”她愣住了。“那……那去车站买呢？
”“车站估计也买不了。”我摇摇头，一脸的“我懂”。“这种升级，
线下窗口也得跟着乱几天。肯定排长队，还不一定有票。”我看着她的脸，
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的眼神又变回了我在街角看到的那样，迷茫，无助。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情绪。那是一种罪恶感，还有一种……掌控感。
我觉得自己很卑鄙。但我停不下来。“要不……”我慢悠悠地说，“你再住几天？
”“等系统恢复了，我第一时间帮你买。”她捧着杯子，没有说话。客厅里很安静。
只能听到窗外远处传来的车流声。她低着头，好像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过了很久，
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赢了。我用一个拙劣的谎言，留住了她。
但看着她顺从的样子，我心里没有一点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慌乱。
第 3 章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夏禾已经起来了。她穿着我的T恤，站在客厅的窗边。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没有看风景，
只是看着楼下花园里的一棵树。“早。”我说。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早。
”“我去做早饭。”我转身进了厨房。我的厨房里，东西很齐全。但我平时不怎么用。
我喜欢点外卖，简单，方便。但今天，我想自己做点什么。我打开冰箱，
里面只有鸡蛋和牛奶。我煎了两个鸡蛋，热了两杯牛奶。我们把早餐端到茶几上，
坐在地毯上吃。她吃得很慢，很安静。“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她忽然问。
“室内设计师。”我说。“就是帮人装修房子的。”“哦。”她点点头。“你呢？
”“我……我是画画的。”她说。“画插画。”“怪不得，你有个画板。”“嗯。
”她低下头，继续小口地吃鸡蛋。气氛又沉默了。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
“你的画板……好像很旧了。”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很浅的疤痕。
“是我爸爸送我的。”“他也是个画画的。”她的声音很轻。“那他人呢？
”我问完就后悔了。这太私人了。但她没有生气。“他去世了。”“……对不起。
”“没关系。”她摇摇头。“已经很久了。”我们吃完早餐，我把碗筷拿去厨房。
回来的时候，她正蹲在墙边，看着她的那个画板。“我想画画。”她说。“可以啊。”我说。
“不过我没颜料，没画笔。”她摇摇头。“我习惯用铅笔打稿了。”她从画板的一个夹层里，
抽出一支很短的铅笔。铅笔头已经被削得很尖了。她就在客厅的地板上坐了下来，
把画板架在腿上。开始画画。我没有打扰她。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但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我脑子里全是她在客厅里画画的样子。阳光照着她的侧脸，很专注，
很安静。好像整个世界都跟她没有关系了。我偷偷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看着她。她画得很快，
铅笔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很轻，但很有节奏。像一首催眠曲。我看着她，
忽然觉得，这个房子里，好像第一次有了“生活”这两个字。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壳子了。
中午，我叫她吃饭。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我没有见过的光。“画好了吗？”我问。
她摇摇头。“还没有。”“先吃饭吧。”下午，她继续画。我就在不远处，
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工作。我们谁也不说话。但房间里一点也不空。有一种很奇妙的安宁。
到了晚上，她又提起了买票的事。“票务系统……恢复了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正在假装看新闻，听到她问，心里一紧。我拿起手机，又装模作样地点了几下。“还没有。
”我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好像技术员还在抢修。新闻上说，可能会持续好几天。
”她脸上的希望，又暗淡了下去。“哦。”她没再说什么，又坐回她的画板前。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骗了她。我用一个谎言，让她留在了我的世界。
可是，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沉默，一天比一天依赖我这个小小的空间，我竟然开始害怕。
我害怕有一天，她会发现真相。我更害怕有一天，票务系统真的好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 4 章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夏禾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画画，睡觉。她话不多，
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但她的存在，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我开始自己做饭。我学着菜谱，笨手笨脚地做各种菜。她每次都吃得很干净，
然后小声说一句“好吃”。这两个字，比任何夸奖都让我开心。我开始打扫房间。
我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我希望这个“家”，能让她觉得舒服一点。
我还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我开始有意识地，向她灌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危险”。
我会在吃饭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打开手机新闻。“你看，又一个独居女孩出事了。
”“现在的社会，太乱了。”“特别是你这样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她每次听完，都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但我能感觉到，
她的眼神会有一瞬间的慌乱。我知道这样做很卑鄙。我在利用她的单纯和善良，
利用她的恐惧。我想让她觉得，我这个小小的公寓，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我想让她自己选择留下来。有一天，我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是阿哲，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
“陆屿！你死哪儿去了？出来喝酒啊！”“不去了。”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夏禾。
她正在画画，好像没注意我。“又不去？你最近怎么回事？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最近忙。
”我找了个借口。“忙什么？忙着给你那四面墙磕头吗？你再不出来，
我可要去你家堵你了啊。”“别。”我立刻紧张起来。“我家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金屋藏娇了？”阿哲在电话那头打趣。我慌了，压低了声音。
“别瞎说。我这边真有事，下次，下次一定。”我匆匆挂了电话。回头一看，夏禾正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朋友？”她问。“嗯。”我点点头。“叫你出去？
”“是啊。”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不过我拒绝了。”“为什么？
”“因为我得陪你啊。”我说得很自然，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不放心。”她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我自己可以的。”“我知道。”我说。
“但我不习惯。”我看着她。“我不习惯回家的时候，房子里是空的。
”“我不习惯吃饭的时候，对面没有人。”“我不习惯……没有你。”话说出口，
我自己都愣住了。这太直接了。这不像我。我是一个习惯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的人。
夏禾也愣住了。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她的脸颊，慢慢地红了。“我……我去倒水。
”她猛地站起来，逃也似的跑进了厨房。看着她的背影，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有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画画的沙沙声，
习惯了她轻声的谢谢，习惯了她穿着我的T恤在屋里走动。这个房子，因为有了她，
才变成了一个家。而我，好像已经离不开这个家了。第 5 章夏禾开始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总是低着头，充满戒备的女孩了。她会在我做饭的时候，站在旁边，
好奇地看着。有时候还会主动帮我洗菜。虽然她洗得并不干净，我总要再洗一遍。
她的话也多了一点。她会跟我说她家乡的事。说那里有一条很清澈的河，夏天的时候，
她们会在河里摸鱼。说山上有很多野果子，她小时候最喜欢去摘。她说这些的时候，
眼睛里闪着光。就像天上的星星。我静静地听着。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充满阳光和泥土气息的世界。我的世界，只有钢筋水泥，
只有电脑屏幕上冰冷的线条和数据。一天下午，她画完了。她把画板递给我。“画好了。
”我接过来。画上，是我家的客厅。但从窗户看出去，不是那棵树，而是一条蜿蜒的河，
河边是青翠的山。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男人，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那个背影，
是我。她把我画在了她的世界里。“我……我想家了。”她小声说。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里不好吗？”我问。“不是。”她摇摇头。“这里很好。你对我，也很好。
”“但是……这里不是我的家。”家。这个词像一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我留住了她的人，
却留不住她的心。她想要的，我给不了。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告诉她真相。想告诉她，
票务系统早就正常了，是我骗了她。想让她自由。但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我害怕。
我怕我说出来，她就会立刻离开。我受不了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我受不了这个“家”又变回一个冰冷的壳子。“再等等吧。”我说。
“等……等你的画卖出去了，你再风风光光地回去。”我给自己，也给她，
找了一个新的借口。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疑惑，有无奈，还有一点我读不懂的东西。
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看着天花板。我觉得自己像个无赖。像个骗子。我偷了她的时间，偷了她的自由，
想把她永远地困在我身边。可我真的那么坏吗？我只是……太孤独了。
我从小就被父母丢给奶奶。他们在外面做生意，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奶奶去世后，
我就一个人了。我没有朋友，不擅长交际。我的世界，只有我自己。直到夏禾的出现。
她像一束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我不想让这束光消失。我该怎么办？我翻来覆去，
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我爬起来，走到客厅。夏禾已经睡了。她睡在沙发上，
身上盖着我给她的薄毯。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睫毛很长，在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
我的心就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我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头发。但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不敢。我怕惊醒了她的梦。也怕惊醒了我自己的梦。第 6 章谎言就像雪球。滚得越久，
就越大，越难停下。我开始为我的谎言，编织更多的谎言。我告诉夏禾，她的画，
我帮她投给了一家很有名的画廊。我说那家画廊的编辑很看好她，让她耐心等待。其实，
我根本没投。我只是把她的画拍了下来，存在了我的电脑里。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画。
那是我一个人的宝藏。夏禾相信了。她开始更努力地画画。她画了她的家乡，画了她的回忆，
画了她梦里的世界。她的画，充满了生命力。和我这个死气沉沉的家，格格不入。
我一边享受着有她陪伴的日子，一边又活在随时会失去她的恐惧里。这种感觉很煎熬。
我开始失眠，变得易怒。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发完火，
我又会后悔。我会笨拙地跟她道歉。她从来不生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然后说一句“没关系”。她的宽容，让我更加无地自容。一天，我让她帮我整理书房。
我的书房很乱，堆满了各种设计图纸和书籍。她很认真地帮我归类，整理。我坐在沙发上，
假装看杂志，眼睛却一直偷偷地跟着她。她整理到书桌底下的时候，拿出一个纸箱。
“这里面是什么？”她问。“哦，一些没用的东西。”我随口说。她打开纸箱，
从里面拿出一张快递单。“你的快递？”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我藏起来的火车票。我本来早就该扔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留着。“不是。
”我走过去，想把快递单抢过来。“就是一张废单。”但她已经看到了。
她看着快递单上的信息。收件人：夏禾。寄件人：陆屿。物品名称：火车票。日期，
是她刚到我这儿的第二天。她的手，慢慢地攥紧了那张快递单。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种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让我害怕。“票……是你买的？”她问。我的喉咙发干，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点头。“为什么？”她又问。“为什么……要骗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所有的借口，所有的谎言，在她平静的目光下，
都变得不堪一击。我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她面前。我无地自容。
“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砂纸。“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我说出了实话。最卑劣，最无耻的实话。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会扇我一耳光，或者转身就走。但她没有。她只是把那张快递单，
轻轻地放回了纸箱里。然后，她把纸箱的盖子，盖上了。就像盖上了一个秘密。“我知道了。
”她说。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然后，她转身走出了书房。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手脚冰凉。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第 7 章那天之后，
夏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还是按时吃饭，画画，睡觉。她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温柔，客气。但我知道，不一样了。我们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墙。
她不再跟我分享她画画时的想法。她不再跟我说她家乡的故事。她看我的眼神，
总是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疏离。她不再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了。她好像，
放弃了离开的念头。又好像，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惩罚我。这种安静的对峙，
比争吵更让我难受。我开始疯狂地想弥补。我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漂亮的裙子。
她只是看了看，然后放回衣柜里，继续穿着我的那件旧T恤。我带她去吃最高档的餐厅。
她只是安静地吃着，说一句“味道不如你做的”。我甚至想带她出去旅游，
去看看她画里的那条河。她摇了摇头。“不用了。”“在这里挺好的。”她的每一次拒绝，
都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打在我脸上。我发现，我越是想补偿，就越是让她离我更远。
我束手无策。一天晚上，我又接到了阿哲的电话。这次，我没敢挂。“陆屿，
你小子终于接电话了！”“……嗯。”“下周我生日，你敢不来，我跟你绝交！”我沉默了。
